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艰难时世
叛徒!
刘邦得了黥布这员大将,此后还真应验了张良的那番话,不过这期间也发生了一点小插曲。黥布虽然归了汉,刘邦本营却跑了个人。
公元前204年,正当刘邦在荥阳养精蓄锐的时刻,魏王豹告假回乡去探视父母的疾病,一到魏国,就毁绝了黄河的渡口,反汉助楚。
魏豹原是六国时魏国的公子。他的哥哥叫魏咎,原来魏国时被封为宁陵君。秦国灭亡魏国,就把他放逐外地废作平民百姓。陈胜起义称王,魏咎前往追随他。陈王派魏国人周市带兵夺取魏国的土地,魏地被攻占后,大家互相商量,想要拥立周市为魏王。
周市说:“天下混乱,忠臣才能显现出来。现在天下都背叛秦国,从道义上讲,一定要拥立魏王的后代才可以。”齐国、赵国各派战车五十辆,协助周市做魏王。周市辞谢不肯接受,却到陈国迎接魏咎。往返五次,陈王才答应把魏咎放回去立为魏王。
章邯打败陈王不久,于是进兵临济攻击魏王,魏王派周市到齐国、楚国请求救兵。齐、楚派遣项它、田巴带领着军队跟随周市援救魏国。章邯竟然击败了援军,杀死了周市,包围了临济。魏咎为了他的百姓身家性命的安全,提出降服的条件。谈判成功,魏咎就自焚而死。
魏豹逃往楚国,楚怀王给了魏豹几千人马,回去夺取魏地。这时项羽已经打败了秦军,降服了章邯。魏豹接连攻克了二十多座城池。项羽就封魏豹做了魏王。魏豹率领着精锐部队跟着项羽入关了。汉元年,项羽分封诸侯,自己打算占有梁地,就把魏王豹迁往河东,建都平阳,封为西魏王。
汉王回师平定了三秦,从临晋率兵横渡黄河,魏豹就把整个国家归属汉王,于是跟随着汉王攻打彭城。或许是见刘邦兵败荥阳,跟着他没前途,魏豹竟不声不响地溜走了。
汉王虽然听到魏豹反叛的消息,可是正在忧虑东边的楚国,来不及攻打他,就对郦生说:“你去替我婉言劝说魏豹,如果能说服他,我就封你为万户侯。”郦生就前去游说魏豹。魏豹婉转地拒绝说:“人生一世是非常短促的,就像日影透过墙壁的空隙那样迅速。如今汉王对人傲慢而侮辱,责骂诸侯群臣如同责骂奴仆一样,一点也没有上下的礼节,我没法忍耐着去见他。”
魏豹竟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跟刘邦对着干。刘邦也算是好说话的人了,这回实在忍无可忍,便派将军韩信前去攻打。
这年的八月,韩信北上的第一仗——攻魏之战打响,韩信采取声东击西,避实攻虚之计,先将大量船只集中在蒲坂对面的临晋,作正面渡河佯攻之势,暗地却以木罂作临时渡河之器,从上游夏阳渡河,奇袭安邑,突然出现在魏军背后,大破魏军,擒获魏王豹。平定魏国,设置了三个郡:河东郡:太原郡、上党郡。
北上第一役,旗开得胜。兵贵神速,九月,韩信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乘胜挥兵东攻阏与,又一举击败代军,杀代国主将相国夏说,赵国的传统友好邻邦——代国,被韩信攻克,斩断赵国一臂!
韩信连续征服魏、代两国,一时汉军全线军心大振,楚汉战争的局势出现向刘邦方面逆转的端倪。如果韩信再接再厉,乘胜攻下赵国,项羽集团就会被置于危险境地。
刘邦随即命令张耳与韩信率兵进攻取井陉,攻打赵国。
北伐
肩负北伐任务的韩信,开始大刀阔斧地实施自己的作战计划,一路过关斩将,节节逼近赵国的西大门——井陉关;与此同时,在荥阳主战场的刘邦却遭到项羽一波又一波的凌厉攻势。刘邦不得已只得赶紧从韩信这边抽调人马,仅为韩信留下不到三万新兵蛋子。
素以用兵“多多益善”而著称的韩信,此时面对二十万赵军,也不免有些心虚。贵为汉军北线统帅,手底下却是三万名从未出战过的新兵。而这次攻赵,刘邦似乎并未抱着出师必胜的意思:项羽逼得他狗急跳墙,好几次差点送命。这次派韩信去骚扰赵国,大半也是为了分散项羽的注意力。
