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给了我那半块饼,我不喜欢欠人东西。”风筝给出的答案,似是而非。
“那就当是这样吧。”古月安也实在不知道该不该信。
于是一场长谈,到此结束。
天色已经擦黑了,古月安站起身,说:“饿了吧,我去做饭。”
“你还会做饭?”风筝显得不可思议。
“怎么不会了?”古月安理所当然,“行走江湖不会做饭怎么行?”
“我就不会。”风筝也理所当然。
“……”古月安再次被噎住了,他发现这个白玉京的龙女还有一点话题终结者的潜质,“等着吃吧。”
练功房里的东西不多,但好歹还能做个两个菜,一个炒青菜,一个炖腊肉,配上两碗米饭,风筝吃的很有些不可思议。
“怎么样,还行吧?”古月安莫名的觉得很有生活气息,如果这里不是练功房,外面没有一个穆人往在等着他们,他不是古月安,风筝也不是白玉京的龙女,那么就好像是一场平平静静的山林的隐居。
有那么一刻,古月安居然想这样的生活,也是挺好的。
“我在想,第一次吃就已经这么难吃了,还要再吃上一年,我一定会疯掉的。”风筝沉默了一下,说。
“……”古月安已经不想和她说话了,赶紧吃完起身去洗碗了。
而风筝则是抱着一杯古月安刚沏出来的茶,看着厨房里昏黄的灯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夜色完全笼罩这个练功房的小院子的时候,古月安提出来让风筝可以去睡觉了。
“那你呢?”风筝看着古月安。
“我睡外面就好了。”古月安义正言辞的模样,“毕竟大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不好。”
“那这样的话,就辛苦你了。”风筝点了点头,表示这样很好,二话不说关上了房门。
古月安瞬间觉得自己真是个究极大蠢货,看着漆黑一片的院子,他欲哭无泪。
难道说要睡一年院子?
不过说实在的,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想法,心里乱乱的,对于风筝这个可能是他长这么大以来,应该说在某种程度上关系最亲密的女人,他肯定多少有些不一样的感觉的。
可……是喜欢吗?
也没可能吧,才认识了一天吧。
而且,大家其实也没真的彻底摆正敌我关系。
很多事情,都隐藏在迷雾里。
古月安想了半天,干脆不想了,他实在觉得头疼,还不如修炼。
可是在练功房里,又没有真正的日月,他也不能引月华入体,运转内力半天也不过是原地踏步,最多就是修复一下身上的伤势。
修复了半天伤势,就在古月安觉得有些百无聊赖的时候,他忽然听到有人说:“进去呀,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
都不用睁开眼睛,古月安就知道又是丁蓬在煽风点火了。
“我是个正人君子,谢谢。”古月安压低了声音,和他近乎是真空交流。
“我告诉你,像你这样的,一辈子都娶不到老婆!”丁蓬痛心疾首。
而就在他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他忽然消失了。
因为房门突然又开了。
古月安赶紧闭上眼睛,装作心无旁骛地修炼,已经进入了入定状态。
“别装了,进来吧。”风筝一下子就戳破了古月安。
可是……等,等一下,进来吧,是什么意思?
古月安一下子全身躁动了起来,心跳跳的巨快,完全比入破的时候快了不知道多少。
他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打开的房门,风筝已经进屋了。
颇有些蹑手蹑脚地走进了屋子,古月安怎么都觉得自己有些做贼心虚,他连忙稳住心态,一步步往里走,可是已经充盈在屋子里的少女的体香,一个劲地往他的鼻子里钻,让他想不心猿意马都不行。
“躺下吧。”已经躺在床上的风筝再次开口。
古月安差了一个踉跄就跪下了,怎么就躺下了,姐姐,我们关系还没有发展这么快吧?
还是说你不想欠我人情,要以身相许啊?
古月安一下子就想起风筝之前说的不喜欢欠别人人情的话,可他古某人也是不喜欢占人便宜的啊,这种趁人之危的事情,非他所为。
正当他准备咳嗽一声,义正言辞地拒绝的时候,又听到风筝加了一句:“地上。”
那种理所当然的口气,完全是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她是主人,古月安是客人。
“哦……哦。”可古月安实在是没什么底气,不仅仅是救命恩人的问题,主要是白天发生那种事,怎么说也是女孩子吃亏的。
他老老实实从一边抱来一床被子,摊在了地上,睡了上去。
“别多想,就是这里是你的地方,让你睡外面,不太好,睡吧。”风筝说道。
“哦……”古月安嘴上答应,可实际上怎么睡得着啊,和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他自己推测)共处一室,他这种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能睡着,那就是不正常了。
于是过了一会,古月安忍不住小声问道:“你……睡着了吗?”
没有回答。
大概是懒得理古月安。
就当古月安打算郁闷地强行入睡的时候,风筝开口道:“什么事?”
“呃……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不如……”古月安觉得气氛很尴尬,“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吧。”
“什么故事?”风筝的声音还是毫无波动。
“恩……这是一个有关于一只猴子和很多人的故事,话说在很久以前,有一个叫五岳山的地方,山上有一伙山贼,头目唤作至尊宝……”
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一年的时间,也不过弹指匆匆。
在这一年里,古月安他们像是真正的隐居之人一样渡过了大部分的时光。
吃饭,喝茶,聊天,讲故事,闲暇时候,古月安还会唱歌给风筝听。
这可能是古月安在来到了这个世界以后,最轻松,最愉悦的一段时光。
但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随着他们两个人的伤都养好了,就要开始面对外面就是强敌在侧的巨大危机。
两个人就外面的情况,推演了无数次,还实战了无数次,但依旧还是不能保证任何的成功可能性。
因为据风筝所说,穆人往是接近化境宗师的存在,宗师境界,分为应势,敛势,入微三个阶段,应势就是张横的阶段,可以凝气成型,顺应天地大势凝结杀机,而敛势,则是,穆人往的阶段,可以将天地大势收归一部分回己身,造成强不可挡之剑,但穆人往又不仅仅是这个阶段了,他入宗师二十年,浸淫已久,虽然天资不够,却也已经摸到了宗师最后一个阶段化境的一点边,所谓化境,便是武者俗称的入微,何为入微,体察天心,见一叶落而知秋,便是入微。
到了这个阶段,武者不仅仅在力量使用方面,细微到了每一寸内力都有千种变化,以一寸力可以打出千斤,感知也是到了无比可怕的程度,不仅仅可以算到敌我的一切,还能在一瞬间算到百招开外,哪怕最微弱的一丝机会都能抓住并演变为最恐怖的杀机,更隐隐已经可以跳动天地元气为己所用。
所以这一境界也被称为天人合一之始。
“穆人往虽然还没有到达天人合一之境,但他的感应之力已经极其可怕,我们只有一次机会,错过了就没有了,一定要快。”回归现实世界的最后一点时间,风筝还在和古月安交待战局。
“好。”古月安深吸一口气。
再过一会,就是生死未知之局了。
也许,就见不到了。
“风筝……”
“什么?”
“如果我们活下来……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