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有不少妃子因为这个消息而变得十分正经,离甘泉宫比较近的妃嫔都已经离了座位站在位子上,惊恐的看着来者,“你把话说清楚一点什么叫甘泉宫走水了,吴京这么多人都在这里。”
安容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当下便离了座位走到门口,看着那甘泉宫的方向,如今已经是火光冲天,映的半边天都是亮如白昼。
歌舞声乐器声在这时候都突然停下了整个大内静悄悄的,令人心悸的寂静的,
谢苁随着众人皆走到了大殿的前边,看着那边上火光冲天的景象,她猛然就想起了之前秋思苑里走水的事情,似乎那热浪就在她面前翻腾着,她的手心微微的冒出了汗。
这时芳妃察觉到了谢苁的不适,便轻轻的走到她身边握住了谢苁的手,谢苁心想,她还是比黄贵妃幸运的,起码那一次她被人救了出来,而这一次,却不知道何人能救出她来了。
“人救出来了吗?”安容咬牙切齿的问道,看着面前跪在地上的侍卫长,“孤问你们贵妃呢?”
“等奴才们发现时,整个甘泉宫已经是一片火海了,贵妃娘娘不知所踪,娘娘身边的长喜出来了,如今还昏迷着。”那侍卫长回答道,不敢抬头看安容的脸色。
安容皱着眉头冷呵道:“那还不快去救!救不出贵妃,孤要你们所有人陪葬!”
站在后边的妃嫔一个一个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为这突如其来的祸事惊讶到了,皇后站到安容背后,对着底下待命所有人道:“近些年加上原先秋思苑的事,这一两年宫里频频走水!究竟是个什么道理……发生过一次尚可以说是底下的人不注意,可是如今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内务府!”
内务府总管太监就知道自己逃不掉,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跪在台阶下,哀求道:“请君上与娘娘息怒……”
“如何能……”皇后瞪大眼睛就要拿他问罪。
“好了!”安容打断皇后,皱着眉头,他如今醉意全消了,他呵斥着皇后道,“如今那里边还有人没有救出来,你非要在这个时候来问罪他人吗?”
“内务府,”安容不理会皇后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转过脸看着底下瑟瑟发抖的内务府总管道,“把能用上的人全都用上……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掘地三尺都要把贵妃给孤挖出来。”
他说的极为痛心,双目微微泛红,站在高处看着甘泉宫的方向,在那里,他也曾经做过一个最美丽的空幻梦想,他曾经真的以为黄贵妃是上天赐给他的,她的容貌就是一个礼物。
“请君上宽心,”芳妃开口劝道,“贵妃娘娘定能平安无事。”
可是谁都知道这是在说笑了,那么大的火,除非黄贵妃有九条命,否则都不会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谢苁抬眸看着那场大火,看着她昔日的敌人如今的下场,却从心底里冒出一股感觉,有一种同情,她也知道这种同情实在勉强,任何人听了都会有一种兔死狐悲之感,可是谢苁在那一刻看着那漫天弥漫着的大火心里只有这么一个感觉,她却莫名的痛惜。
或许是那一日北苑跑马场上,黄贵妃鲜衣怒马,何其明媚,明媚的让人毕生难忘,如今这般凄凉的收尾使人惋惜罢了,不过结局都是自己找的。
皇后冷着一双眸子看着远方,在这场博弈中,她就是胜者,谁也比不过她。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都在甘泉宫那场大火上时,在六宫里的一个偏僻的地方,林荣华看着御花园那一池春水,低垂着眼眸,伸手拂动那水面,她已经有了许久没有再面见过君上了,就梦想着这一次百日宴她一定要比旁人更加光彩照人才可以使安容的眼睛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就在这片刻,她得想办法让安容记得她。
可就这是这般的期许着,还是破灭了,她就知道一遇上丽贵妃就没有什么好事之前明里暗里不知道丽贵妃阻拦过她多少次,丽贵妃真的是看她哪哪都看不上眼,作为大皇子生母,丽贵妃在宫里一直都是稳重的人,最为看不惯的就是如同林荣华那般狐媚惑主的幺蛾子。
“小主,你就不要伤心了,这一次不行还有下次啊,”心怡看着林荣华一脸的不高兴便忍不住出声劝导,“来日方长,小主还年轻。”
林荣华想起来早上丽贵妃阻拦她去参加宴会就来气,忍不住道:“那个丽贵妃不过是一个年老色衰的女人罢了,自己不得宠也不看看如今尚阳宫里的光景,还在这里挡我的去路,她就只不过是肚子争气罢了……皇长子,皇长子。”
“就是,”心怡一边为林荣华打着扇子为她消消气,一边不服气的说道,“不过就是有一个皇长子罢了,你瞧着君上在她宫里过的夜几个手指都数的清楚。她若是没有阿元那孩子指不定活的比我还差呢,我好歹也是得过宠……”说到这里时,她突然顿住了,她暮然发觉自己说了写大逆不道的话,什么叫若是没有皇长子……皇长子身份何等尊贵,说不定就是下一个君上,怎么能说没就没了,若是被人听去了,她就算不死也得掉一层皮。
心怡听着林荣华的话本来也不在意的,这时突然看见林荣华一脸慌张的样子,她回味一想便马上反应过来了捂住嘴巴惊讶的看着林荣华,很好,这时候已经日落西山啦,园里里并没有什么人,若是被旁的人听见了,那可怎生是好?