正像韩信后来亲口所说的,指挥这些新兵蛋子,简直就是“驱市人而战之”。一旦战斗打响,士兵如何有效地组织指挥,军心如何及时地稳定安抚,士气如何充分地激发鼓动,都成为韩信不得不思索的棘手难题。
更何况韩信即将要面对的赵国,也在厉兵秣马,积极备战。此时的赵国虽已不是一百多年前赵武灵王时期的东方霸主,但也是秦灭亡后的天下诸侯大国,是继楚之后六国中第一个复国的诸侯(当初陈胜王为天下领袖时,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复国)。章邯就是因为破赵不成,反而使项羽成名。
赵国实力远远超过魏、代两国,其将帅也绝非魏、代之国的平庸之辈。赵王歇和主帅陈余短时间内就动员了二十万大军,集结井陉口,深沟壁垒,严阵以待,专等韩信来找麻烦。
赵军主帅,就是曾与张耳珠联璧合,横扫河北燕赵诸侯的成安君陈余,素有贤人之称、纵横家之誉,曾为陈胜、吴广麾下大将,赵王武臣时的赵国大将军,击败过赵国叛将李良。这次将与韩信对阵,而张耳恰好也在敌方的阵营中,真可谓冤家路窄。
除主帅陈余外,赵军中也不乏军事人才。
首当其冲的是谋略家李左车,属赵国长老派军团将领,智勇双全,长期镇守井陉关,对井陉关的军事地理了如指掌,有丰富的军团实战及关隘防御经验,是战国名将武安君李牧之后,号称广武君,用兵如神,大有李牧遗风。
再者,汉军中线战场此时刚刚受挫,天时不利;韩信劳师远征赵国本土,人和难有,必然面临孤军作战、人缘失和、后勤补给困难等诸多不利局面。
尤其是横亘在韩信大军面前的这道太行天险—井陉关,牢牢控制在赵军之手。对韩信而言,赵军的地利之便,就是汉军的天险雄关。
巍巍太行山脉,从南到北绵延起伏八百里,横亘于河北大地的西部边缘,崇山峻岭绵延不绝,险不可攀,构成了赵国西部的天然军事屏障。八百里太行仅有八处断开叫做“陉”的谷地,可以东西相通,称为“太行八陉”。
井陉不仅是沟通燕、赵、晋、秦的交通要塞,更是军事地理上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生死攸关”,成为历代军事名家们排兵布阵、雌雄对决的断魂谷、生死关和名利场。
秦将王翦当年过关灭赵;后来的北魏拓跋圭闯关驱中山;唐朝郭子仪、李光弼,破关围常山,攻博陵。清末的庚子之役,民初的晋奉之战,抗战时的八路军百团大战,都在井陉关的深谷峭壁上,留下过枪眼弹痕。
虽然代国的覆灭,解除了韩信来自北面的侧翼牵制和威胁,但邬城还在赵国别将戚将军手中控制。如果韩信贸然东进,必然受到邬城方面戚将军的侧翼夹击。
无论从整个楚汉战争的全局考虑,还是从韩信自身面临的危机出发,对于这次攻关之战,韩信的选择只有一个,那就是速战速决。持久战和消耗战是汉军长途奔袭的大忌。不战则已,一战必须全胜,击溃赵国主力,站稳脚跟,使其无法再对汉军构成威胁。否则,如果项羽击败黥布,抽出兵力,同赵国合击,韩信就会陷入两面夹击的危险境地。
后来的战局发展也完全证实了这一点,韩信在平定赵国之后不久,果然遭到项羽的奇兵渡河偷袭。
天时、地利、人和,汉军能胜算几分?利弊得失权衡,韩信该如何量裁?大战在即,此役该如何运筹?井陉关前的韩信,眉头紧锁,勒马望关沉思。
然而,韩信不愧为韩信,在这天堑雄关面前,在咄咄逼人的赵军面前,韩信没有让四面楚歌、屡败屡战的刘邦失望,更没有让月下苦苦追赶挽留他的萧何丢脸。刘邦不枉为他设坛拜将,韩信更没有浪得“汉初三杰”之虚名。
命运多舛的韩信明白,自己既非出身名门望族,也非来自官宦世家,而从小就父母双亡,一介布衣,家徒四壁,潦倒浪荡。只有建功立业才能功成名就。韩信不能忘记,早年曾被亭长之妻怠慢,受过漂母的嗟来之食,忍受过屠夫的胯下之辱。这曾经的一幕幕耻辱,一直是他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激励他发愤读书,熟演兵法,立志安邦定国,一展鸿鹄之志。
