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数百骑兵再度席卷而来时,韩拔乐懊悔得几乎要把自己胸膛撕破。
这帮土狗,竟然如此龌龊歹毒,如此放肆大胆!
简直是欺人太甚!
他想过敌人会不会有第二波,所以他甚至派出了两拨斥候沿着河岸查探,只可惜过河的几乎全是步军,斥候沿河侦察还没有来得及发现敌情,敌人就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扑回来了。
刚刚来得及上岸的谢歪脖军就这样被对方刀砍马踏的冲得七零八落,而周自荣甚至也遭到了对方来自侧翼的袭击,如果不是占据了良好的地势,只怕周自荣军也也一样难逃毒手。
数百人竟然视自己如无物,就这样肆无忌惮的从自己面前呼啸而过,韩拔乐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暴怒,狂呼一声沿着河岸边的高垄狂奔,最后借助着奔跑之势,从高垄崖坎上冲天一跃而起,直扑那仍然在疯狂收收割人命的敌人。
澎湃起伏的心情如同颠簸不定的身形,江烽手中的马槊荡起重重血浪,砍瓜切菜般的快感让他甚至有一点飘飘欲仙的滋味。
三十多斤重的马槊在在他手中与白蜡大枪并没有太大的差异,但是面对密集的蚁贼,江烽一支马槊几乎成了收买人命的阎王令。
尤其是看到那些蚁贼士兵在自己面前狼奔豕突,仓皇逃窜,江烽有一种甚至比自己穿越前和女友第一次做爱时感觉还要舒爽。
江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些变态,那种杀戮的欲望得到释放的感觉久久回荡在心间,一直到返回固始城他都还没有从这份快感中自拔出来。
“小心!”秦再道的声音从十丈开外传来。
凌空而至的凛冽刀风在相隔三丈之遥时就已经透露出来了森寒的杀气,江烽立即意识到了这是一个实力丝毫不亚于自己甚至犹有过之的武者高手。
微微侧首,江烽就看到了犹如巨鹏展翼,双足在空中蹬踏奔行,一具雄壮矫健的身躯已然在空中狰狞扑至。
“呀呀嘿!”几乎要咬碎口中板牙的韩拔乐死死盯住那个为首的身影,浓烈的杀意洋溢在他胸中,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如此想要渴望着斩杀一个人了,虽然他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但是现在他就想要杀人,而且还要生吞活剥嚼碎了这个家伙的身体!
隐隐的殷雷声伴随着滚动的刀影席卷而来,韩拔乐已然把自己元力内气提至极致,牛眼血丝密布,鼻息咻咻,他要让对方为他们的放肆付出代价。
觉察到对方的企图,江烽自然不会小觑对方,双腿一夹马腹,纵身而起,手中马槊在地面凶狠的一点,整个身体随着马槊一点借力,飞腾而起,迎着对方扑袭而至的身影就是凶悍的一记突刺!
先下手为强!
趁着对方飞身凌空难以变式,江烽借助马槊强劲的反弹之力,先发制人。
韩拔乐粗壮的身体在空中一个异常灵活的翻滚,让自己的身躯继续保持一个最佳的扑击之势,手中百炼九环刀已经带起无穷的雷霆之力横扫而来。
“呛!”
油浸蜡木枪杆竟然在被对方这力沉势大的狂野一击硬生生斩断,狂笑声中,韩拔乐脸上浮起狰狞得意的笑容。
他要活生生扭掉这个家伙的头颅,用来祭奠那些在河滩上被踩成肉泥的兄弟们。
江烽眼中闪过一抹冷峻的精光,身体并未因为手中马槊被斩断而倒退,反而欺身急速直进。
韩拔乐讶然间才意识到对方并未因为武器被斩断而慌乱,甚至是一闪及至。
不过贴身近战对韩拔乐来说也不陌生,长期在流民群体中称霸,早已练就了一身贴身肉搏的绝技。
两具身体迅速贴靠在一起。
韩拔乐在第一时间就丢下了他心爱的百炼九环刀。
这种零距离的贴身肉搏,拼的就是勇气和实战经验,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实力。
两张面孔,一张狰狞可怖,一张冷峻阴狠,骤然贴合在一起。
“黑虎破胆!”
“罗汉十八手!”
这是流行与中原伊洛一带的拳法,在流民中多有习练,据说源自白马寺,江烽在和黄安锦切磋时就见识过。
大别山白马尖多云寺和洛阳白马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就是白马寺的一处下院,对这一点黄安锦也从不讳言,只是他多年前就离开了多云寺,和寺中僧侣联系不多。
不过江烽却知道从两晋到李唐,虽然经历了多次灭佛,但是佛家势力依然不可小觑。
尤其是随着李唐失国,地方门阀势力的崛起,各地佛寺本身也就有着雄厚根基,不少更是依托各地门阀大族再度兴盛起来,像洛阳白马寺和汴梁大相国寺就是其中佼佼者。
罗汉十八手易学难精,在伊洛一带十分流行,流民中不少以此作为强身健体的当家拳法,但是能真正悟其堂奥的确少之又少。
韩拔乐却是其中高手,浸淫二十年的力道水准,混合着元力玄气发力,一出手就是招招致命。
二人贴在靠在一起便是一番激战,韩拔乐凶狠的一肘击中江烽的右肋,顿时让江烽血气浮动,鼻腔溢血,黑沙鳗鳞甲加法衣也没有能抵挡得住对方这势大力沉的凌厉一击。
但江烽也没有怠慢对方,一记散手云横秦岭,横肘斜击,以牙还牙的给了对方左颈一击,肘尖更是掠过对方下颌,颌下火辣辣的疼痛和颈部被击带来的沉闷钝痛感让韩拔乐也是又惊又怒。
韩拔乐怎么没想到对手也是一个精于肉搏的狠角色,要知道江烽少年时同样时使气任侠,在光州城里也是纵横一方,一直到进入崇文书院之后被许静所迷,才收敛起来。
两人在空中的交集搏杀也是让下边仍然在厮杀不休的双方战士都侧目不已。
一个矫若惊龙,一个飘若浮云,手、肘、肩,腰、膝、足,每一处都是对决的兵刃武器,时开时合,劈啪交击声和呐喊喝斥声不绝于耳。
偶尔落地一点,便又纵身飞腾而起,再度交锋,看得人如痴如醉,蔚为大观。
江烽当然不会和对方恋战,一旦骑兵离开,自己孤身一人落入敌众中,那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眼见得骑兵队已经轻而易举的剖开对方步军阵型,将对方阵营撕扯得一片狼藉,他这才利用最后一式交错对击,狠狠的在对方的腰下留下一击,弹空跃身而去。
当然江烽也没有讨得好,左肩同样被对方一式火神分金击伤。
骑兵队泼剌剌的再度席卷而过,河神滩上只留下一片哀鸿遍野,抚弄着自己颈项的韩拔乐找到自己的百炼九环刀,面色阴郁。
现在他已经没有心思发怒了,他需要考虑如何面对兄长的怒火。
自己好不容易讨来一回先锋官主帅,却落得个这样的下场,这要回去被仇老大和苟三子耻笑数落都是小事,大兄被落了脸,怕是要开杀戒的,自己虽然是他亲兄弟,但在这种事情上,他一样不会放自己一马。
想到这里,韩拔乐就不寒而栗,他必须要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来解释,否则就真的过不了这一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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