“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宫啦就回去歇歇吧。”林荣华不想再在这件事上多费口舌,于是便拿着扇子缓缓起身。
就在两个人转身,准备离开时却看见那入口处逆着光站着一个小人儿,因为光线昏暗,所以林华并不是看得很真切,她眯着眼睛还在打量着,只听见边上的心怡连忙跪在地上道:“奴婢参见大皇子。”
阿元已经长大了,有了点小大人的样子,他高傲的斜着眼睛看着跪在地上的心怡,装模作样买声奶气地问道:“我刚刚过来,便听见你们在这边说什么,不知说的什么似乎还提到了我吧。”
“没……”林荣华背后冒着冷汗,她知道这件事,如果传到丽贵妃那里去,又将是一场磨难。
可是阿元眨眨眼一脸认真的看着她反是更进一步逼问道:“我明明听见了呀,我就知道从你嘴里就说不出我的好话,你嗓子那么难听,说出来我的名字也格外的难听。”
阿元还小并不知道林荣华的嗓子,究竟是为什么而伤。而且他在宫里是身份最为尊贵的大皇子,自然也从来不会在低位的嫔妃面前避讳什么。
这一句话可戳到了林荣华的痛处,在一片黑暗里,种人一点看不清她脸上,所升腾起来的一层薄薄的寒冰。她的嗓子是为了当日忍辱求荣而伤的,代表的是她过去的屈辱与不堪,她冷下声音微微笑道:“是吗?那殿下可是没听过嫔妾原先的歌喉……”
丽贵妃突然觉得心头一跳,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令她感到了窒息。
甘泉宫那场大火一直烧到了入夜之后才被扑灭,众人赶过去时已经是一片废墟了,别说救出黄贵妃,如今看来恐怕她连尸体只怕烧的都干干净净了。
安容没有办法站立在原地,看着面目全非的甘泉宫,叹了一口气,这里面住过两个人,都是对他一片痴情的,如今这两个人毕生却只换来了安容的一声叹息罢了。
丽贵妃也觉得气氛压抑得紧,可是她是六宫嫔妃之首这时候君上皇后都在她自然是不能缺席的,便耐着性子站在了皇后的身后,看着前面一脸哀愁的安容。
安容微微闭了闭眼,随即睁开眼睛,道:“人命由天,传孤旨意,晋欣贵妃为皇贵妃,号昭荣皇贵妃,下葬皇陵。”
连尸体都找寻不到了,如今便只好为昭荣皇贵妃造一个衣冠冢了,也算对她的一份心。
谢苁看着安容的面色不佳,想要走上前去,温言安慰,这时福全却突然在没有人注意到时走到谢苁的身边对着谢苁轻轻开口道:“娘娘,长乐遇上了点事,现在人还在御花园里,需要娘娘赶紧去。”
谢苁回过头,看着福全一脸苍白的样子,便知道此事非同小可,甚至比眼前的事情或许还要大,而长乐确实是跟着春华背后一起出了门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谢苁当时便隐隐觉得不对劲,便走出人群道:“君上……嫔妾有些不适,如今这般凄惨的景象难免会勾起嫔妾之前的那些回忆,嫔妾实在……”她欲言又止的模样,看的边上的芳妃都道:“小孩子还在偏殿里,要不容妃你就先回去了。”
安容看着她,轻轻的点了点头。
就在现场转身过后没多久,一切都将要尘埃落定时,这时候人群里的如才人突然走到了众人眼前,跪在一片废墟上,对着安容道:“嫔妾梧桐苑才人赵氏请求君上,允诺嫔妾出宫为昭荣皇贵妃守陵。”
“你,”安容皱起眉头,他似乎没有想起来眼前的这个女子是谁,“要去守陵?”
如才人抬起头来,朗声答道:“嫔妾是从贵妃宫里出来的,这辈子只认贵妃一个主子……心里感激得紧,嫔妾发誓再不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