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飘散的黑雾一下子变得稀薄了不少，却还是能够让人感觉到那股幽暗气息的存在。

　　 此时冥罗已经彻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整个身体都被冰雪覆盖，哪里再有凶煞可言？

　　 “它可是上古神兽，不会那么容易就死的，不过你刚刚已经伤了它的神元，短时间内它都休想再兴风作浪。”夙非离走到那被禁锢着的冥罗面前，语气冰冷不带丝毫感情，“还不准备说吗？”

　　 冥罗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可他却仿佛已经听懂了它的答案。

　　 夙非离语气陡然冰冷起来：“你是想要与我们同归于尽？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资格！就算神魔之海被完全冰封，魔界失去了供给的来源，可若是能够将你彻底除掉，本君情愿以一己之身来换取魔界所有子民的性命，你的阴谋也休想得逞。”

　　 “夙非离，你……”慕灵儿心中顿时一紧，连忙拉住他的衣角，“不要！”

　　 难道说杀死冥罗的唯一办法，便是封印神魔之海吗？

　　 她先前从来都没想过这个问题，可他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让雪儿这么做？

　　 他身为魔界帝君，自然要顾及自己的子民，难道从一开始他就已经做好了牺牲的打算？

　　 夙非离用一种从未有过的深沉目光看着她：“灵儿，你听着！根据我们的调查，那从未露面的第四大神兽，很可能是解开黑暗之渊封印的关键。凡界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你已经足够尽力，却还是没能来得及阻挡碧灵的阴谋，所以我们绝对不能再失去这个机会。”

　　 “可是……”慕灵儿拼命摇着头，泪水滚滚而落，她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去送死啊。

　　 “没有可是，一切早就已经注定！牺牲本君一个，就能够换取魔界所有子民的性命，甚至能够保证六界所有生灵的安危，这是一笔极为划算的交易。”

　　 面对死亡，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惧怕的神情，薄唇轻轻上扬，在她没有毫无防备的情形下，他突然低头，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吻。

　　 “你……”慕灵儿没想到他竟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连忙伸手捂着自己的嘴唇，他怎么可以！

　　 夙非离没有丝毫愧疚，也没有偷香得逞的惬意，俊美的脸庞露出了一丝微笑和满足。

　　 “有了这一吻，就算是死我也无憾了。”

　　 来不及去计较他轻薄自己的问题，慕灵儿的心又猛然沉入了谷底。

　　 “夙非离，你不要冲动，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要不，我们现在就去找凌阙，他一向运筹帷幄，一定能够想出另外的解决之法。”

　　 男人此时却没有心情再去跟她谈论这个问题，只是深深地看着她，仿佛要把她刻在自己的记忆之中，深入骨髓。

　　 “灵儿，如果当初你先遇到的人是我，那么你会不会选择同我在一起呢？”

　　 慕灵儿一怔，才明白他问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沉默许久，她才轻声说道：“你应该知道……我没有千年之前的记忆，对于当时你们发生的事情我根本一无所知。”

　　 其实不管是千年之前还是千年之后，她所爱的人一定还会是凤莲夜，感情没有先来后到，只有爱或不爱。

　　 如果是之前，或许她会义正言辞的拒绝他，或者直接逃避这个问题，可是这一次，心中的话到了嘴边却没有办法说出口。

　　 男人轻轻笑了笑：“我明白了，虽然明知道你是在骗我，可我却心满意足。”

　　 他伸手轻轻描绘着女子绝美的容颜，看着晶莹的泪珠从她的脸颊滑落。

　　 这是第一次，她为了他而流泪，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眼泪。

　　 “灵儿，你知道吗？本君真的好羡慕凤莲夜，羡慕他可以得到你的感情，羡慕他可以为你牺牲性命，不顾一切。他每一次为你所受的伤，在本君看来都是一种莫大的幸福，最讽刺的是，本君却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

　　 这也是他第一次对她说出这样的话，语气几近卑微，放弃了他所有的自尊和骄傲。

　　 “夙非离，你……不要这样，是我配不上你，以后你一定会遇到更好的女子。”这一刻，慕灵儿只能感觉到莫大的心痛。

　　 他是不可一世的魔君，身份尊贵、睥睨天下，她何德何能让这个男人为她做到如此？

　　 “可是，这个世界上却只有一个灵儿，独一无二，天下无双。除了你，我的眼中再也容不下别人的影子，就好像在你的心里，从来都不会有我的位置。”

　　 虽然他说过会忘了她，以朋友的身份同她相处，可是这执着了千年的爱恋早就刻骨铭心。

　　 忘记，谈何容易？倒不如彻底消失于这天地之间，心也就不会再心痛了

　　 “不，不要！夙非离，我不许你说这样的话。”慕灵儿紧紧握住他的手，心脏也剧烈的颤抖着，她只知道，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送死，他一定要活着！

　　 也只有在这种时刻，她才能靠他如此之近，不至于像从前那样充满了戒备和防范，才能让她的心紧紧系在他的身上，暂时忘记凤莲夜。

　　 在他的生命之中，哪怕只有这短短的一刻，他也心满意足了。

　　 他看着她，眼神充满了无尽的爱恋，仿佛烟花绽放在最绚烂的一刻：“本君这一生，做过了太多的错事，甚至因为一己之私差点助纣为虐，差点害了你，害了六界。现在，也该到偿还的时候了。”

　　 在她好不容易靠近的时刻，他却狠下心来将她推开，看向天空中的雪兽：“动手吧！”

　　 在他的命令之下，雪儿仰天发出一声长啸。

　　 神魔之海俨然变成了冰与雪的世界，厚厚的冰层之下，所有生灵俱灭，覆盖在冥罗身上的冰山也发出冰蓝色的幽火，散发着极度冰寒的气息。

　　 这个时候，自那深深地海底突然钻出一条红色如同藤蔓的物体，散发着晶莹红艳的光芒，像极了夙非离脸上的那一朵曼陀罗花图腾。

　　 这，便是神魔之海的命脉，或许一切早已命中注定。

　　 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花开花谢，缘起缘灭，一切终有归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