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你为我弟子,这次进京须得与为师同去。”荆神捕略微思索,看向其他三人道:“至于尔等便回归本县,尔等且放心,本捕定会向朝廷上报尔等功劳。”
“多谢神捕!”三位县尉面带喜色抱拳谢道。
“此乃尔等应得,与本捕无关。此次捉妖之行尔等表现不俗,希望此后的日子尔等继续为朝廷保一地平安。”荆神捕勉励道。
“我等定万死不辞!”三位县尉同时单膝跪地喝道。
天色已晚,当晚荆神捕一行便住在井石镇。井石镇中虽罪犯聚集,凶人遍布,但摄于荆神捕威名没人敢做出掠其虎须的事情。
第二日,其他三县县尉便带属下衙役捕快回归本县,只剩冯坤带着风林县的衙役捕快与荆神捕麾下的锦衣捕快压着囚车中的野猪精前往风林县而去。
萧清封骑在马上,与冯坤一同行进。
“你说什么?你要完成师门遗命?”听了萧清封的话,冯坤一脸震惊。连忙道:“不行,我不同意。纵使你现在有先天修为,但是远赴数万里外去找什么元阳宗,也艰险丛丛。别说你,就是我师父也不敢前往。”
冯坤的反对在萧清封意料之中,他不慌不忙的说着:“我不是征询你的意见,也不是听你的建议,我只是在告诉你,告知你。不管你准不准许,我都要去的。”
看着冯坤脸色渐变,萧清封严肃道:“我知道你说的危险艰难。但是这是一次机会,你不是修行者,你不懂为何道心,不懂何为坚持,更加不懂求道的真意。师祖乃宗门弟子,如果我能完成师门遗命,极有可能拜入元阳宗。我以十九之龄破入先天,假以时日,我便可以破入筑基,甚至是师祖一般的金丹境界,享数百载寿命而不老。”
“你真是疯了,你可知道,即便是当朝国师大人,也只是筑基境修为,你竟然大言不惭的说什么金丹境,简直是不知所谓!”冯坤怒骂道。
“你怎就知我不如国师?”听到冯坤的怒骂,萧清封脸色也有些变,硬声道,“你志在朝廷,志在闻达于诸侯,志在建立不朽家族,志在辉煌一生。但你可知,对于修行者而言,你的一生何其短暂,你的朝廷,你的诸侯,你的不朽家族,在修行者眼中什么都不是。”
冯坤接口道:“你以为凭一本数百年前的破书就可以走数万里?就你现在的修为,走出大楚都会被精怪给吞了。”
“作为一名修行者,需要有破除一切的勇气,需要有降妖除魔的手段,需要有坚持不能坚持的毅力。”说到这里,萧清封顿了顿,“这些东西我都没有,但我有一颗无畏的心,一颗求道的心。朝闻道,夕死可矣!留在大楚,我能做什么?进神捕司,去降服精怪,去追杀凶人,去保护那些达官贵人,还是去做宫廷护卫?”
冯坤愣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道:“好!你要去完成什么师门遗命,我不管。但是有一点你给我记住。”
冯坤勒马停住,指了指地面,硬声道:“你要记住,在这里,在大楚山州的风林县,有一户人家姓冯,他们世代在等着一个人,等着一个姓萧的人。”
萧清封盯着冯坤,严肃的表情突然发出一声轻笑,朗声道:“好,这句话我萧清封记住了。”
山路蜿蜒,道路曲折。树木缓缓后退,山林缓缓消失。此时正处于春天,飞鸟已经往北方迁徙,与萧清封他们的方向倒是一致。
这是从风林县出发的第三日,萧清封最终还是没有马上前往数万里外的元阳宗,只因为荆神捕的一句话。
上宗于八月中秋在京师召开十年一次的收徒大会。
看了‘不信见闻录’,萧清封对元阳宗广阔的地界有了粗略的认知,但那毕竟是数百年前的状况。此时的具体情况不得而知。
根据‘不信见闻录’,大楚周边有一个修道门派,名为悟真派。此派历史悠久,已有六千多年历史。
这个上宗应该就说的这悟真派了。
“神捕,国师大人也是上宗弟子吗?”骑在马上,萧清封对着身边的荆神捕问道。
“国师大人乃大楚皇族,从小于悟真派修道,现在已是悟真派长老。”荆神捕对国师极为推崇,言语间不免赞美之意。
萧清封此时初出茅庐,只凭一本‘不信见闻录’,犹如空中楼阁,不切实际。他极力想了解更多修行界的事。奈何荆神捕乃世俗之人,对修行界一点了解也无,最多也只是在国师那儿听得一些道听途说。
心中有些失望,但这几日也不是第一次发生,萧清封很快就调整过来,对着荆神捕问道:“敢问神捕,可有水菱郡主的消息?”