只有运筹于帷幄之中,才能决胜于千里之外。兵马未动,战斗的风云已在韩信的脑海中滚滚翻腾,作战的蓝图画卷开始在他的胸中徐徐展开。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知己的韩信,第一个想到的应该是刘邦于此次大战前专门派给他的常山王张耳;要想知彼,韩信想到的还应该是张耳。虽然司马迁对此次大战的情报间谍战和张耳的活动着墨甚微,虽然后人一提起这次千古绝响的大战,就大肆赞叹韩信背水列阵的神奇无限,但我们还是能够从韩信知己知彼的透彻程度上,推断出张耳在这次大战中起着别人不可替代的关键作用。
张耳本和陈余既是同事,又是同乡,都是魏国大梁,早在大梁时就已是刎颈之交。
前言已述,自巨鹿大战之后,两人相互猜忌怨恨,反目为仇,势不两立。陈余联合齐王田荣,击败张耳,张耳于是投靠刘邦刘邦。而陈余收复赵地后,重又迎立赵歇为赵王。
曾经是刎颈之交的二人,此时又各为其主,聚首井陉关口,兵戎相见。国恨私仇,双方都恨不得立即置对方于死地而后快。这由友而仇,由爱而恨的置换,不仅令后人扼腕感叹,更是天助韩信消灭陈余,征服赵国。
正是由于张耳这种特殊的身份和关系,韩信才能够很快得知,李左车建议的深沟高垒、坚壁不出、后方迂回、夺其辎重、断其粮道、伺机决战的奇谋良策,被陈余以“义兵不用诈谋奇计”为由而拒绝的赵军最高军事机密。
韩信很可能也正是基于张耳的情报和策划,才得出赵军倾巢出动、老营无人留守的判断,从而才敢大胆采取背水列阵,引赵军决战于平野,派小股骑兵偷袭赵军营垒、拔旗易帜的作战部署。甚至我们还大可以胆推测,张耳有策反赵军部分将领、与韩信的两千偷袭骑兵里应外合的可能,否则,在赵军二十万对三万的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并不愚蠢的陈余怎么会倾巢出动,后营无人把守,连两千小股兵力都抵挡不住呢?看看后来的孙可望投清后,李定国顿陷窘境,张耳的作用就可见一斑了。
所以,韩信与陈余在两军尚未交手之前,由于张耳的存在,胜利的天平已经向汉军倾斜了大半。
而对于赵军而言,广武君李左车的先防后攻之计,可谓天衣无缝,老道毒辣,正好击中汉军的软肋。他敏锐而准确地判断,汉军“去国远斗”,势必“其锋不可当”;千里运粮、后勤补给必然困难。
向陈余力主深沟高垒,坚壁不出,以奇兵迂回汉军背后,夺其辎重,断其粮道,置汉军于“前不得斗,退不得还”的困境,然后伺机决战,赵军必能获胜,否则,他们二人必被韩信所擒。这其实与韩信后来实施的背水列阵、拔旗易帜的作战方案,有异曲同工之妙。
可叹的是,李左车的主帅是有大儒之称、文人出身的古董派军人陈余,有爱面子,讲排场,崇尚按部就班正面攻击的弱点。在兵不厌诈的残酷战争面前,简直又一个宋襄公再世,摆出一副泱泱君子之态,而且兼有一股政治家义正词严的凛然正气,把自己看作是抵抗侵略的仁义之师,坚持义兵不用诈谋奇计。
何况韩信的来犯之敌,在他看来,经千里奔袭,早已疲惫之极;虽号称数万,其实也不过区区数千乌合之众。兵法有云:“十则围之,倍则战”,凭借自己二十万浩荡大军,对这小股来犯之敌,就避而不击。如果再遇到强敌入侵,又该如何是好?岂不令天下诸侯蔑视耻笑。此先例一开,以后势必人人都敢来欺负赵国!
陈余的弱点此时极度放大、膨胀,骄兵轻敌,在他看来今天的韩信,就是他手里一个很好捏的软柿子,根本没有把钻过别人裤裆的韩信放在眼里。自觉有信心、有能力,不仅要把这场不成比例的仗打赢,而且还要赢得堂堂正正,名正言顺,漂亮出彩!
不知这是君子的悲哀,还是对战争和兵家的诅咒?战争就是如此残酷无情,毫无仁义可言,以至于后世真正的君子和儒者,渐渐成了珍稀动物。作为兵家的李左车,也只有仰天空叹的份儿了!而同样作为兵家的韩信,探到这一情报后,肯定如同陈余看到他背水列阵时一样,窃窃地晒笑了。双方都在晒笑对方,可谁能笑到最后?
