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无望回去找风长栖,风长栖正在亭子看那个风车旋转。
风车旋转得很快,带起水流来,每一个扇片都做得非常细致,动起来呼呼生风,而且几乎带起来了大半个池塘的水,风长栖靠着栏杆望着,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个时辰。
玉无望走到亭子外面,叫她。
风长栖这才回过神来,走过去对他喜笑颜开:“你那些木匠朋友发明的东西可真有趣,要是这用在农业中,定能使粮食增产。”
“那是自然。”玉无望也是笑脸盈盈,依靠着亭子,凉爽的风吹过来,令人十分心旷神怡,“我那些木匠朋友,可不是吃干饭的。”
他表面上做出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其实心里却在开始焦急,这事情依然连个眉目都没有。
南疆蛊派只是个小角色,他想引出后面的那条大鱼。
“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玉无望呆呆地看着,河流的设计十分巧妙,用于灌溉农田,也是极好的,不过风长栖此时心思完全不在这了,河面蹦起了几条鱼儿来,“干娘才派人给我寄了几本有趣的书,我去看看。”
玉无望谋算着,只觉得心头一片烦乱,怎么也静不下来。
风长栖要去拿书去看,却被床头的玉佛吸引了注意力。
玉佛越加通透,不知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她只觉得随着时日渐涨,那尊玉佛的成色越来越好了,玉佛的成色还能随着时日而变化,真是一大妙处,风长栖看着,渐渐出了神,把拿书去看的想法抛到了九霄云外。
反而静静观察起这尊玉佛来,玉佛的光泽异常地奇妙,像丝绸,又像别的东西,这不是普通的玉,也是,与玉家齐名的凤氏传人,所送的礼物怎么可能是凡物,风长栖越来越觉得这玉佛雕工出奇。
风长栖也算涉猎颇广,看了好久,硬是没把这玉佛看出个门道来。
她越来越觉得疑惑。
玉佛的异香说不清楚,那是一种很奇妙的香味,不过玉无望说,这是一种西域的名贵香料,既然玉无望说了,那就没有什么问题吧。
兴许是玉无望等她等得不耐烦,他走进来的时候,风长栖还在呆呆地看着那尊玉佛出神,玉无望有些奇怪,道:“长栖。”
风长栖终于发现了其中的关窍,这尊玉佛好像填充了什么东西,玉无望靠近她,风长栖叫道:“别动!”
她生怕玉无望说出什么话来,分散了她的注意力,打断了他的思路。
玉无望猜到了几分她的心思,抬起脚来,几乎一点声音都不发出地退了出去,风长栖只觉越来越奇怪,那玉佛好是好,可总是有一些说不通的古怪之处,她把玉佛拿出来仔细端详,终于注意到,玉佛的面部,好像塞进了一团香料。
这才构成了玉佛面部凹凸不平的感觉。
“这就是无望所说的名贵西域香料”
风长栖感到好奇。
风长栖抱着这尊玉佛走了出去,希望玉无望那些木匠朋友能将这团香料取出来。
玉无望看了一眼。
这尊玉佛的构造的确有奇怪之处。
“你想干什么”
他疑惑地问。
“我想把这里面的香料取出来。”
玉无望用手敲了敲,似乎不太赞成她的想法,“取出来干嘛”
“我见过的奇珍异宝也不少了,可从未见到过这种玩意儿,心里实在好奇得紧,想看个究竟。”
“构造的确奇妙,可是你把香料取出来有什么用”玉无望带着笑容问她。
“无望,你不觉得奇怪吗。”风长栖睁大着眼睛问她,“过了这么久,我发现玉佛的颜色好像出现了变化,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日夜看着它,所以看错了。我在想,是不是这香料的问题。”
“你没看错,的确发生了变化。”
玉无望凝望着说。
“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清楚这尊玉佛到底是怎么回事。”
风长栖很感兴趣地说。
“长栖,你说实话,”玉无望心平气和地说,“这不是你的真实想法。”
“师父,这都被你发现啦。”风长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一开始我对这东西的确爱不释手,可是看久了,我有点害怕。”
“害怕”
玉无望皱眉。
“是。”
风长栖紧紧看着玉无望的脸色,唯恐他有什么大的不乐意,“师父,”风长栖小心着说,看着玉无望的脸色,赶紧补充了一句,“你别误会,我不是说凤姑娘对我有什么别的意思。”
