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看着投影里的画面, 白可注意到一向没什么情绪的夏京彦彻底被激怒了。
她记得夏京彦说过,夏舟还在上学的。
她一个学生怎么会拍这种东西?
且不说妹妹这层关系了, 他们夏家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家族, 要是传出来拍这种东西……
简直不敢想。
“这是她跟她男朋友拍的。”郭义一直盯着夏京彦,到底也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家人这根软肋不管放到谁身上, 都依然好用。看到夏京彦的表情就知道了一切, “看来你并不知道她有男朋友。”
郭义似乎很享受这种往人心口捅刀子的感觉,看夏京彦不说话, 反而继续说道:“她男朋友用她的罗照贷款, 霍霍了不少钱。后来债主逼上门了, 她还不出钱来, 她男朋友就给了我这些视频。只要她签约, 这视频我就全部还给她, 当然也会顺便帮她处理掉那些贷款。”
夏京彦的手握成了拳。
白可察觉到他在极力的控制着努力,伸出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后背。
郭义继续在那感慨:“她真的挺乖的,话也不多, 走哪儿都很安静。可惜, 遇到了一个垃圾男人。当然, 也不难理解,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跟家里开口呢, 让父母家人看到自己拍了这种东西, 谁都受不了。”
“至于徐美美。一个只想要钱的女人, 活着和死对她来说没有那么明显的界限,相信未来的人才会对自己的生命有过多的依恋,她这样的女人从来都不信未来的, 只要钱给到位了, 她什么都愿意去做。”
“哦,还有一个赵琦,这真是个善良的小妹妹。明明遭遇了那么多苦依然笑嘻嘻的,说实话,当初我还有点于心不忍,她无非是不愿意看到我受苦罢了……真是傻,随便说点什么就信了。成年人的眼泪……呵,真是最容易骗到人的武器了。”
白可听着他跟炫耀一样的语气顿时暴躁起来,“你个老东西,把人害了就不觉得愧疚?”
“为什么要愧疚?”郭义笑了:“有来有还,公平的很,我先给的钱,她们已经拿到了属于自己的东西,剩下的就是我拿回我的而已。”
夏京彦直勾勾地看着郭义,漆黑的瞳仁里像是装着洪水猛兽,把郭义脸上的笑容给冲跑了。
不知为何,竟让人一瞬间觉得浑身发凉。
白可做好了夏京彦要是动手,她就帮忙的准备,等了半天,夏京彦却转移话题问他:
“你为什么要对陈菁动手?”
“陈菁?”郭义想了一下,“说来我还得谢谢她。本来对于换命这种事情,起初我是不信的,但因为她,我又信了。”
夏京彦:“怎么说?”
郭义:“当年,她的报道可真是轰动全国。那会儿有不少富商出钱出力去找那三个尸体的下落,结果不仅找不到,还弄得家破人亡,富商们破产的破产,出事的出事,没一个有好下场的。而我有幸,也曾参与过寻尸,不过,那个时候我是为了补贴家用受雇去找而已。富商们撤资了,我辛辛苦苦找了一个月,却一分钱都没拿到。想想或许……这就是我们的因缘呢?要不是半年前我遇到了我这个师父,我都不知道,原来当年那些富商们之所以兴师动众想要找尸,是因为要找一个人。”
夏京彦:“什么人?”