昔日,宋襄公在泓水大战中遇到了楚成王;法罗在古罗马的坎尼碰上了汉尼拔;汉高祖三年(公元前204年)的十月里,儒者陈余与他不屑一顾的诈谋奇计专家——韩信,在井陉关狭路相逢,一场精彩而残酷的恶战,不可避免地一触即发。
早已成竹在胸的韩信,并未直奔井陉关攻营拔寨,而是先派大将曹参一举攻下邬城,斩杀赵国守城别将戚将军,扫除汉军东进井陉的左翼威胁。然后率大军距井陉关口三十里安营扎寨,全军休整。
夜半时分,井陉关前的群山峡谷寂静如常,而汉军大营中一片肃穆,韩信开始了他运筹已久的调兵遣将,派兵布阵。
韩信下达的第一道将令是,派轻骑二千,每人持一面汉军红旗,趁夜色迅速从小路绕到抱犊山(今获鹿西北)隐蔽,窥视赵军,只待赵军倾巢出动与汉军交战之际,立即冲入赵营,抢占壁垒,拨掉赵帜,遍插汉军红旗。
韩信的第二道将令是,“今日破赵会食!”打完仗请大家会大餐,似乎是一道依例行事的战前动员令。当时在场的汉军将士们没有几个人当真,大家更担心自己还能否再吃上下顿的家常便饭。更令诸将大惑不解的是韩信的第三道将令,派一万先头部队,背靠绵蔓河、井陉水列阵迎敌,自断退路,与赵军决一死战。
兵书明明写着,布阵原则“右背山陵,左对水泽”,韩信却反其道而行之,令他们背水列阵,岂不自绝后路!更没人敢想今天的大餐了。但军令如山,茫茫夜色中的韩信各路大军,悄无声息地到达各指定位置,枕戈待旦。而陈余和他的赵军,此时正在其大营高垒内的温柔乡里,做着他们的黄粱美梦。
晨曦微露,韩信、张耳顶盔贯甲,率汉军剩余将士,旗幡招展,旌旗飘扬,众将跃马挺枪,浩浩荡荡直扑赵军大营而来。而此时的陈余不慌不忙,依然一副儒者风度,看到汉军竟然背水列阵,汉大将军的帅旗和仪仗迎风猎猎,韩信、张耳竟然亲自来战。
陈余心中不禁掠过阵阵窃喜,哂笑韩信不懂兵法布阵,自断后路,自投罗网;仇敌张耳,手下败将,不自量力,自己找上门来送死。此时不战,更待何时。立即命令赵军全体出击,彻底消灭韩信来犯之军。陈余哪里知道,他的此举正中了韩信的诱敌出营之计,自动放弃了深沟壁垒的地利优势。
顷刻间,井陉关的峡谷中战鼓雷动,号角齐鸣,旌旗遮天蔽日,战马啾啾嘶鸣,刀枪剑戟铿锵撞击,士兵厮打喊杀,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回荡在悠悠的井陉峡谷,滔滔的绵蔓河畔。
似乎正如陈余所料,汉军果然不堪一击,双方交战不到一个时辰,汉军一个个丢盔弃甲,纷纷溃退,军旗战鼓丢弃遍野。韩信和张耳也被乱军裹挟,落荒而逃。陈余大喜过望,消灭韩信,擒拿仇人张耳的时机就在眼前。他令旗狂舞,亲自指挥并率领赵军倾巢追击,企图一举全歼汉军于绵蔓河东岸。
韩信也在窃喜,果然不出他所料,陈余被他的佯败之计所惑,被倾巢诱进了他蓄谋已久的背水大阵之中。这下陈余和他的赵军,算是彻底领教了韩信背水阵的奥妙和厉害。冷兵器时代的战争,科学合理的布阵,对战争的胜负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排兵布阵是每一位古代将领的军事必修课。
此次井陉之战,使韩信的背水阵一举千古留名,完美真实地体现了韩信寻乎异常的布阵功底和军事学养。历代军事家们无不拍案称奇言妙,以至于后来的竞相模仿者不计其数,但真正能达到韩信今天井陉之战奇效的,却聊聊无几,有的甚至战败身死,声名倒地,为后世徒留笑柄。背水阵的奥妙不仅在于韩信知己知彼、出色的情报间谍工作,还体现在韩信对井陉关军事地理超乎常人的神奇利用。
井陉关口有两条河流——绵蔓河与井陉水,一条南北流向,一条东西流向,在井陉关前近似直角交汇,在这两河之间自然形成一片状如半岛的平坦地带,其正面正好朝向赵军营垒所在的东南方向。
赵军深沟壁垒,居高临下,山高谷深,易守难攻,如果把赵军引至两河之间的半岛平坦地带交战,赵军就会完全丧失地利上的绝对优势,这是韩信梦寐以求的理想战场所在地。所以韩信才大张旗鼓地暴露主帅身份,诱敌重兵下山;又佯败后撤,遍丢旌旗战鼓,再诱敌深入至半岛地带决战。赵军一步步地钻进了韩信为其设下的陷阱——背水阵。
其实,韩信故意在半岛地带背水列阵,还有其更为深刻的用意。他不仅仅是对赵军示蠢,诱敌深入。更重要的是,把他所率领的如驱“市人”的新兵,置之于死地,使这些没有作战经验、战斗力不强的新兵,无路可退,无处可逃,只有死战方可活命。“陷之死地而后生,投之亡地而后存”,这是战后韩信亲口所言,他把王侯之间争霸天下的战争,简化为极其简单的士兵保命哲学。这就是残酷的战争现实,但解决了韩信对新兵指挥的所有难题,也成就了韩信永世的名将之名。