听到萧清封的话,荆神捕身形一顿,转头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莫名道:“想来郡主此时应该就在京师,若郡主见得少侠,必定会高兴的。”
“驾!”口中轻喝,轻拉马缰,身形突兀的上前少许,萧清封朗声道,“神捕笑话了,萧某何德何能能让郡主记得。”
“少侠切莫妄自菲薄,当年郡主随荆某离开之后,屡次提及少侠,言语间皆是赞美之词。”荆神捕没有说太多,但这些话已经足够了。
对于曾经赖在自己家,走的时候又莫名其妙的女孩,萧清封偶尔也会想起,但这几年过去,早也当做一种记忆留念。并不存在其他别样心思。
萧清封不想提及太多,开口问道:“神捕,劳烦你给我说说,这十年一次的收徒大会是怎么回事?”
荆神捕手持马鞭,言语间略有些兴奋道:“前面本捕也曾说过,大楚的上宗乃是悟真派。这悟真派却是不凡,派内有金丹境老祖坐镇,其下还有数位筑基长老,即便是寻常弟子也有如同本捕这般的先天修为。”
“如此宗派收徒不可谓不严。但咱们大楚地广人多,天才辈出。鉴于此,悟真派才每十年在京师召开一次收徒大会,凡是三十以下的先天高手皆可一试。”
“如何才能成为上宗弟子?”萧清封双手拉着缰绳,坐在马上一颠一颠的行进着。
荆神捕笑笑有些自嘲道:“具体情况本捕也不曾知晓,只是听国师曾言:修行者天赋、毅力、机缘缺一不可。本捕也曾问过国师可否修行,国师言曰,汝资质少许,然则机缘半点也无,修行无益,修行无道。”
“修行无益!修行无道!”萧清封嘴上喃喃,突然有些莫名的压抑,荆神捕资质如何他不曾知晓,但凭借他先天修为可见一斑,这样还修行无道,那自己的道路又有多宽?
思索片刻,萧清封突然豁然开朗想到,“祖师十五炼气,三十五筑基。百岁而金丹。以此推算,前途无量!但却英年早逝,徒惹伤悲,修行一道曲折难行,资质重要,机缘更是重要。我能有今日本身机缘不俗,谁言不能进取乎?”
“驾!驾!”萧清封想得入神,耳边突兀响起一直在前面探路的冯坤的声音,“师父,前方山岭隐约听见虎啸与激斗声,莫不是我们绕道而行?”
做了一年多县尉,冯坤比萧清封更了解这个世界。大楚朝虽外无强敌,内无叛乱,但各处不绝的精怪却是朝廷最大的麻烦。
也不知是何原因,从十八年前开始,大楚各地就出现了层出不穷的精怪。
他们不见得有多厉害,也不见得能造成多大的死伤,但却能造成比叛乱更让人担心的恐惧气氛。
此事自然引起来当朝国师的重视,麾下神捕司人四散以镇四方,荆神捕便是镇守南方山州的两位神捕之一。
除此之外,又向上宗求援,导致上宗弟子下山四处斩妖除魔。
此处离前方山岭颇远,竟然能隐隐听到虎啸,可见这猛虎修为不俗。他们此时押送野猪精,不宜节外生枝。
荆神捕眉头紧皱,冯坤能想到的东西他自然也能想到。前面这条路虽然不是唯一通道,但如果绕路又得多走数百里。
仔细想了想,荆神捕摇了摇头道:“不用绕道!前方若是同道降妖,吾等也可助其一臂之力。”
“可是师父...”冯坤还想劝解一下。
“无妨,为师自有分寸!”荆神捕不等冯坤说完便摆了摆手。
冯坤师徒的对话萧清封自然听在耳里。不过他并没有发表意见,对他来说走哪条路无所谓,只要能到京师。能看看那些所谓的上宗弟子。
随着路途的行进,离山岭越来越近,而打斗声也越来做明显。细听之下,便可分辨出,应该是两位高手围攻虎精。
“停!”走到这儿,荆神捕右手伸起,勒马挺住,对着冯坤及其麾下道:“尔等在此等候片刻,本捕去去就来。”
“是!”锦衣捕快等人奉命答道。
“师父,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听着不远处激烈的打斗声,冯坤有些担忧的提议道。
“你修为太弱,去了也是添麻烦。在此好生看着野猪精,它若逃了,为师拿你是问。”荆神毫不客气道。
“神捕,就让萧某陪你走一遭吧!”
勒了勒马,萧清封略带朗声道。倒不是他不顾危险爱凑热闹,而是因为听前方激烈争斗,有些势均力敌的样子。他们前去也不见得有什么危险,正是基于这个考虑,荆神捕才敢继续走这条道。
荆神捕顿了顿,应道:“也好,且随本捕走上一遭!”
荆神捕驾马在前,萧清封紧随其后。正所谓,望山跑死马。虽只是一个山岭,打斗声也响亮,但他们驾马跑了盏茶的功夫也没见人影。
“吁!”跑在前面的荆神捕突然勒马挺住,面色肃然道,“不能再往前走了,争斗的双方已不是我们可以插手的。先退回去再说。”
萧清封没有多言,只是严肃的点了点头。他经验不足,但也知道能隔着这么远搞出如此大的动静,已经不是炼气境或者先天境可以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