“替转人。”
“20年前死掉的那一家三口,是被人换命了。”
“哦,不对,确切的说,他们要找的是能够操控替转术的人。而那一家三口,无非就是被选中的替转人而已。”
替转人。
白可和夏京彦互相看了一眼。
这三个字说熟悉也熟悉,说陌生也陌生。
因为……这个行当已经销声匿迹20年了。
如果是早些年从事这个行业的,或许还能告诉你,当年它在玄学界有多火。
可以操控替转术的人几乎成了神的代言。
毕竟,就凭续命这一个作用,也足以让很多人疯狂了。
如今残留在市场上的催运改命的办法就是源自于此,不过却只是替转的一个附带作用而已。
但凡涉及玄学领域的从业者,想要多敛点财,几乎就没有不学这个的。
虽然如今留下的只有皮毛,却也足以能让他们赚得盆满钵满。
一开始,替转术并不是为了经营而用。
最初的替转人其实是佛/陀、菩/萨、大德活、/佛等。
他们乘愿而来婆娑世界,让自己来帮众生承担苦难,为的是不求回报的度化众生,让众生脱离轮回之苦,断却轮回之因。
可后来却渐渐由此演变成了一种交易。
一种可以被量化和拥有了世俗标准的交易。
正所谓万般带不走唯有业随身。
每个人都因为背负着沉重的业力而不停的轮回受苦。
这些业力,是导致每个人不同命运的因素。
替转人要做的就是让自己去成为一个载体,承载下这些因素,把别人身上的业,揽到自己身上背负。
简单来说,就是把别人的生老病死,痛苦悲惨全部通过一些手段替转到自己的身上。
真正的替转人,几乎等于要用自己的人生苦痛去换另外一个人的幸福美满,平安顺随。
这世上,快乐善且可以分享,痛苦又怎么可能会有人愿意帮人背负?
即便是可以操控这个术法强行把一个人的业力转嫁到另外一个人身上,那也是要背负巨大的因果的。
正道不会用此来营生,而那些走上了歪路的人,这却成了他们敛财的最佳利器。
但即便如此,也不是谁都能成为替转术的操控者。
因为,操控这个术法,需要控制魔才能完成。
但素来只听闻魔控制人,没听过人可以轻易打败魔的。
一般的人碰见个鬼都吓得要死,更别提是魔物了。
妄想控制魔者,最后,往往都被魔所反噬。
所以,大部分操控者要么疯了,要么死了,没一个落得好下场。
这个行业逐渐销声匿迹也是必然。
但没想到,有朝一日,她还会再听到他们的出现。
白可冷笑起来:“所以,她们3是你选中的替转人?”
“不错。”
“你以为模仿了20年前的作案手法,就真没人查到你了吗?”
“我们用的是同样的办法,这不是模仿。”郭义纠正她的话:“陈菁死的晚了点,否则,你以为你们真能找到北戴河?”
白可已经没什么耐心听他废话了,“你刚才不是说20年前的那三个人,也是替转人,也是被人换命了,那你知道你和他们最大的不同是什么吗?”
白可一边环视四周,准备着接下来的行动,一边说道:“这个替转术要成功,就必须要有魔。日出虽然是抓魔的最佳时机,但不代表着随便找条河找个海看看日出就能碰见魔的。操控者要完成这个术法就必须要有魔给他打下手。你猜猜这个下手干的是什么工作?”
“什么?”
“处理尸体。”
白可走到了他的对面坐下:“20年前,之所以找不到尸体,是因为那三个替转人被魔吃掉了。这个……只有真正的魔才做得到。被魔吃掉的死者无魂无魄,永世不得超生,永远都会被禁锢在魔的身体里。而得到他们命的人,不会受到丝毫的影响。而你……”白可指了指窗外那三具浮尸,"无非是用一些江湖手段拘魂罢了。"
郭义瞬间脸色大变:“不可能,我用的是真正的替转术。”
“那你知道为什么死者是出现在那三个地方吗?”
郭义愣住了,他只管花钱,哪里知道这些?
白可继续道:“因为湖下面的古城聚阴,阴性能量会夺走他们身体里的阳性能量,一个人身上要是一点阳气都没有,会怎么样?”
郭义跟着她的话头不由自主出声:“死。”
“所以,正规的替转术不需要任何人为手段,自然和魔就足以帮他处理掉这些,还找不到任何杀人的痕迹。而你,却要靠杀人才能完成术法。你这场法事从根本来说,就是失败的。”
夏京彦微微侧目看向白可,对于她这个人的疑惑越发加深。
她怎么会知道关于替转术这么详细的事情?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都属于夏家最高层级的机密,夏京彦也是接管了夏家之后才看到过详细的卷宗。
毕竟,替转术者作为玄学界的毒瘤,当年之所以彻底销声匿迹,有一部分也和夏家的绞杀息息相关。
目前知晓这些的,除了夏家的几个高层和他,应该没什么人知道了。
她一个萨满,又是怎么知道的?