同时,由于这两条河流的存在,无形中就消除了韩信可能来自侧翼和后方的威胁。这样,本来兵力就不足的汉军,就可以把原用于侧后翼警戒的兵力,全部部署在正面攻防上。从数量来看,汉军的绝对数量并未增加,但是能够直接投入作战的兵力,却因此相对地大大增加。更重要的是,汉军由此得以抽调出两千决定战局的迂回骑兵。
战端未开,单在地形利用和排兵布阵上,陈余已连输韩信两招。战局就这样在韩信神奇莫测的巧妙地理优势变换中,双方的战斗力就已经进行了潜移默化的相互转化,胜利的天平再次向韩信倾斜。
当陈余倾巢出动追袭韩信和张耳之后不久,就渐渐地、真实地尝到了韩信背水之阵和背水之兵的真正厉害。除了背水之兵个个誓死拼命,人人顽强死战,坚不可摧的战斗力之外,陈余几倍于韩信的二十万大军,在韩信预设的半岛狭窄战场上,自己首先陷入了相互拥挤的混乱局面。
由于双方能够直接接触的战线宽度非常有限,使得真正直接投入战斗进攻的赵军,就同汉军正面的防守兵力旗鼓相当了。后面剩余的绝大多数赵军,也只有呐喊助威的工作可做了。这就使得陈余从兵书学到的“十则围之,倍则战”的公式完全失效,处于绝对优势兵力的赵军,由于两条河流的限制,根本无法形成对汉军的实际包围圈。
这又是韩信背水阵的又一大惊人奥妙,韩信将战场的地利优势发挥到了极至,使得原本众寡悬殊的两军,在“汉军防线”这一实际交战地域上,双方兵力达到了相对的平衡。
这时陈余一举歼灭汉军的激情和冲动,渐渐被眼前久攻不下的混战僵局淹没了。主帅尚且如此,何况一线浴血奋战、疲惫不堪的赵军将士了!处于绝对优势的赵军,士气顿时大大受挫。此时的陈余,也许想到了李左车坚壁不出、后方迂回作战的好处,决定收兵回营,再图破敌良策。
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他倾巢出动后,他空虚无备的大本营,就立即被韩信预先埋设在抱犊山上的两千轻骑兵,偷袭占领了。当他回马遥望曾经属于他的赵军老营时,已是遍插汉军红旗,迎风林立,猎猎飘舞,遮天蔽日。他根本无法判断其中有多少汉军,顿时热血膨胀,两眼发黑,勒马僵立,久久无语。
而他的士兵们比他反应更快,立即意识到自己已处于汉军的两面夹击包围之中。前方不能突破背水阵,后方老巢又被端掉,战胜汉军已成泡影,大势已去。顿时赵军军心大乱,四散奔逃。
同样可以看出,赵军的士兵素质并不比韩信的新兵强多少,也不是什么久经沙场的精兵强将。当陈余回过神来,再来控制调度他的军队时,为时已完,无论如何斩杀逃亡士兵,也毫无效果。兵败如山倒,无奈他的二十万大军全面崩溃。陈余自己也不得不自顾逃命而去。
这使我们在盛赞背水阵顽强抵抗力的同时,也惊叹于拔旗易帜的奇袭巧妙。奇正用兵,交相辉映,正是韩信用兵的一大显著特色。
如果没有轻骑兵迂回偷袭、拔旗易帜的成功,整个战役的最终结局仍然不会改变。赵军完全可以依仗数量上的兵力优势,逐次投入战斗,最后也会把汉军消耗殆尽。退一步,赵军还可以退守老营,采取李左车之计,至少还可以坚壁不出,把韩信大军拖住,直至拖垮。同样,如果没有背水阵的誓死顽强抵抗,拔旗易帜的迂回骑兵,也仅仅是起到小股骚扰作用。如果主力部队都被歼灭,还能指望这区区两千骑兵和他们的红旗,扭转乾坤不成!
背水阵的坚守和轻骑兵的迂回,可以说是韩信取得井陉大捷缺一不可的双拳。双拳互动,双管齐下,珠联璧合,打得陈余呆若木鸡,显示出韩信这套组合拳出神入化、势不可挡的无限威力。当陈余落荒而逃时,韩信彻底地晒笑了。这时轮着他倾巢出动了。背水阵全线反击,轻骑兵冲下壁垒,韩信一举彻底击溃赵军的时刻到了。
也许一些头脑反应快的汉军将士,此时已明白了韩信下达的第二道军令——“今日破赵会食!”原来并非大将军的虚言,而是早已胜券在握。汉军军心大振,士气高昂,个个奋勇,人人争先,乘胜追击,势如破竹。可叹陈余的二十万大军,在汉军的两面凌厉夹击下,如江河决堤,溃不成军,一败涂地。
可叹的是,一直恨不得杀掉张耳的陈余,最后被张耳的同僚张苍追杀于泜水(今河北省魏河)河畔,赵王歇也被活捉。第二年,张耳就成为了新一任的赵王。
曾经的刎颈之交终成刎颈;本不该遭此败绩的李左车,被绑在了陈余的战车上,空怀一腔智慧,厄运难逃,最终被韩信悬赏千金活捉;一百多年来祖祖辈辈世袭赵国王位的赵歇,亲眼目睹了赵国最后覆灭的一幕后,被汉军生擒于襄国(今河北邢台西南)。赵国从此划入汉王刘邦的版图。
更令人感慨的是,这背水一战,并非是韩信的首创和独门绝技,而应该是前不久巨鹿之战时破釜沉舟的项羽。按韩信的行踪推断,那时他应该在项羽军中任郎中,亲身参加过巨鹿之战!想必破釜沉舟的妙处,韩信深有体会,所以在井陉之战中及时拿来活学活用,足见其用心与高明;而另一个同样也亲身经历巨鹿之战的陈余,对此却麻木不仁,没有任何的丝毫警觉,反而耻笑韩信不会用兵,不屑一顾。二人军事素养的天壤之别,由此可见一斑。陈余如此不知长进,焉有不败之理!
