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苁站在原地,微微发愣了一会直到里面太后身边的周嬷嬷道,太后娘娘有请谢才人前来相见。
谢苁走进殿内,只见有两位妃为的丽妃和良妃坐在皇后下手,欣妃没来,在下面是芳贵嫔和白贵嫔两位,还有英嫔,月嫔,杨嫔三位嫔位也坐在殿内。
正中间的就是太后了,太后但是并没有怎么见老气场依旧在,头发还是是墨黑的,一双丹凤眼,眸子是经历过深宫锤炼的沧桑感,头戴着一副黑玉做成的凤钗,身穿着灰色长衣,倚在塌上,看着她道:“你就是才人谢氏?”
谢苁跪在地上,低头行礼道:“才人谢氏给太后请安。”太后只横眼看着她,也不叫她起来,她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垂着头。
这一天终于等到了,她心里有微微的苦意。
她活不下去了,她没有了念想,但她不能自戗,但她知道,总会有人等不及的要取她的命,就是今天了。
太后的眼中似乎有怒火中烧,她冷声道:“你可知罪?!”满座嫔妃皆是一惊,只有坐在太后身边的皇后挑眉轻轻看了谢苁一眼,不动声色。
谢苁道:“嫔妾不知何罪之有还请太后明示!”
“明示?”太后似是怒极了,她当然怒极了,皇后是她母家侄女,今日有人危及皇后便是危及她的母家了,“甘泉宫宫门,你阻拦圣驾,魅惑君上……祸乱后宫,这是一罪!你违背祖制先一步封为宫妃这是其二!长街外,冒犯上位嫔妃这是其三!最后一点……”太后起身重重的拍了一下檀木桌,震得所有人都不敢出气。
嫔妃们齐齐跪在地上道:“请太后娘娘息怒。”
跪在前面的谢苁后背发凉,等待着,太后道:“因为你的事,宫中流言四起,惹得前朝不得安宁,群臣参奏……还有比这更大的罪吗?不能替君上解忧,祸乱朝纲!其罪当诛,还敢要哀家明示!”
谢苁抬头道:“后宫不得干政,前朝之事,嫔妾不知,所以多嘴过问了,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太后听后越加生气道:“这么说,你的意思是哀家干政了?哀家还有错了?哀家现在是在管教自己儿子的妾室,而非国事。”
听到此处,皇后才缓缓走到众妃前面,跪下来道:“后宫流言蜚语不止不休危及前朝,是儿臣的罪过,请母后降罪于儿臣,儿臣定会好好管教谢才人。”
太后看向皇后的眼神明显缓和了不少,但还是不松口道:“怎么?底下这些妾室的错处要你这一国之母来顶罪?有那个胆子做没那个胆子承受了吗……哀家今日就要看看,凭她是谁,哀家能不能给她定个罪!”
众人一听都知道谢苁今日是不能走出这安然宫了,婉贵人鼓足勇气道:“娘娘,这些日子谢才人一直恪守本分……怎么可以凭着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来惩治她呢?”
可是太后直接无视了她,冲着左右的人吩咐道:“才人谢氏,祸乱后宫,目无尊上!给哀家拉到安然宫宫门口,杖责五十,以示训戒!”
“五十?!”众人皆都惊讶道,胆小体弱的月嫔猛烈咳嗽起来,跪在边上的芳贵嫔皱着眉头看着太后轻声道:“这不是要打死她吗?”所有的嫔妃都听到了这句话但是都低下头,只有丽妃道:“太后娘娘,流言蜚语每个朝代都有,如今虽是闹得大了些,可总有平息的一天……”
太后道:“每朝每代都有,却还是出了一个太后莲氏。谢氏不受罚,如何平复前朝人心?来人还愣着干嘛……拉出去!”
