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
金坷垃把战报一丢,就知道这次又是被耍的团团转。几个绿营兵,消耗了无数的火药,让整个军团疲于奔命。没错,他又赢得了一次胜利,但这有什么意义呢?
连番挫败之下,金坷垃已经有了撤军的念头。他不知道张艾会不会玩出什么致命的花招,与其在这里空耗军粮,不如先行撤退再作打算。只是这个意见他不好说出来,便先在小范围内讨论。这个小范围,就是毛大和岳漫步二人,都是老搭档了,意思也都明白。两人面面相觑,不说走也不说不走,也是犹豫的很。
这已经是第二次进攻安庆了,两次失利对士气影响甚大。如果说第一次是被英国人影响不得不撤军,这一次是连续攻击不顺利,失望撤走,显然是不一样的!
“食之无肉,弃之有味。”金坷垃看着沙盘,一筹莫展。
“法王,不如我部再出击一次?”
“然后张艾来真的,直接把这边给灭了。”
金坷垃叹了口气,将细细的教鞭丢在沙盘上:“分兵不能保证安全,不分兵无法取胜。在此无益不如早归。”
“既然法王已经下了决心,那我等就去做准备。”毛大一向听话,这时候也没说什么。
“法王,真的不再试一次了?”岳漫步最后一次尝试道。
“容我想好办法再来。”
“那我照办就是!走了!”
金坷垃目送他们离开,突然双眼含泪,气得将头上的军帽摔在地上,踩了又踩,发了疯一样狂骂,一边骂一边哭。东尼大木等人就在一旁,全都看傻了,没人见过金坷垃这么失态,也没有人敢上去劝,只能静静地看着他发泄。很快,政府军在各个方向和清军脱离接触,花了几周时间建造的营地付之一炬,弹药和粮食分批装船运走,主力也拔营出发,后退五公里下寨。
金坷垃每天都在看着东面,希望看到点什么。直到现在,他还是没有放弃取胜的希望,他已经开始撤退,做出了明显的动作,这一切张艾应该都看见了。你要追击一下吗?只要你追上来,我就有把握把你打得连妈都不认识了!金坷垃慢吞吞的磨蹭了五天,清军连个影子都没有。简直郁闷到了极点!
政府军是真的退了,全军退回九江,童叟无欺,岳屠夫跟去广州,补充新兵,毛大留守九江看住张艾。金坷垃自己则是灰头土脸,带着那封信回家。出人意料的是,内阁和议会的人对于这次不成功的战役出奇的宽容。这倒不是因为金坷垃的解释比较有理,而是因为他手握兵权威望又高,得罪他不见得有什么好果子吃。
回到家里,徐君梅就像他往日凯旋一样,备好了饭菜等他入席,家里家外这一番下来,金坷垃自己都搞糊涂了,我这到底是打赢了还是打输了?
徐君梅摇摇头:“输赢不重要,你回来我才安好。”
“还是要打赢才行啊!把满清推翻了,我就不用再出征了。”
徐君梅笑笑,当着他的面将张艾的信给拆了。
“夫人,这是你的信,我不看。”
“相公差矣,你不看是信我,我拆给你看是问心无愧。”
金坷垃笑了:“夫人可莫开玩笑,你是问心无愧了,天知道我那兄弟是不是起了非分之想。”
“你把我兄长当什么人?”徐君梅有些嗔怒。“不过你确实不应该再去找他了。”
“什么?”金坷垃差点跳起来。
“躺好!”徐君梅一把将他按住,“你慌什么。我是说,你钻牛角尖了。”
钻牛角尖,科学一点说就是掉进了思维陷阱。人很多时候就是这样,掉进自己构建的陷阱中不能自拔。安庆真的要打下来吗?金坷垃肯定想你这不废话吗?他是南京的门户,打下这里南京唾手可得,然后顺着运河就可以北伐了。再说,那个和琳在安庆搞了修械所,能铸造大炮修造枪械制造火药,就是一个军工基地,不打下来后面的作战都会有麻烦。所以这个地方必须给他拿下!
有没有道理?当然有啦。思维陷阱就是这么形成的,人在做事的时候总会盯着眼前,盯着盯着就忘记自己真正要干什么了。金坷垃就像是一个天下无双的神偷,他撬开过无数的锁,得手过无数财富,但是有一天他被一把锁给难住了,无论他用何种方法,如何怒骂,这把锁就是巍然不动。然而,徐君梅来到他身后,告诉他,你的目标不是开锁,是入室盗窃!这就一破房子,你不会拆墙吗?