韩信自己把胜利的原因仅仅总结为:陷之死地而后生,置之亡地而后存。这无疑是此战取胜的一个关键,但是远远不是全部,真正的关键之处,其实就是大家常挂在嘴边上的那句经典: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并把它与出奇制胜的战术,巧妙有机地组合在一起,张驰有度,准确把握好战斗进行的节拍,韩信就谱写好了这曲铿锵辉煌的胜利交响乐章。
背水之阵不在于有多神秘,而在于韩信充分掌握敌我情报、明察用兵地理,对症下药!拔旗易帜不在于奇兵与正兵配合得如何默契和“哲学”,而在于韩信有端掉敌军大营的十足把握!井陉之胜还在于不但一方有个“汉尼拔”——韩信,而另一方还有了一个“法罗”——陈余。
看错了人
把韩信支使去攻赵之后,驻扎在荥阳的刘邦也没闲着,在荥阳的南面修筑了一条两旁筑墙的甬道,和黄河南岸相连接,以便取用敖仓的粮食,重振旗鼓,与项羽对峙。
虽然刘邦策反了项羽的大将鲸布,分化了项羽的兵力,但项羽派兵侵扰汉军的运粮通道,最终将荥阳的汉军围困起来。刘邦这一下急了,只好向项羽求和,提出以荥阳为分界线,荥阳以西为汉。
项羽本想答应刘邦的请求,可是范增却不同意,让他借此机会彻底清除刘邦,若是错过这个机会,放虎归山,就后患无穷了,项羽于是又开始攻打荥阳。
刘邦知道这一切都是范增的主意,所以想除掉他。于是就和郦食其商量。
受老夫子熏陶的郦食其,首先搬出古人来个抛砖引玉:“大王明鉴:从前商汤推翻夏桀,仍然分封他的后代在杞;周武王伐纣,也分封他的后代在宋。”
刘邦听得不耐烦,挥挥手:“哪儿那么多废话,说重点!”
郦食其清了清喉咙:
“当今秦王暴政不讲仁义道德,侵占了诸侯各国的社稷,吞灭六国之后,使他们的后代没有立锥之地。如果您真能够重新分封六国的后代,全部颁发印玺,这样受封的君臣百姓必定都会对您感恩戴德,莫不向往您的风采,仰慕您的品德,心甘情愿作您的臣仆。您的德行已经确立,就可以称王天下,项羽也一定会前来称臣。”
虽然郦食其罗嗦了一大通,刘邦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那就是以“德”服人,想来还不赖。
“好极了,那赶快去刻印吧,先生也能带着它们出发了。”刘邦说。
郦食其还没有走,张良就从外面进来拜见刘邦。
刘邦当时正在吃饭,挥着手里的筷子赶紧招呼道:“子房快来,有人正在为我策划战胜项羽的计划呢。”随后就把郦食其的想法告诉了他。
“你觉得怎么样?”刘邦问道。
“大王,这主意是谁给您出的?弄不好,您的大事就要坏在这上头!”张良略显气愤地说。
“什么?”刘邦瞪大了眼睛。
“请把您的筷子借来一用。”张良接过筷子,不紧不慢地说:
“从前商汤讨伐夏而又敢于分封他的后代在杞,是因为他算准了能够制夏桀于死命,不会东山再起。今天你能制项羽于死地吗?”
刘邦咽了咽口水:“还不能。”
“这是不可以这样做的第一个理由。”张良理直气壮地说,“周武王讨伐商纣王之后还敢分封他的后代在宋,是因为他有把握能得到纣王的脑袋。今天你能得到项羽的脑袋吗?”
这个问题还用问吗?刘邦心说,嘴上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没本事要项羽的脑袋。
“这是不可以这样做的第二个理由。武王占领殷商之后,表彰商容的故里,光耀囚禁箕子的地方,封比干的坟墓。如今陛下能封圣人的坟墓,表彰贤者的故里,光耀智者的门庭么?”
除了“不能”之外,刘邦无话可说。
“这是不可以这样做的第三个理由。他们能将钜桥的粮食、鹿台的钱币分发给贫苦百姓,今天您能散发府库赐给贫苦百姓吗?”
“不能。”
“这是不可以这样做的第四个理由。殷灭亡以后,武王改兵车为乘车,将兵器放倒,用虎皮盖了起来,用来表示天下不再打仗。现在您能禁止武装推行文治,不再用兵了吗?”