郭义听到她这么说以后,一直的镇定绷不住了,当即怒拍沙发站了起来:“不可能!我已经活下来了!”
白可看到他开始急眼这下更高兴了:“是活下来了,毕竟你这个替转术也算用了半截嘛。但是……日出见魔的事情,是你跟这里的人科普的吧?那告诉你这个说法的人,有没有把另外一个重要信息也告诉你?”
“什么信息?”
“每个人身上的能量是分层级的,开心的时候能量强度最高,所以,储存在身体里的能量也最多。而她们在死前正经历对于她们来说非常开心的时刻,死亡太过于突然,所以这能量就像电池一样被储存了下来。而这储存下来的能量,一方面形成了那些不甘心的燃烧火焰,一方面则会转换成强大的怨气,会如影随形的跟着害死她们的人。”
郭义沉默了一下,随后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不用在这里恐吓我,我根本不信你的话。什么能量什么怨气,留着骗小孩吧。她们魂魄已经被我禁锢起来了,不可能出得来了。我无非是怕你们死不瞑目才大发慈悲告诉你们而已,接下来……看来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谈的了,那我就送你们上路吧。”
说完,郭义朝着门口走去,保镖们应声上前,显然打算把夏京彦和白可都留在这里。
外面白可来的时候就已经清场,白可看向窗外,发现安娅已经把池塘给凿了一个缺口。
很好,这诛杀阵的阵型破掉了。
白可可以重新引魂了。
白可趁着保镖们过来之前,掏出了那三个盆栽。
然后,用腰上带着的小刀割开自己的手指,就着血在盆栽上画了三个倒三角。
盆栽仿佛被叫醒,干秃的土网里开始长出了嫩芽。
白可把盆栽放到地上,扫了一圈屋子里的保镖,大概也就十余人。
看了看表,对夏京彦道:“10分钟。”
夏京彦:“5分钟足够。”
音落,夏京彦一脚踹了出去,把刚跑来的保镖踹到了地上。
白可直接朝着郭义跑了过去。
有人要拦白可,夏京彦出手帮她开路。
“你去抓他,这里交给我。”夏京彦冲白可道。
白可踩着茶几和沙发就往郭义离开的方向跑。
打架这种事情,白可每次都很上头。
既然敢这么来,自然她也就不会怕这屋子里的任何人。
她身手矫健地打倒了跟在郭义身边的人以后,她一把拽住郭义的胳膊使劲一拧。
咔哒。
脱臼了。
“这老年人的骨头就是脆哦。”白可嫌弃道。
“你……”郭义疼得冷汗直冒,刚要反击,白可把他推到了一边,他一下子没站稳,跌坐到了楼梯上,一路滑了下去。
咔嚓。
尾椎骨裂了。
郭义疼得无法站立起来。
白可走到他的面前,俯身看向他:“你不是很信命嘛,今天就让你知道一下,刚才我那句话,是不是骗小孩的。”
白可趁着手指上的血还未干,在他的眉心画了一个倒三角。
随后,郭义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领带解开了。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抓住领带,交叉以后,朝着不同的两个方向使劲儿。
郭义吓得脸都青了:“你……你做了什么?”
白可抱手站在一边:“哦,她们3来找你了。”
郭义整个人都抖了起来,左右看了看,根本什么都看不到,还没等他开口,那领带已经在不停地收紧。
屋子里其他保镖见势要过来,夏京彦冷静地喊了几个名字。
“赵庆,周见兴,方云,李素,苏国……”
保镖们突然停手了。
那是他们……过世亲人朋友的名字。
所有人难以置信又惊恐地看着对面。
一时之间,谁也不敢踏出半步。
“别让他们来碍事。”
众人只看到夏京彦仿佛对着空气说了这么一句话。
随后,他们就感觉前面仿佛有一堵无形的墙。
怎么也走不过去。
“鬼打墙!”