金坷垃回头就把墙给踹倒了。
第二天,金坷垃精神抖擞召集自己的部将。这个变化太快,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特别是张若采,他已经请假准备去陪产了。安庆不打了,咱打北京城!
这话一说出来,先是一阵死寂,然后是经久不息的掌声。打京城这一切就迎刃而解了。打京城必走海路,这就绕开了陆地上的障碍,就我大清的水师来说,肯定扛不住政府军海军的火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过去。更重要的是,攻守之势易也!京畿重地无险可守,清军将不得不投入野战,这么一来事情就回到了政府军最喜欢的轨道上,野战对决。这就好办多了,张艾无论有多少聪明才智,到了野战的时候统统归零。而且大清有个规矩,边将不守京畿,张艾要是没有得到旨意就跑去勤王,那是要杀头的!毕竟皇帝防自己人别防外人可要严厉的多。等你下诏勤王,援兵千里迢迢赶过来,政府军早就打进京城了。
不过问题也不是没有。第一条就是兵力投送不可能太多,就算金坷垃动员全部的军舰拉上安妮的走私船队也就凑出四十多条船,这些船就算少装粮食多装人,大约也就装个六千人左右,再往里边塞就不是运兵了,那是运非洲黑奴呢!同时你还要考虑到,一开始的运输或许会很顺利,但越到后面就越艰难,就像福建攻略战那样,一开始几艘战舰都参战了,但随后不是需要大修就是弹药耗尽,反复的折腾,这个时候运输船队是没有保护的,你必须考虑到可能的后果,比如让郭婆带给抢了。其次,京津地区一马平川,金坷垃必须带骑兵,但带上骑兵意味着超量的粮食供应,如果靠运输船从广州、福建往渤海湾这么运,肯定是不行的,距离实在太远,也没有这么多船可用。
金坷垃就想到了一个地方,当初自己给日本人教炼钢,结果可怜的萨摩藩就破产了,于是岛津藩主跟他做了笔交易,将一座小岛抵债卖给了他。这座岛改名宋岛,现在是安妮的日本管事冈坂在管理,平时用来做货物仓库,专门囤积往日本输入的货物。
日本这地方,除了火山灰啥都缺,特别是春夏季节季风往南刮,那就更不好去日本了。安妮这个奸商就专门在这个时候出手,只此一家别无分店,你爱买买不买滚。不仅态度恶劣,而且价钱死贵,深深的坑害了日本朋友。好处就是,她会持续不断的把日本土特产卖到中国去,也给日本人创造了点经济收益,特别是驻扎在宋岛的海盗有一千多人,都是饥渴难耐的男人,这些人为当地创造了可观的欢乐收入。金坷垃给他起了个“文雅”的名字,叫做“无烟工业”。按照划分,应该属于娱乐业,反正离萨摩藩也不远,晚上开船过去High一把,第二天坐船回来接着上班,顺便带点土特产,慢慢的就把进出口贸易给带火了。
岛津家并不知道,这个模式在两百多年后叫做“自由贸易区”,免税走量,把人流吸引过来。日本再牛的商人,他也得到萨摩藩来才能买到一手的中国货,要不然你就只能等在内陆那里吃残羹剩饭。
正好!这个地方离日本很近,可以就近购买粮食,然后用运输船送到渤海湾,这样就避免了很多问题,特别是郭婆带这帮子没有远洋船只,很难截断这条航路。最大的问题迎刃而解!
甚至,金坷垃可以先把武器弹药和粮食运到宋岛去,囤积几个基数之后,再启动进攻计划,这样就可以多运一些士兵,等登陆成功了再把弹药输送过来。
众将一番讨论过后,觉得这个方案完全可行!当年这一笔巨款从日本人手里买来一个岛,很多白莲教徒都认为是亏了,现在看来,简直是赚的盆满钵满!土地这个东西永远是升值的,别看他今天是荒地,明天没准下面就埋着矿石呢!
不过很快大家就意识到,这次行动的竞争非常激烈。因为名额只有6000人,骑兵团要占去一千,剩下只有五个团的名额。造反造了这么多年,这最后一击的历史时刻谁不想去浪一把。而且造反成功意味着封侯拜相,这么多年提着脑袋干事,为的不就是衣锦还乡吗?这非争个头破血流不可。
“争吗?简单呀!”金坷垃笑笑,“我们办一场比武大赛,每个团出一个连,就比战斗素养,前五名就是我们的王牌劲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