“不可能。”
“这是不可以这样做的第五个理由。将马在华山的南坡放掉,以表示不再需要它。今天你能将战马当成无用的东西放掉吗?”
“当然不能。”
“这是不可以这样做的第六个理由。将牛放在桃林的北坡,表示不再用它去运送军粮。今天你能将牛放掉不再运送军粮吗?”
“不能。”在连续回答了七个“不能”之后,刘邦的手都抖了。
“这是不可以这样做的第七个理由。再加上天下许多人离开他们的亲人,抛下祖坟,告别故园,跟随您打天下,日日盼望的就是那块封地。如果您重新恢复六国,封立韩、魏、燕、赵、齐、楚之后,天下的游士都各自回去事奉自己的主人,返回故园墓地,您又靠谁去夺取天下?这是不可以这样做的第八个理由。
再加上当今没有比项羽更强大的,就是重新建立六国,也都会比他弱小,仍然要屈从于他,你能让他们来臣服于您吗?如果您真采用郦食其的计谋,那您的大事可就彻底完了。”
在连续问了七个问题之后,张良才最终下了定论。
刘邦气得把嘴里的饭都吐出来了,狠狠骂道:“这个无用的书生,差点坏了我的大事!”立即下令将印玺销毁了。
张良这一筹计,使刘邦避免了授人以柄,踏人复辟老路的危险。后来用陈平的计策,给了陈平黄金四万斤,以离间项羽君臣之间的关系。
陈平用这些黄金买通楚军的一些将领,让这些人散布谣言说:“在项羽的部下里,范亚父和钟离昧的功劳最大,但却不能裂土称王。他们已经和刘邦约定好了。共同消灭项羽,分占项羽的国土。”这些话传到霸王的耳朵里,使他起了疑心,果然对钟离昧产生了怀疑,以后有重大的事情也就不再跟钟离昧商量了。他甚至怀疑范增私通刘邦,对他很不客气。
为了彻底孤立项羽,陈平还要把范增摘掉。为此不惜设计嫁祸于范增。有一天,项羽派使者到刘邦营中,陈平让侍者准备好十分精致的餐具,端进使者房间。使者刚一进屋,就被请到上座,陈平再三问起范增的起居近况,大赞范增,并附耳低声问:“亚父范增有什么吩咐?”使者不解地问道:“我们是霸王派来的,不是亚父派来的。”陈平一听,故作吃惊地说:“我们以为是亚父派来的人呢!”便叫几名小卒撤去上等酒席,随后把使者领至另一间简陋客房,改用粗茶淡饭招待。陈平则满脸不高兴,拂袖而去。使者没想到会受此羞辱,大为气愤。
使者回到楚营后,把情形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项羽,霸王更加确信范增私通刘邦了。这时,范增向项羽建议应该加紧攻城,但是项羽却一反常态.拒不听从。过了几天,范增也知道了外面说他私通刘邦的谣言,并且感到项羽已不再信任自己了,于是他就对项羽说:“天下大事已基本定了,希望大王自己好好地干。我年岁大了,身体又不好,请大王准我回家养老吧!”
项羽十分薄情,竟然毫无挽留之意,同意了他的请求,还派人护送他回家乡。范增一路走,一路叹气,吃不下,睡不着,伤心不已。他已经七十五岁了,哪儿受得了这么大的委屈?到彭城的时候,气得背上生了一个毒瘤,就此一病不起,呜呼哀哉了。
楚汉相争,刘邦项羽逐鹿中原,刘邦靠的是谋臣张良、陈平,项羽靠的是谋士范增,因而,后人都把范增和张良等人并称为“人中之杰”。但只要认真分析一下范增所做的一些事情,似乎觉得有些名不副实。
秦末之时,陈胜吴广揭竿而起。秦二世二年,时为纵横家的范增眼见得秦朝江山不保,便背地里劝项梁起兵,拥立了一位楚王的后裔为楚怀王。秦军围攻巨鹿的时候,楚怀王派宋义、项羽等率军救赵,当时的范增是一个末将。
大军渡过黄河以后,项羽自断后路,凿毁了用来渡河的船只,率江东八千子弟兵誓与秦军决一死战,并大获全胜,项羽为此一举成名。项梁死后,范增顺理成章地成了项羽的谋士,甚至被项羽尊称为亚父。
随着势力的扩张、野心勃勃的项羽觉得楚怀王成了自己成就霸业的绊脚石,因而不久就找了个借口将楚怀王给杀了。对于这件事情,范增不能出于正义,劝阻卤莽的项羽,而任其一意孤行,这是他劝项梁起义反秦以来的又一个不是。
在楚怀王还没有被项羽杀掉之前,楚怀王号令三军,谁先攻占关中,谁就是理所当然的关中王。结果,刘邦一路行军,直奔关中,而项羽一路攻城掠地,延误了进军关中的机遇,让刘邦抢了先。项羽眼见得比自己弱小不知道多少倍的刘邦占据关中这块战略要地,心里不是滋味,范增看在眼里,于是就力劝项羽杀掉刘邦以绝后患,于是在霸上这个地方设下鸿门宴,使得刘邦差点死于非命。
