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汴梁。
豹子头林冲一手攥着根木棒、一手拎着只木桶,佝偻着身子行走在幽暗深邃的地道当中,约莫行出百余步,手中探路用的木棒忽然戳了个空。
林冲忙停下了脚步,用木棒四下里试了试,确定前面就是那个丈许方圆的深坑之后,便小心翼翼的擎起了木桶,将里面的粘稠液体倒入那深坑当中。
等那水桶彻底倒空,林冲这才艰难的转过身,又循着来路摸了回去。
又是百余步之后,忽见前面隐隐透出些许亮色,林冲忙紧走了几步到了洞口,顺着那绳梯攀了上去,然后默默将那木桶摆在了时迁面前。
此处却是个不大不小的花园,看得出原本也是一派富贵气象,只是最近无人打理,便显得有些颓败。
那地道的洞口便开在其中一座花坛之中,平时以厚木板遮住,上面又覆盖一层厚厚的泥土,栽种了十几颗牡丹,便是凑近细看,也难以瞧出什么破绽。
时迁用脚尖将木桶拨正未知,打着哈欠车开了粪车底部的软木塞,琥珀色的粘液顿时狂涌出来,不多时,便灌了满满一桶。
把那软木塞重新塞好,时迁冲林冲打了个‘请自便’的手势,林冲便默然上前拎起了水桶,转身又下了地道。
不过半截身子入土之后,他却忽然停了下来,迟疑的望着时迁,问:“时都头,你确定这么做真能管用?”
“这不废话嘛。”
时迁不耐烦的道:“如果不管用,你当我们花半个月挖这条地道是闲的不成?我跟你说,那深坑上面就是太尉府后门外的空地,等你在坑里填满灯油之后,我便在巷子口候着,只要确定那高衙内坐车从后门回家,便立刻通知你点燃引线。”
“坑里的几根柱子都已经做过手脚,只要一遇到明火,很快便会垮下来!上面那层薄薄的木板,支撑两三个人还凑合,却绝对扛不住马车的碾压,等那马车掉下来……”
时迁两手一摊,嘿嘿笑道:“下面是一池子点着了的灯油,你说他在里面滚上一滚,还能不能活着出来?”
林冲听完之后沉默半响,便又开始往下攀爬。
时迁却不干了,追到近前,趴在那洞口嚷道:“你是不是觉得这法子太简单,有点对不起你签下那的份卖身契?实话告诉你,这地道和机关,若不是那几个偷坟掘墓的祖宗出手,凭你林教头,便是一辈子也甭想挖好!”
喊完之后,时迁便竖起耳朵等林冲回应,然而等了半天,传回来的却只有那木棒敲击地面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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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之后,高衙内因为恶贯满盈,引得天崩地陷鬼火焚身的消息,迅速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其热度,甚至一度压过了江南大捷。
京中百姓奔走相告、弹冠相庆,一连几日间酒坊销量狂增、肉铺日日断货,便连那青楼妓馆的小姐,都宣布要八折优惠大酬宾!
直到四月底,反贼方腊被押往京师候审,引得万人空巷围观,才算是盖过了此事的风头――由此,也足见高衙内为祸之深,百姓对其痛恨之切。
当然,也不乏有人暗自埋怨,为何老天爷不一股脑连同那‘妖僧’悟空也收了,好让他师徒二人在地狱里团聚团聚。
五月中旬,眼见局势平复,宋徽宗试探着向朝中重臣提出,要派武凯出海寻访仙丹的事情,结果一石激起千层浪,受到了朝野内外的一致强烈反对。
即便武凯公开表示,出海所有用度开销,都由他自行筹措,依旧无济于事――盐铁司员外郎秦桧甚至‘愤然’上了万言书,请斩妖僧悟空,以安天下民心!
【当然,这份万言书他后来又在武凯的客厅里,抄写了足足三个晚上。】
可越是这般,便越发激起了宋徽宗赵佶的逆反心理,最终他力排众议,悍然开启了出海寻仙计划。
六月初,红巾水军移师登州文登县【今威海】,更名为登州水师,武松亲任登州水师指挥使一职。
六月中旬,韩世忠调任登州水师副指挥使;张俊调任登州兵马提辖;另有从西军、边军抽调的近千官兵,充入登州水师之中。
至此,登州水师官兵人数超过四千。
八月初,文登船坞初步建成,工匠、材料齐备,开始试造三百料的海船【约合一百二十吨】。
九月底,登州水师从江南章家购来千料大船三艘【载重四百吨】,经过简单改造之后,开始进行近海演练。
次年正月十八,登州水师副指挥韩世忠、防御使林登万,率大小战船九艘、官兵一千两百人,横渡黄海,抵达高丽国京师东亭府,递交国书之后,得到高丽国王‘王俣’亲自召见,
期间王俣多次言及金人险诈、不足为信,并亲自写下国书,请韩世忠转呈。
在东亭府停驻的数日间,登州水师所携丝绸瓷器全部售罄,又购得高丽人参、鹿茸折返登州。
宣和四年二月二十六,武凯请命离京、赶赴登州水师。
同年三月二十一,武凯率韩世忠、林登万并战船十二艘、官兵一千八百人,再次横渡黄海,沿高丽国西海道、杨广道、全罗道一路南下,自庆尚道东渡日本。
同年四月初三,金国使臣抵达东京汴梁,相约共伐辽国。
是年五月,宋军尽启边军精锐十五万,北上收复燕云十六州!
此时在金人追击下,辽天祚帝已逃入内蒙古阴山一带,燕京留守秦晋国王耶律淳被拥立为帝,统辖辽朝燕京周边以及云州、平州、上京、中京、辽西六路。
宋军主力由童贯带领,刚刚镇压了浙西的方腊起义,正踌躇满志,又知这六路名为辽国所辖,其郡县却多以汉民为主,因此只当大军一到,民众便会望风景从,幽燕故地即可尽入王图。
谁知这大宋十五万骄兵悍将,遇到辽国四万残兵败将,竟落得一战而溃!
据史书记载:自雄州之南,莫州之北,塘泊之间及雄州之西保州、真定一带,死尸相枕籍不可胜记。
自此一役,大宋王朝外强中干的本质,彻底暴露在了金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