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3月9日

　　我醒得比较早，我正准备起床呢，张勇强给我打电话过来了，他问邵亮把我的钱还了没有？我说没有啊。

　　“我以为昨晚就给你给了，我昨晚喝多了，啥都不记得了，那他给你怎么说的？”他说。

　　“他说今天还我的。”

　　“他大清早就背着包包走了！我问他去哪里？他说先回家一趟，我就给你打电话说一下。”

　　“你有他电话号码没有。”

　　“他的电话停机着呢！”

　　我简直气疯了，他怎么会是这样一个人呢？那一百块钱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啊！妈的！我气得骂了一句。但也没有办法，现在联系他都没有办法联系！一时间我不得不重新计划我的下一步生活了。看来去兰州借钱是势在必行了。

　　我到汽车北站坐了车，直向兰州去了，一路上我望着车窗外陌生的田野，心里竟然空空洞洞的，我还看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来，唯一的感受就是这里的地势平缓，交通令人羡慕；农田地都平展展的，牲畜拉着犁铧也不会很吃力，不像我家的驴吃了那么多的苦。

　　我在兰州天水车站下了车。高楼大厦逼迫人的视野，茫茫蠕动的人群，重新塑造着我对这世界的认知。是啊，这才是大都市，这才是人的世界。

　　我按着她说的地址，坐了117路公交车，公交车走走停停，晃得人头晕眼花，上下车的人特别多，只是一次比一次多了。车窗外挤满了车，人都在车的缝隙里穿来穿去，跑来跑去；我感到了一种无法言说的空虚，我只是呆呆地望着这一切。

　　这是我第二次来兰州了，去年在小西湖待了四个月，又在西固城待了两个月，说实话我没有去看看的欲望，现在的我比去年还要窝囊。

　　下了公交车，这里相对安静了许多，毕竟已经到了校区，我长舒了一口气。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学校，她就在学校的餐厅里当服务员。我看看时间，快要一点了，她说她一点半才能下班。我在一棵树下的阴凉里坐了一会，便给她打电话，我说到了。

　　“那你等我十分钟，我换件衣服出来接你。”她说。

　　我左右望着，看她从哪里出现？我打整了一番自己的衣服，然后继续等她。我最终还是没有看见她从哪里出现的，她笑着站在我的眼前的时候，我似乎还在梦里似的。她披散着头发，笑着望着我。我也望着她，她的脸好白啊，白得像天上的云；她似乎又胖了点，下巴都快成双了。我心里想着，她要是不胖该多好。其实她也没有多胖，我又想。

　　“咱们老家来的人脸都这么黑吗？”她捂着嘴巴笑着说。

　　“估计咱们那里的太阳大些。哎呀，你白得我都快认不出来了！你怎么这么白！”我笑着说，站了起来。我想摸一把她的脸，但我克制住了。

　　“我也纳闷了，反正一到兰州就白了。应该没你说得那么白吧！你这人说话真搞笑。”她斜我一眼，笑着说。

　　“我看你是天生的兰州人，将来肯定嫁给兰州的大帅哥。”

　　“你别胡说了！走吧，先到我们店里坐一会，吃点饭，我还没有下班呢。”

　　我们沿着街道向前走去。

　　“你待的这地方还不错，挺安静的。”我四周看了看说。

　　“我也觉得安静，兰州到处都是人，都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人，看着都烦人。”

　　“兰州太小了，所以人一多，就明显了。”我笑着说。

　　“我觉得兰州很大，不过就是长了点。”

　　我们进了校园，七拧八拐地来到了她上班的餐厅。学校很大，柳树已经发了芽，看起来青亮青亮的；松柏树也抖掉了身上灰尘，光泽毕露；花丛还荒芜着；有几只鸟在树丛里跳来跳去的；学生络绎不绝，成双成对；有一个漂亮的女生从我眼前走了过去。进了餐厅，她让我先坐下，我就坐下了，她很快换了件工作服，没有一会儿，就端了一只大盘子，笑盈盈地走了过来。她将一碗牛肉面，一盘凉菜，一碟牛肉，一碟鸡蛋放在桌子上，她说:“吃吧，我知道你饿了。”

　　我笑着望着她，心里热热的，眼眶也热热的。

　　“看我干什么，吃饭呀！”她说着，将肉倒进了我的碗里，三下五除二剥了鸡蛋也放进我碗里。她又去端了一碗，她坐在了我的对面，她说:“赶紧吃，吃完了再吃一碗。”

　　“我又不是猪。”我小声地笑着说。我夹了一片肉放到她的碗里，她浅浅地一笑，很快又把肉夹到我的碗里了。她说:“我不吃肉，你吃。”

　　这时候我看到在角落里有几个女孩子在偷偷地望着我们笑，我的脸刷一下就红了。她的脸也红了。

　　吃完饭后，她也下班了，我们走出去散步。我们沿着街道，沿着阴凉一直缓缓地走，她的鼻梁上有晶莹的细密的汗珠。

　　“你最近在定西干什么？”她问我。我觉得这正是机会，可以向她开口借点钱了。

　　“我在跟我三爸学开车，最近想考运输证，可是身上没钱，你有没有足够的钱周转一下？”我红着脸看了她一眼。

　　“看来你要当司机了，”她看我一眼说。“你要多少钱？”

　　“六百够了，”我说。

　　“考证要那么多啊！”她说。“我身上钱也不多，不过我能给你凑够。”

　　“真的谢谢你，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了！”

　　“不需要你感谢，我承受不起你的感谢。”她笑着说。我伸手拉了拉她的手，她左右看看挣脱了我的手。

　　“你放心，我会还你的。我……”

　　“我又不怕你不还，我又不是找不到你的家！你不还，我找你妈妈要去。”她笑着说。

　　天忽然热得很，我们走得汗流浃背。我们又返身向她的宿舍走去。宿舍是一层旧楼改造的，一边是男生宿舍，一边是女生宿舍。我在她的宿舍直坐到她们上班了才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