保镖们意识到自己遭遇鬼打墙之后,一个个心态都有点崩。
毕竟人就在他们对面,可是此时,他们不管怎么冲怎么走,就是走不过去。
除了是鬼打墙,谁都说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亲眼能看到的,和根本什么都看不到的所带来的恐惧是不一样的。
夏京彦掉头,朝着郭义走了过来。
郭义绝望地伸出手求救:“救命……救……”
夏京彦将他的领带扯掉了。
郭义松了一口气,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
夏京彦蹲下,神色冷冽地看着郭义,然后,抽出骨箭猛地一下,戳进了他的耳朵里。
“啊……”
郭义痛苦的叫了起来。
夏京彦的语气却出奇的平静,平静得有些毛骨悚然:
“不是喜欢活吗?那就多听听世界的声音吧。这只骨箭上曾收服过一千个阴魂,从今天起,他们便会寄生在你耳朵里,生生世世跟随着你,永远……你都别想摆脱掉了。”
耳朵里有血流了出来。
郭义像是被突然灌入各种各样的杂音,一会说这个,一会儿说那个,看着夏京彦的眼底全是无助、绝望还有恐惧。
显然整个世界观在一瞬间崩塌了。
即便再迷信,看不见的东西总是会带着质疑的。
可当耳朵里真真切切听到那种声音以后,所有的质疑都变成了恐惧。
他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可是,耳朵里的声音却就跟真的有人在耳边说话吼叫撕喊一样。
“啊……闭嘴……啊啊啊啊……你们别说话啊啊啊啊……”
郭义一时没有承受住,生生被吓晕过去了。
白可:“……”
白可看了一眼夏京彦,冷然淡漠,一如最开始见到他时一样。
但她却忽然意识到,她似乎误解他了。
这个男人……冷淡的外表下,倒比她还要血性几分。
生起气来的时候,还挺有魅力的。
池塘那,安娅鼓足勇气把那三具尸体之间的铁链子给砸断了。
白可看到了手上其中一个盆栽刚发出来的嫩芽顷刻枯萎了。
应该是最后的能量撤走了。
“哥哥……”
夏京彦忽地回头,看到了夏舟。
她一团透明的站在他的面前,几乎看不清楚面容,像烟一样,只剩一个模糊的轮廓。
夏京彦原本冰冷的眸子里染上几许绯红。
他伸出手去碰那团烟,烟却散了。
"夏京彦,给你5分钟。"
白可站在他的旁边,突然开口道。
夏京彦:“?”
“直接上我身吧。”白可对着那团烟说道。
一般情况下,白可是不喜欢被这些鬼魂上身的。
毕竟阴气太盛,对自身伤害极大。
而且还会搅乱自身能量场,上一次,她得个把月才能恢复。
但看了看夏京彦,算了,就当还他刚才的人情好了。
夏京彦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白可话里的意思,下一秒,白可已经张开双臂抱住了他。
夏京彦浑身一震,他还记得不久前,面前的人似乎还跟他说过,这辈子都不可能让鬼上身的。
想都别想。
可是现在……
夏京彦低头,透过那双带着血丝的双眼里,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亲妹妹夏舟。
“哥哥……对不起。”
夏京彦:“你没错……没有人怪你。”
“我让你担心了。”
“傻丫头,为什么当初不告诉我?”
“我本来以为我也可以像你一样,解决所有麻烦。”
夏京彦幽幽叹气,看向对面的眼神,是少有的温柔:“跟我回家吧。”
“哥哥,我让夏家丢脸了。”
“没有。”
“……我总给你惹事,我该长大了。”
“没关系,有我在。”
夏舟:“哥哥,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说这三个字了,就是因为你总是这样,我才不想找你的。”
夏京彦:“嗯?”
夏舟:“你应该为自己而活啊。”
夏京彦有些意外,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种时候,她反倒还教育起他来了?
