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些本地的盐兵扑了上去,他的盐兵没有弓箭,只能同倭寇短兵相接,倭寇三两成群,配合默契,游走之间,常常出其不意突然出刀。
好在这些盐兵护送盐 队,跋山涉水,常常跟河盗山匪作战,也擅长打群架,虽然酷厉的杀气比对方弱一些,加上盐运使也是一个猛将,士气倒极旺盛,仍能死撑不退。
夏春秋见那些卫所官兵虽然退了回来,却都畏缩成一团不敢前进,不禁气的七窍生烟。这个时候再整肃军队也不是时机,他只能无奈地对夏百户喊道:“夏百户,率你的人给我冲上去,叫种千户发箭掩护!”
夏御听了急道:“大人,卑职的职责是保护大人,目下大人身边只有这百余名亲兵,卑职不敢稍离!”
夏春秋大怒,说道:“你若不去,我亲自去!”
夏春秋无奈,他恨恨地跺跺脚,留下那二十名弓箭手护住观潮亭,自已拔刀在手,率领着一百多名健卒冲了上去。
那位种千户呆若木鸡地站在那儿,听到夏春秋传令射箭,这才恍若梦醒一般命令官兵立即射箭。
他们列阵在最右边,那边水中有几块巨石,江水又比较低浅,倭人的战船没有停靠在他们那里,加上他们一直不主动攻击,抢上岸来的倭寇只向盐兵和夏琦的亲军攻击,暂时还未顾上他们。
这一来就给了他们充足的时间,只见这群兵老爷好整以瑕地张弓、搭箭、拉弦、发射、“嗡”地一声响,一排攒射,一阵箭雨铺天盖地射向正纷纷跳下船来的倭寇。
夏琦在亭上见了哈哈大笑,这一阵箭雨怎么也能射死射伤百十个倭寇,可称得上是‘及时箭雨’了。
只见那一片箭雨射到船上船下,至少有一半射到倭寇身上,可那利箭一沾身,竟滑衣而下,有几只射在倭人的斗笠上,插在那上边摇摇晃晃的竟也没有伤人,纵目望去,似乎这一阵箭雨竟没有一个倭寇受伤倒地。
夏春秋站在亭上已看的傻了,他们张大了嘴巴,惊愕地瞧着这幕奇景,好半晌才互视一眼,然后一齐火烧屁股般跳了起来,高声叫道:“岂有此理!难道倭人都是刀枪不入么?”
卫军这一阵箭雨毫无杀伤力,反激的倭寇凶姓大发,二十几个倭寇嗷嗷叫着冲向了那群卫所官兵。领头的一个倭寇身形较矮,但是弹跳力惊人的好,在松软的沙滩上仍然纵跃如飞。
他手中握着一柄长长的倭刀,单枪匹马冲至那群官兵之中,沉吼一声猛地跃起,刀光如匹练一般唰地劈了下去。迎面的是个持枪的官兵,他既不举枪来刺,也不横枪相迎,眼见奔来的这个倭人凶悍无比,他大叫一声,竟然丢了枪转身便逃。
那个倭人一刀劈下,劈肩拉背把那逃跑的士兵斜斜劈成两半,随即如一只青蛙一般,连蹦带跳,在卫军阵内左刺右突,挥刀上晃下砍,一时杀的那些胆怯的官兵阵脚大乱。
这时后边持着各式各样武器的倭寇排成一字长蛇阵也冲了过来,种千总站在后边挥着刀只是大叫:“冲上去!”,可是那些气势为人所夺的官兵毫无斗志,一见有人被杀死,齐齐发一声喊,集体转身向后狂奔,裹挟着种千总和几名亲兵也跟着倒退了一阵。
那边盐兵不过三百人,与倭寇战的棋鼓相当,这边五百名正规军,只与敌交战一合,死了一个士兵,就集体溃退,看在对江南军队毫不了解的杨凌眼中,只觉愤懑惊奇到了极点:这怎么可能?足足五百人对二十人呐,压也把他们压死了,只交手一合就全军溃退了?
