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安安瞪着的那个方向,也正有一个男人阴沉且冷笑地盯着她。
四目相对,视线一旦撞上就再也分不开,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是多么情谊深厚,可是他们此刻内心除了震惊,便是滔天的愤怒,以及想着如何杀死对方。
因为左安安的视线,大家也注意到了她看着的那人,食堂里气氛一时变得十分微妙紧张,仿佛一根绷紧的弦,或是一枚悬在石油上的火星,一触即发。
“你们……”邢程惊疑地说。
“你们认识?”高壮男人看看那男人,高兴地说,“小佟,你不是说来w市找一个人吗?这想必就是你要找的人了吧?这样就好了,大家都是熟人嘛”
佟嘉坤冷笑起来,声音好像从地底爬起来的厉鬼,森冷入骨:“是啊,找得我好辛苦,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分啊,隔了几个城市,哪怕是末世爆发,还是叫我这么快找到你,安安你说是不是?”
左安安慢慢站起来,表情克制无比,眼眶里却逐渐地发红,双手紧握,膨胀得几乎要奔逸出来的杀气在她身周萦绕,让她一张秀美的脸庞看起来阴冷暗沉无比。她的位置正好是光从背后照过来,她表情有些不明,却让人感受到无比的冰寒,好像半夜里从结冻的河面上刮来一阵削肌剔骨的阴风。
她动了动嘴唇,慢慢地开口:“是啊,一定是老天看我等得太急,才把你送到我面前,”她顿了顿,“受死!”
阿全皱起眉。左安安这会儿的气息让他很不喜欢,他也站起来,握住了她冰凉的手,面无表情地看着佟嘉坤,仿佛要将这人从里到外解剖得一清二楚。
和左安安在一起这么久,她一直是比较冷静的,对他会温柔。对不喜欢的人从不假颜色。有脾气就会发泄出来,不满意谁直言叫他滚蛋,也会愤怒。也会郁闷。
她看起来很沉稳,很成熟,但是情绪并不匮乏,虽然整体偏于阴沉了点。没有大喜大乐的时刻,可是他却从没有看到过左安安出现这样的情绪。仿佛恨到了极点,怒到了极点,看起来是正常无比,却已经在失控的边缘。时刻都可能爆发。
眼前这个人,就是她说的那个很讨厌,必须杀死才能够安心地生活的人吗?
竟能够让她这样激动。
他看着佟嘉坤的眼神渐渐发冷。不易察觉的杀意伴着寒芒一闪而过。
邢程看出了门道:“你们……有仇?”
左安安冷笑起来:“邢教授,你不是专门研究基因。研究异能吗?武者异能算什么?遍地都是,而这位佟嘉坤先生可是万中难出其一的精神师,这么好一个材料,你可不能放过啊。”
邢程挑了下眉,左安安恨不得弄死这个佟嘉坤的精神宗旨,他已经完全领会了,似笑非笑地看着佟嘉坤:“真的吗?这可真是难得了,佟嘉坤是吧,不知可否请你配合我做研究?”
佟嘉坤脸色一沉,低斥道:“左安安,我供你吃供你喝供你上学读书,你就是这样来回报我的抚养的?我可是你的监护人!”
左安安对他的话嗤之以鼻:“佟嘉坤,现在什么时代了,还想用这种话,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来要挟我,你是不是太幼稚了?而且什么监护人,你们佟家害死我爸爸,又禁锢我那么多年,你心里对我抱有什么样龌龊的想法你自己清楚,还有什么脸来对我说这种话,你还真是不要脸!”
佟嘉坤握紧双拳,青筋暴起。
他压根没想到左安安知道一切,包括她爸的死的内幕。而且这个一向内向,觉得他们两人的关系是天底下最羞耻不堪的事情的女孩,如今居然敢在这么多人面前,将这种话宣之于口,如同亲手撕掉了他们之间的遮羞布,她竟然一点都不感觉耻辱难为情吗?
左安安当然不难为情,前世多么没底线的事他也逼她做过了,是他一手把她打造成天底下最肮脏下贱的女人,是他毁掉她的所有尊严,羞耻这种东西是什么鬼?能吃吗?当一个女人曾经被剥光衣服丢在所有人面前以供欣赏,被津津乐道评头论足,当她每一天都要被那么多男人玩弄,这世上还有什么能够让她觉得羞耻的事?
有些事情她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去想,没有去回忆,不是她已经忘记了,而是恨得太深,以至于这会儿看到佟嘉坤,她完全控制不住心里的仇恨。当初刚重生的时候,她弱得好像一块豆腐,她不能挑战佟嘉坤,只有强压心里的不甘,先赶紧逃离,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已经有了实力,哪怕也许不是足够强,但也已经不需要压抑自己了!
她一抽大腿边的刀子,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便掠了出去。
眨眼一瞬,便抵达了佟嘉坤面前,刀子凶狠刁钻至极地刺向要害。
佟嘉坤只觉得一道劲风刮到面前,暗自冷嘲左安安的不自量力,心里更是怒火滔天。
这个从来只知道在他跟前低眉顺目,乖乖听话从不敢违抗的小东西居然有一天敢向自己挥刀子?!
不对,一个月前她不就已经朝自己扎过刀子了吗?
家猫变成了野猫,亮出爪子了啊!
他冷笑着接招,然后还没碰到她的手就脸色一凝,不对!
他左手往旁边一拍,身体便生生在最后关头右移了两寸,避开了左安安的刀子,可左安安的刀子却好像装了变速马达一样,哪怕是速度快到极点,也能瞬间改变方向,追着佟嘉坤而去,刷拉一声,血珠子溅到了天上,佟嘉坤踉跄了一步,手背和左脸都出现了一道长而浅的血印子。
左安安收势回来,蓄力于双腿,微微下蹲重心,做出随时能够应对闪避的姿态,视线如猎豹一般紧紧锁住佟嘉坤,然后慢慢转到举到眼前的刀子上,看着上面那道鲜红刺目的血痕,勾起嘴角,眼中流露出兴奋畅快之色,隐隐还带有一丝遗憾。
可惜没能把这人渣的手斩下来,至不济把脸划烂也好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