带着一丝凉意的眼泪滴落在手背上。
夏京彦抬眸看着对面,“你撑不住了,快离开她身上,我带你回家。”
对面的人摇了摇头:“哥哥,我不配回去了。”
“胡说。”
“哥,你总说自己犯的错就该自己承担代价,我自己的仇,让我自己报吧……”
夏舟回头看了一眼郭义。
沉默半晌。
“好。”
夏京彦答应了她。
下一秒,怀里抱着自己的那股力量消失了。
原本还在昏迷的郭义耳朵上几秒的功夫,长出了一个黑点,黑点慢慢扩散,最后成了一个像是鹰眼一样的眼睛。
夏京彦知道,夏舟选择了留在郭义的身体里,不会再离开了。
白可像是被瞬间抽走了力量,一下子没站稳。
夏京彦稳稳地扶住了她。
白可就知道这上身的后劲儿特别大,整个人目前连站都是虚的。
夏京彦看出了她的难受,顺势打横抱起了她。
“夏京彦,你干什么?”
“别动。”
“?”
夏京彦视线在她脸上掠过,低沉的嗓音像蛊惑人心的音符,一下撞到人心里去:
“你做的很好了,休息吧。接下来的,交给我就行。”
“……”
白可有些失神。
估计是他妹妹的能量没有完全撤走,不然她为什么突然觉得有点鼻子酸?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说你做的很好了。
这么多年以来,无论她做什么,在周围的人看来似乎都是不够的。
不够好,不够优秀,不够厉害。
所以,为了得到一个认可,她总是拼劲全力。
不管是什么,她也总是第一个冲到前面。
因为……
所有事情都是她应该的,她必须去做的。
都是理所当然的。
即便刚刚浴血奋战,所有人也都不会为她说一句话。
也不会觉得她做得哪里好。
她甚至都不知道,被人认可应该是一种什么感觉?
可这一刻……
夏京彦一句随口说出的话,却莫名暖到了她。
算了,休息一下也挺好的。
白可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浅笑,第一次没有挣脱,而是乖乖的呆在了他的怀里。
夏京彦这人冷冰冰的,没想到这怀抱还挺温暖。
风雪一样淡淡的气息萦绕在身边,让人安心。
躺着躺着,她的眼皮就直打架,几乎睁不开了。
夏京彦抱着白可往门外走。
一直躲在桌子底下的东哥跑了出来给他开门。
夏京彦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知道郭义的师父是谁吗?”
东哥摇了摇头:“我们都没见过,只知道他是在武当山碰到的,一个叫邹远的人。”
夏京彦点了点头,眼神瞥过身后,示意里面的交给他解决了。
东哥咬牙看向夏京彦:“你们走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嗯。”
夏京彦收紧双臂,抱着白可走出了别墅……
*
桂安。
“京彦哥,我们这就要走了吗?好不舍得啊。”
“嗯。”
安娅和夏京彦站在花园外,看着警方将东哥和邻居等人押进车子里。
三人的尸体如今已经找回得以顺利入土。
安娅不胜嘘唏,现在这些人为了钱真是什么都做的出来。只要利益足够诱人,伤天害理也不在话下。
看着“满载而归”的警车,安娅一个劲儿吐槽,天天搞歪门邪道,封建迷信,最终害人害己都没什么好下场。
“但是京彦哥,替转人是什么鬼?真的有那种可以换命的办法吗?”安娅好奇问道。
夏京彦看向驶远的警车,半晌,回答道:“没有。”
“可是……郭义不是都换命了吗?”
夏京彦:“不义手段得来的东西永远都不会长久。”
“这倒是,我今早看见郭义都被精神病院强制押走了,好家伙,又是哭又是笑的,疯了。”
夏京彦眼底漫过一丝郑重:“每个人的生命都是独一无二的,自己不爱护,没有人会帮他们爱护。”
“说的对!我决定了,好好犒劳我的身体今天回去做个SPA,京彦哥你要来吗?”
夏京彦摇头:“白可怎么样了?”
“哦,还在睡觉呢。没敢打扰她。话说京彦哥,这次一别,我以后还能来找你们玩吗?”
夏京彦再次摇头:“你该开学了,学习要紧。”
”……”
安娅还想说什么,对面一辆黑色的轿车停下。
夏京彦提起行李箱。
“京彦哥,你这就走了啊?那我师父咋办?你不等她醒吗?”