夏春秋的太阳穴突突乱跳,脑门上青筋都绷起来了,此时对于倭寇的仇恨都不如对于自已人的不争气更叫他气愤,夏春秋转身就要向亭子下边冲,当地一把拖住他,急道:“大人,江南卫军一向军心焕散,倭人又凶狠残暴,所以每遇敌人,常常望而生畏,不战而逃。如今卫军已溃,根本不及整顿,大人万万不可前去,你若有个差迟,我们就真的完啦!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身为大明之官员,保土安民是我们的职责。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你看看你们不战而逃。
这丢尽了我大明官兵们的脸面,丢尽了我汉家子民的脸面,这一番话说众人都低头不语,却又无可奈何。
你们5人前去当督战兵,后退一步的杀无赦。随即撩下袖袍,手提宝剑带领剩下的人马杀了下去,他不信对方是三头六臂。自己这边人比他们那边多多了,怎么也不会吃亏,更何况自己带的可不是这群老爷兵
就因为一看自家大人杀下来了,士气大涨,竟然挡得住了对方的进攻。
这边由于锦衣卫的督战,杀了几名擅自逃跑的士卒们,也开始拼命了,那千户看到锦衣卫的高官都下来了,万一有个闪失,可怎么办自己死了,为战而死还能落个好名声,如果不战而逃,恐怕全家老小都保不住了,顿时一口气弟兄们上啊。
退也是死,不退也是死(在种千总心中,根本不认为自已是凶悍的倭寇对手),起码不退还能落个好名声,家人也不会受牵连,因为这个原因,种千总才满面悲愤,心中一边骂着夏春秋的祖宗八代,一边挥着刀和鬼子玩命。
他的亲兵不退的原因和他相同,按大明律,若是将领战死,而亲兵无恙,那是要砍头的,所以这二十多个亲兵也是一边在心里骂着千总的祖宗八代,一边拼死抵抗。
那边二十几个倭寇追着五百多名卫军如潮水般去了,瞧他们身手,也只有方才打前锋的那个倭寇武艺极好,后边的也都稀松平常,可是吓破胆的卫军都抱着让别人送死、自已逃命的念头,明明只要鼓起勇气返身作战,足以凭人数优势将这伙倭寇歼杀,却只顾抱头逃命。
杀死一名赏银十两才搏动人心在任何时代都这样的,十两银子足够一个平常人家一年的用度了,一个个变没有那么惜命了,渐渐也达成了平手。
他亲自在后面督战,看着士兵们奋勇争先,不由的缓了一口气,看来还是有一丝血性的没有烂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传我命令命弓箭手,专门射杀那些真正的倭寇,其实这不全是真正的倭寇,倭寇有真窝和假倭之分,那些往往作战最凶猛的就是真正的倭寇,而那些假倭寇往往是海盗组成的不堪一击。
锦衣卫的神射手往往力气很大臂力过就经常练习骑射,箭箭夺人命,但是他搞不明白为什么之前那些士兵们的箭射不死敌人,但总算明白他们不是金刚不坏之体来人给我狠狠的射。等到战事结束之后,一定要看看到底是什么鬼把戏。
这伙倭寇的首领是一个落魄的曰本武士肥前寿和一个中国海盗陈东,这伙人每逢春秋两季就化身强盗来沿海抢劫,其他季节则从大明不法商人中购买货物运往曰本、吕宋等地牟取暴利。
近一年多来,曰本本土战事越来越激烈,那些大名急需大量物资和银钱稳定自已的地盘,可是自从幕府足利将军不再向大明称臣,大明已不再同他们做勘合贸易,许多武士干脆也指使手下充当起走私贩兼海盗,这一来抢了他们生意,使他们生活越来越是落魄,于是两股海盗干脆合并起来以加强力量。
他们破烂不堪的战船制造技术十分落后,那些舰船以大木锯成方形,连结时不用铁钉只用铁片,不用麻筋或桐油弥缝,而是用稻草来堵塞漏隙,根本不能抵御明军的大舰船,尤其是福船和广船只要轻轻一撞,他们的舰船就散了花,海上没有优势,他们只能利用大明广阔的海岸线四处游荡、上岸抢劫。
这是两伙盗寇合伙后第一次做大买卖,原以为利用潮汐出其不意,将海宁劫掠一空,不料船一靠岸就发现明军早已严阵以待,肥前寿和陈东也暗暗吃惊,以为自已泄露了消息,所以二人的大战靠在最后,始终不敢将兵力全部投入,以防中了明军的埋伏。
二人走上船头观看,只见沙滩上明军数目不多,衣着也不是正规的军队打扮,那些似是盐兵打扮的兵丁中有一个挥舞着大关刀的汉子,大刀在手中风车一般,一被他挨上立即刀折人亡,竟入虎入羊群一般所向披靡。
观潮楼正前方有一批军兵,一色儿的朴刀,这伙人人数虽少,却个个骁通善战,而且整只队伍排成一个锐三角,象一枝利箭般直插前方,倭人惯用的三五成群袭扰、破坏的招法根本不管用,三角形内部的军兵还时不时抽出一种短管的火器来杀人,这种装备可不是沿海卫所军兵所配备的火器。
倭寇的主要兵器是刀和弓,偶尔也有鸟铳等火器。但是这伙海盗比较穷困,海上潮湿,保养弓箭不易,再说简易的箭枝准确度和杀伤力不足,而上好的箭枝木料和箭簇又比较昂贵,所以配备的弓箭不多。
可是他们的长刀却极为厉害,这些倭寇使用的曰本长刀约一米四,几乎赶上了那些小挫子的身高,这刀的长度和重量几乎是明军常用配刀的两倍,而且可以双手使刀。
明军的单刀只能单手使用,力道、速度、长度都极差甚远,加上曰本刀制刀时采用了唐刀的包钢技术,而明军因包钢刀价格昂贵,除了军官,士兵配发的刀只有刀口是包钢,双方实力相当时谁胜谁败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