在范增与项羽共事的那段时期,项羽屡次错杀无辜,大肆烧掠,失去民心,范增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知道他是在助纣为虐还是在明哲保身。比如,宋义与项羽一起救赵胜利以后,项羽怕日后宋义与自己争功,意欲杀了宋义。
作为末将的范增居然没有为宋义说一句公道话,坐视宋义被杀。项羽坑杀四十万秦军俘虏以及已经投降了秦王子婴,范增又是没进一言。刘邦退出关中以后,项羽进占咸阳,他除了大肆劫掠宫室财宝外,居然放了一把大火,把包括阿房宫在内的秦王朝宫殿化为灰烬。这一切,范增都是亲眼目睹的,可就是没有对项羽劝谏过一言半句。
像范增这样的人,既顶着“人杰”的桂冠,却又看着上级脸色行事,说着昧良心的话,不干好事的人,何其多哉。
替身
范增走后,汉军粮草断绝,眼看着城池就要守不住了。刘邦急得团团转,这时又一位能人出场了。
当初,刘邦在张良的陪同下,硬着头皮出席鸿门宴,想求得项羽的谅解。经过非凡的努力,项王倒是想算了,放刘邦一马,但张良在酒席上觉察到亚父范增一直不怀好意,暗藏杀机,于是自己留下来继续斡旋,将带来的百余辆车骑都停着原样不动,而让刘邦趁上茅房的机会不辞而别脱离虎口,由前来的四位亲信将领贴身保护,赶紧抄小路返回霸上汉军大营;其中一员就是这次挺身而出的纪信。
纪信对刘邦忠心耿耿,又貌似刘邦,所以就向刘邦建议道:“形势危急,请让我假扮您去骗楚兵,您可以趁机逃走。”纪信先在楚军中散布谣言,说汉王要出城门来投降,以吊起楚军的胃口。果然城门被围得水泄不通,士兵们都想一睹这位汉王的尊容。
到了晚上,纪信趁天黑从荥阳东门放出二千名身披铠甲的女子,楚兵立即从四面围打上去。一看不是什么汉王,虽然有点失望,但打了那么久的仗,还没看到这么多姑娘在沙场上鱼贯而出呢,场面十分壮观。
正在士兵发呆的空档,纪信乘坐着天子所乘的黄屋车,车辕横木左方插着有毛羽装饰的旗帜,喊道:“城中粮食已经吃光了!汉王出城受降!”楚军一阵欢呼。项羽单骑上前,一见是纪信,就问“汉王在哪儿?”纪信轻蔑地一笑:“你来晚了,汉王已经出城了。”
他们哪里知道,真正的汉王已带着几十名骑兵从城的西门逃跑了。项羽怒不可遏,就把纪信点了天灯。
刘邦突围前,选派周苛为主将,坚守荥阳,让枞公、魏豹辅助他。周苛、枞公都是刘邦微贱时的老朋友,是丰沛集团的老臣,一直是兴汉集团的中坚分子。纪信代死刘邦出围后,他们紧闭城门,决心死守到底。
周苛和枞公商量:魏豹是已经反叛过侯国的王,到时候项羽杀进来,他还不把咱们都卖了啊?于是就把魏豹杀了。
刘邦逃出荥阳进入关中,收集士兵准备再次东进。袁生游说刘邦说:“汉与楚在荥阳相持不下好几年,汉军常陷于水利的困境。希望刘邦出武关,项羽一定率军南下,那时大王加高壁垒,不出战,让荥阳、成皋一带得以休息。派韩信等去安抚河北赵地,把燕国、齐国连结起来,那时大王再兵进荥阳也不晚。这样,楚军就要多方防备,力量分散,而汉军得到了休整,再跟楚军作战,打败楚军,就确定无疑了。”刘邦听从了他的计策,出兵于宛县、叶县之间,与黥布一路行进,一路收集人马。
项羽听说刘邦在宛县,果然率军南下。刘邦加固壁垒,不跟他交战。
项羽粮草充足,准备跟刘邦血拼到底,谁知正在这节骨眼上,半路竟杀出个程咬金来。后方传来急报:彭越已渡过睢水,和项声、薛公在下邳交战,战事不利。
在刘邦与项羽部队的几次较量中,彭越似乎是个边缘人物。没错,在未跟随刘邦之前,彭越一直是个没名没分的游击队队长。自他攻下魏地十多个城邑后,刘邦便任他做了魏国的相国。
刘邦围攻彭城失败后,彭越攻下的城池也得而复失,只得率军退守于黄河北岸。这几年他常率军队在楚军周边打游击,在梁地切断楚的粮草补给。这次刘邦和项羽在荥阳相持不下,彭越便趁机攻下睢阳、外黄等十七座城邑,扰乱敌后方。
眼前刘邦拒不出战,彭越又在后院放火,项羽头都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