藏香楼二楼,钱鼠爷把玩着那把乾隆爷御笔的折扇,细小的鼠目里全是贪婪。
“爷,您真是高,一件仿品,里外里赚了两宝贝。”
钱鼠爷乐得两撇鼠须一抖一抖的,都能流油的脸上,写满了倨傲。
“爷,李九一那小子就算了?”
啪嗒,合上手里那乾隆爷御笔的折扇,钱鼠爷一抹鼠须,凶相毕露。
“扇子爷要,人爷也要,那一万块爷还是要。”
“你下去准备。”
钱鼠爷挥手把小厮叫到跟前,低语了几句。
“爷,您真是高。”
拍了一记马屁,那小厮这才弯着腰快步离去,窗外深秋的寒风在呼啸。
钱鼠爷则是迫不及待跑回了书房,拨通了那个电话。
“赵老板,您要的折扇找到了。”
“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钱鼠爷忍不住笑了,笑的很大声,好像已经看到了那整齐码放的崭新钞票。
再说李九一,用帆布包把那珐琅罐包裹严实,也没继续去东门墙根脚下练摊了,猫着腰就钻进了老东门胡同。
“九一哥。”
路过陈秀家门口时,若非是陈秀开口喊了一声,李九一片刻都不会停留。
用把折扇换了珐琅罐,原本陈秀家这事算完了,李九一大可以拿着那珐琅罐去陈秀家邀功。
可李九一知道,钱鼠爷之所以叫钱鼠爷,那本性就跟田鼠似的,除了祸害田地里的粮食,还得藏一些,即便吃不了,也不会往外吐。
“秀!”
李九一停下脚,挠着头双目含情的看着陈秀,四目相对本应让寒烈的秋风暖乎下来,却被陈婶硬生生给打断了去。
“看啥看,李伴爷倒是会夸海口,一万块你倒是给我拿啊!”
“妈!”
陈秀也有些不满母亲的恩将仇报,轻轻拽了拽陈婶的衣袖,却也是不敢指责。
对于陈婶的尖酸,李九一早就习以为常了,也没在乎,只是探头朝陈秀家院里张望了起来。
“秀,陈叔回来吧?”
李九一不是料事如神的诸葛亮,可他知道陈秀家出了这么大事,陈叔那位知识分子一定会回来。
说起陈叔,李九一倒是颇为敬佩,陈建国,那个年代很寻常的名字,算是老东门胡同里,唯一对李伴爷刮目相看的一个人。
不为别的,只因为李九一那一手银钩铁画的毛笔字。
陈建国是那个年代少有的知识分子,目前正在一个学校当老师,因为离家远,平日里都住在学校,很少回来。
“回来了。”
陈秀红着脸应了一声,这个时候院子里传来了一个铿锵有力的男人声音。
“是小九啊,怎么不进来坐。”
跟着一个穿着藏蓝色中山装,带着眼睛,国字脸的中年男人就走了出来。
“陈叔。”
“小九,谢谢你那天替秀儿娘两解围,改天叔请你下馆子去。”
走到李九一跟前,陈建国拍了拍李九一的肩头哈哈大笑着说,这会有陈建国在,陈婶儿倒不敢无遮无掩的挤兑李九一了,可还是小声嘀咕着。
“解啥围,一万块说的倒是轻松……”
“你住嘴,要不是小九你们娘两还在干员局呢!”
陈建国一呵斥,陈婶儿这才算是闭了嘴。
“陈叔,这事你打算咋整?”
其实不用问,李九一也知道,以陈建国的刚正的性格,绝对不会受这种不白之冤。
“哼,我老陈家不占人便宜,但也不能受那不白之冤。”
“我联系好了文物局的同志,等会就去找那钱鼠爷说清楚。”
一切都和李九一预测了一样。
“陈叔,别忘了把干员局的同志叫上,也好有个见证。”
李九一偷偷看了一眼陈建国提在手里的公文包,挠着头补充了一句。
“哈哈,还是小九想的周到,小九要不然你也跟我们一块去?”
“陈叔,我有点事,等弄完了就过去。”
说着李九一抱紧了怀里那珐琅罐。
“九一哥,那我们走了。”
“胳膊肘往外拐的死丫头。”
一直目送被陈婶儿拽走的陈秀消失在视野里,李九一脸上的笑意这才逐渐收敛下来。
搓了搓手又哈了一口气,李九一抱着那珐琅罐儿钻进了院。
关好门之后,李九一便是直奔自己的屋子。
等到把一个很大的木头箱子从床底下拖出来,李九一也是忍不住抬起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木头箱子打开,里面堆满了各种家伙事。
从放大镜到清扫文玩的各式刷子、铁钳子、小炉子再到一包包不知名的各色粉末,应有尽有。
小心翼翼的打开帆布包,李九一拿起了那珐琅罐,眯眼看了看,便是忍不住露出了一抹讥讽的冷笑。
“仿的这么次,也就唬唬外行。”
“今儿个让李爷给你加点料。”
话落,李九一拿起木头箱子里的各式工具,取了粉末,在那珐琅罐上摆弄了起来。
另一边,陈建国带着文物局和干员局的同志,领着陈秀娘两已经到了钱鼠爷的藏香楼。
“爷,那娘们带着人来了。”
小厮慌忙进屋报讯,钱鼠爷放下手里的珐琅罐,细小数目闪烁了几下,摸着鼠须玩味道。
“怕什么!”
“我钱鼠爷能混到今天,你以为不认识文物局?”
“姓钱的,快出来。”
这次似乎是有了陈建国撑腰,陈婶儿的泼辣劲又上来了,还未进门就嚷嚷了起来,很快这边的动静,就引来了很多人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