“没事。”玉无望盯着那佛像,神色都微妙了起来,“你接着说。”
风长栖直言不讳:“我害怕。”
“害怕怎么会”玉无望不解,“这尊玉佛,我看过很多次了,是上上品,有安神助眠的功效。”
“话是如此,师父。可我总觉得这佛像透着一股古怪。”
她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只是无端地不安,好像这佛像里藏着什么秘密。
“知道了,放心吧,长栖。”玉无望的脸色有些沉。
过了两个时辰,栖凰岭的木匠就把那团香料掏出来了。
那是一团白色之中夹杂着红色的固体,颜色很漂亮,质地有些像女子用来化妆的胭脂,风长栖看着它,愣了一会。
怎么会呢,是她想多了
该死的,她怎么能这样想呢,风长栖拼命压抑住自己的想法,非要把那位凤姑娘想成一个蛇蝎女子吗
无望与之交好的人,一定也是好的。
可是,只是这样一团东西,她始终觉得不对劲。
“无望,你知道这是什么吗”风长栖疑惑地问。
“是一种西域的香料。”
“真的么”
“为夫会骗你不成”玉无望一脸温和地笑。
风长栖的心放进了肚子里。
话虽如此说,其实玉无望心里也没底,香料里好像掺了一种别的东西。看不清成分。
香料被放进了一个木制的小箱子了。
至于玉佛,被玉无望收好了,既然风长栖看着它觉得不舒服,那就没必要再见了。
不过两日,蛊派便交人上来了。
那个人叫小染,是个面容干干净净的女孩子,看着玉无望跪下,十分恭顺又胆怯的样子。
风长栖看了心生怜悯。
“便是你敢陷害长栖公主”玉无望面无表情地说,“你可知这该当何罪”
玉无望并不认为这女孩子一定是真凶。
在这种情况下,蛊派完全可能随便抓一个人顶罪。
不过,有总比没有好。
“我知道。”小染低着头,不太能看清楚她的脸色,但面上还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那你为什么这么做”玉无望的声调带着一种慵懒又威严的味道。
“因为我是奂齐人。”
“奂齐人风国的皇子皇女们这么多,你为什么只对付长栖公主一个呢”
依然是这样,不咸不淡的语气。
“因为长栖公主才能继承大统。”她抬起头来,脸上带着咬牙切齿的神色。
“哦,那你这么做,是不想长栖公主继承大统”玉无望笑出声来,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别的。
小染直直地抬起头,不说话,但脸上呈现出一种倔强。
“你以为你不说话,就没事了”玉无望冷冷地说,目光带着冰一样的凉意,“本座有的是方式让你开口。”
他坐在椅子上,手指轻轻敲着椅背,像是在思索着什么,最终缓慢地挤出几句话:“你们奂齐又想如何你们奂齐已是困兽,还想做无谓的争斗吗乖乖识相点才有好果子吃。”
他笑出声来,也不知是什么意味。
风长栖只觉得玉无望笼罩在一团迷雾之中,他用手托着下巴,也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他唇边勾起一抹微笑。
“你可知你做了什么”
小染没有说话,身体却在发抖,像是知道害怕一样。
“是奂齐让你做的这些不安分的东西,本座迟早要把他们一个个都收拾掉!”
“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
小染说。
“是这样吗。”
玉无望眯着眼,歪着头道。
“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小染咬着嘴唇说。
“你以为搅乱了孟丽帝女的名声,奂齐就讨得了好”玉无望狠狠地说,“鼠目寸光,不知深浅的东西”
小染低下头,不吭声,像是耗尽了她的全部力气。
“拖下去。”玉无望吩咐周围的侍从。
小染被拖了下去,好像拖下的是一具死尸。
看来蛊派在高压之下,办事效率很高嘛。
给出的理由说得过去,但是是不是蛊派临时找出的替罪羊,就不好说了。
要是让他知道他们敢骗他的话,哼!
“国师。”一同来的还有凤无淞,她柔声说,“这下,你该高抬贵手,放过蛊派了吧”
“不急,我还有一些问题没问。”玉无望不紧不慢地说。
凤无淞低头,目光一躲闪,可惜玉无望没留意到。
“国师,这已经是蛊派能做出的最大诚意了,这样不休下去,对国师在江湖的声名有损啊!”
跟长栖比起来,声名又算个什么玩意儿。
他不屑地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