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王爷眼睛微眯,对他的话,将信将疑,明显带着几分不信:“那副画现在在哪儿?”
“回王爷的话。”易慎已经想好退路,不慌不忙道:“祖父去世之后,命人将那些画给烧了去。”
“你不是说,易连觉在你很小的时候去世,这些细节,你倒是记得。”六王爷紧跟着道。
易慎顿了顿,道:“因为那画上的人太好看,所以草民记忆清晰。”
“当时草民正是顽皮的时候,加上好奇,所以在祖父重病之时,偷偷将耳环拿出来藏着。”
“本来这件事草民都淡忘了,连藏着耳环的锦盒,都放置多年没打开。”
“去年重病,来了个天师说要将卧房中的格局换换,所有柜子桌子全部挪动,这才将尘封多年的耳环找出来。”
“当时也不知道怎么,草民就想知道耳环是哪儿来的,能让祖父背着祖母珍藏,一时好奇才找人去查。”
“若草民知道东西乃是单贵妃之物,是万万不敢乱来。”
六王爷盯着易慎的脸,仔细分辨他的说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字的表情,有无不对。
直到易慎将一席话说完,也没见有什么异常。
六王爷这才将信将疑道:“你可知道骗本王的下场?”
“草民断然不敢欺瞒王爷。”易慎低下头,拱手道:“保证句句属实。”
正在这时,阴弩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打破僵局:“王爷,易二小姐来了。”
“让她进来。”六王爷面上依旧不善,沉声道:“你回去之后,着人尽快将另外半只耳环给本王送来。”
“是。”易慎心中总算松了口气。
易轻舞脚步轻快,进门却看见易慎和温黎书坐在里面,脚下一顿,看着六王爷,娇嗔道:“王爷,怎么还有别人?”
“他们是易家人,怎么能叫别人呢。”六王爷一改刚才脸上的阴霾,笑道:“坐到本王身边来。”
“嗯。”易轻舞重新扭着腰,水蛇似的走到六王爷身后:“爷的脸色瞧着不好,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嗯,想起从前的一些事。”六王爷顿了顿,朝阴弩道:“准备上菜。”
“王爷身子不适,那妾身帮您揉揉。”易轻舞声音娇软,旁若无人的椅上前,给六王爷又是揉肩又是捏腿。
易慎和温黎书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鄙夷。
要说这易轻舞,也真是够不要脸的。
云英未嫁的黄花大姑娘,哦,不对,现在不能算黄花姑娘了,但到底还没嫁人,竟然这般轻浮就算了,还自称妾身!
易慎脸色黑下来,想了想还是道:“你这称呼,是不是不对?”
“有什么不对?”易轻舞给六王爷按着肩,眼皮子都没抬:“我已经是六王爷的人了,不自称妾身称什么。”
“但你!”易慎眼中尽是怒意:“但你毕竟没嫁人,六王爷也为公开承认过你的身份,这样的行径传出去,别人怎么看易家?”
“易家本来就是一摊子糊涂事,多我一个不多。”易轻舞仗着六王爷在跟前,说话越发没大没小,肆无忌惮。
六王爷就任由兄妹二人说话,也不表态,闭着眼享受易轻舞帮他按摩太阳穴,一副很舒服的样子。
这六王爷的态度,摆明就是在巧儿之事上心存不满,借着易轻舞来恶心他们!
温黎书都看不下去,开口道:“二小姐即便是六王爷的人,六王爷都还没对外公布这件事,你就自称妾身,怎么听都不合规矩。”
“你不懂规矩,那是易家没教好,六王爷肯定知道这不合理数,只是不说罢了,别仗着六王爷宠你,就全无分寸。”
六王爷听到这话,总算是睁开眼。
一双眼睛盯着温黎书,里面暗涌不断:“大少夫人说的是,今儿找你们来,就是为了和你们知会一声,易轻舞是本王的人。”
“本王事情还没办完,暂时不能将她放在身边,听她说在易家,因为她庶女的身份受了不少委屈。”
“本王在此告诫一句,今后请大少夫人和大少爷帮着多加照拂,直到本王带着她离开。”
“六王爷说的哪里话。”易慎跟着一笑:“易轻舞一日不出嫁,就都是易家人,易府怎么会亏待她?”
“您大可放心,草民定会好好顾着。”
六王爷嗯了一声,道:“菜都上齐了,先吃吧。”
一顿饭也是各怀鬼胎的吃着。
回去的路上还多了个人事不省重伤要死的“巧儿”。
马车内涌动着轻微的血腥味和药草混合味,温黎书动了动鼻尖,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春兰赶紧将马车车帘掀起透气。
易慎关切道:“你没事吧。”
温黎书摇了摇头,低声道:“没事,马车内太过密闭的缘故,下车就好了。”
“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马车朝前走,也没旁人,易慎压低声音道:“耳环是单贵妃之物,就更加能确定祖父和单贵妃的死有关。”
“六王爷这人莫测的很,你看今日,他明明就能单刀直入去问我,偏生要拐弯抹角。”
“这就算了,还将易轻舞引出来。”
“易轻舞不过是六王爷放在易家的一个探子。”温黎书压低声音,道:“我总是觉得祖母知道六王爷此番来做什么的。”
“要不,咱们再去试探一番,说不准能从祖母那打听出什么。”
易慎摇了摇头:“还不到时候,之前已经试探过一次,祖母能说的,在上回已然全部说出。”
“这一回再去估计什么都问不出来。”
温黎书点了点头:“也行。”
巧儿不能带回易家,易慎和温黎书找了家医馆,将她安置在里面,又请了人照顾,两人才回去。
马车停在易家大门口,刚下车,两人就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门开了一条缝隙,大门口守着的小厮朝里面张望着。
“做什么呢。”易慎走到门口,轻咳几声,道。
小厮赶紧回神站好,支支吾吾道:“大少爷。”
易慎脸色不好:“站在门口鬼鬼祟祟朝里面张望,成什么样子?”
“出事啦。”那小厮脸上带着些八卦,神神秘秘道:“小的们好奇,才多看了两眼,请大少爷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