“她想要的我都已经留给了她,等她醒来,帮我说一句谢谢。”夏京彦沉吟道。
安娅撇了撇嘴:“我才不帮你转话呢。哪有人这样告别的。”
“我……”夏京彦话到了嘴边,想了想又咽下去了。眼底的情绪翻涌,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和夏家以外的人合作,虽然之前觉得白可毒性剧烈,但现在想来,她也算是个不错的人。
只不过,他这样的人,本就是注孤身的命格,和谁都不该有太深的牵扯。
这次合作以后怕是两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这种不必要的仪式就算了吧。
所以……就这样吧。
免得她又要误会他对她有什么了。
虽然有点说不清,为什么这心里有种怅然的感觉。
夏京彦回头看了一眼白可所在的房间方向,敛了眼底所有的情绪,转身上车了……
再见。
白可。
*
客房。
白可感觉似乎睡了很长的一觉,梦里她像儿时一样,站在那片永远看不到尽头的森林里,孤立无援,视线所至之处,只有她一个人。
永远都只有她一个人。
黑暗中有一个声音传了出来。
白可瞬间睁眼。
醒了。
她扭头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
一个一身黑衣的青年男人坐在椅子上玩手机。
黑色的口罩遮挡住了他一大半的脸,右眼眼尾一道上挑的疤像纹身一样延伸到太阳穴的位置,随着他的抬眸而微微上扬,危险又冷酷。
黑衣男人收起手机问道:“找到操控者没?”
“没有。”白可坐了起来,把梦里刚才那种孤立无援的无助感压了下去。
“那尸体呢?”黑衣男人追问道。
白可:“魂魄已散,这三具尸体已经没用了。”
白可下了吊床,因为夏舟的附体,导致她整个人现在还是觉得有点阴冷,蹲在行李箱前决定翻点厚的外套穿一下。
“郭义掌握的不是真正的替转术,真正的替转术不可能留有尸体。”黑衣男子说道。
“我知道。”白可一边翻衣服一边回答:“但是手法没错。”
“族里让你尽快找到操控者的下落。不管是真的操控者,都要找出来。”
听到黑衣男人的话,白可手一顿,“什么时候轮得到他们来命令我了?”
黑衣男人似是早就习惯她这样的语气,若无其事的继续道:“替转人已经消失了20年,重新出现绝非偶然,他们若存在,对你……始终都是一个威胁。”
“我用你教?”
白可显然没什么耐心跟他说这个话题,翻了半天没找到合适的衣服,越发暴躁起来。
此时,行李箱里正好掉出来一个盒子,她打开一看,正是夏京彦之前说了要送给她的摩纳哥系列的手表。
盒子里还有一束紫色灯笼花。
花语:谢谢。
白可没想到夏京彦这人也有浪漫的时候,居然还搞这种小心思。
看来他应该是先走了。
夏家和萨满,本就不该有交集,夏舟的尸体找到,估摸着在她昏睡这段时间夏家应该也来了不少人。
和她保持距离,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最安全的做法。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有点不爽。
白可将手表戴上,大小适中,挺合适。
这冤大头还真是会挑礼物。
她挺喜欢的。
跟她这条裙子非常般配。
“你不应该跟夏家的人合作。”黑衣男人看到她脸上容易挂起笑意,冷淡提醒道。
白可眉眼一沉,转身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胳膊将他拽了起来,随即狠狠地推到了墙上。
白可逼近他,腰间的匕首在掌心转了一圈停在了他的眼睛上方。
在仅有几厘米的位置停了下来。
刹时,周身杀气四溢。
黑衣男人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看向她。
白可一字一句道:“我跟谁合作,用不着你们管。再让我发现你们监视我,这眼睛我就挖了喂狗。”
黑衣男人没说话,眼底惊讶一闪而过。
白可的胳膊用力撞了一下他的脖颈。
“知道了。”黑衣男人答应道。
白可盯紧他的眼睛,确定他是真的听进去了,这才放开了他。
“白可,你没多少时间了。”黑衣男人再次提醒道。
白可没有理他,随意地将行李箱合上,直接拉杆走人。
别墅里空空荡荡,走到楼下的时候,白可蓦然想起睡着前夏京彦和东哥的对话。
邹远。
武当山是吧?
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