琅娘急忙上前护住谢苁,道:“娘娘!饶过我家小主吧,太后娘娘!”可是身边几个力气大的嬷嬷哪里听她说的,一把把琅娘扯到了一边上,琅娘死死的护住谢苁,不停的求情,婉贵人也冲到殿内流下眼泪,向太后求情愿为谢苁担保。
皇后等人只跪在地上请求太后息怒,安然宫正殿就这么乱成一团,谢苁趁着众人嘈杂时对着琅娘的耳边道:“没有用的,放弃吧。”她松开了琅娘的手。
琅娘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人扯到一边,婉贵人被挤到得跌倒了,流着泪却不能救下谢苁,而谢苁自己呢,被那几个嬷嬷扯着往宫外去了。
被扯到宫门口时,那几个嬷嬷随手把谢苁往地上一推,谢苁便跌倒在地,小腿生疼,手腕粗的棍子便横立在她面前,这是琅娘跌跌撞撞的从殿内跑出来,冲到谢苁面前,跪在地上抱住她,哭诉道:“你怎么这么傻……你求个情啊……你去呀,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谢苁不回答她,谢苁伏跪在地上,向着太后道:“娘娘,嫔妾自知是罪人,娘娘今日惩戒嫔妾无话可说,可是,嫔妾身边的宫女内侍是刚来嫔妾身边伺候的,都是些顶好的人,希望娘娘可以饶过他们。”
“自己都保不住了,还管着别人。”英嫔嘲讽道。
“难为你还有心思想这些,准奏吧。”太后并不关心这些事,“那就开始吧。”
那几个内侍就一人手持一根棍子上前了,棍子高高举起,边上有一个嬷嬷上来计数,刚报道:“一!”这时琅娘突然翻身护主,生生挨过了,棍子被震了一下发出一声闷响,连谢苁都被震得倒在地上大喊了一句:“琅娘!”这棍子的力道,就没想让她活着离开。
棍子又高高举起来了,又落下去了,谢苁刚刚受了两棍就冷汗直冒,眼泪落了下来,剧烈的痛意漫延全身。
真是可笑,这一刻,她又想起了言歌。今天走不出安然宫了,她看见自己的发间那支碧玉簪落在了地上,她想,要是那支木钗就好了。
要是言哥哥在就好了。
要是一觉醒过来,我依旧是原来的自己就好了,这样,就好了。
“岁岁长相见……”她又想起了,那支歌谣,那声音飘渺的她怎么也听不见了,这就像她苦苦支撑了很多年的那个念想,如今也是怎么也回不来了。
现在,也无所谓了,也许下一世,就会好了。
婉贵人身边的小宫女阿五急急的推开西殿的门,长乐正在殿中擦拭桌柜,看到阿五进屋一幅火急火燎的样子,便连忙停下来,问她什么事。
阿五扶着胸口喘气道:“婉贵人让我回来传话,说谢才人在安然宫遇到受难了被太后娘娘杖责五十!以安定前朝人心,谁也不能插得上嘴,希望你们赶紧去想办法通知君上,如今除了君上谁也救不下谢才人!”
长乐惊讶道:“这又是什么事!我家小主怎么总是不好?这一次,还是我去吧。”
这是在一边的苗苗道:“这一次事发突然,还是有关太后,长乐姐姐,你留在这里,听安然宫那边还传来什么消息,让我去请君上出面。”说罢,就起身,也不再多说话了,满苑的奴才都等着这些大宫女的主意。
长乐送苗苗到了门口,道:“见了君上不要乱说话,只说小主有难,至于小主所受的委屈与磨难,就让君上亲眼去看,亲耳听到小主诉苦!这样他才会怜惜小主,才会帮小主出掉这些恶气。”苗苗知道情况危急,自家主子在安然宫里生死不知,只有一边点头一边疾步快走。
她是安容精挑细选到谢才人身边伺候的,谢苁若如出事,她便也难辞其咎,而且整个秋思苑的奴婢里,只有她见到安容的几率大些。
其实眼下她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她只想快些走,在快些,似乎谢才人的性命就在于她脚力的快慢了。
可是她就快要到昭元殿时,却突然看见不远处立着一个人,此人正是英嫔身边的大宫女明月带着几个内侍立在那偏角处,苗苗不觉停下了脚步,明月一见她便微微笑着上前了,苗苗比明月低上一级,只有屈膝行礼道:“奴婢见过明月姑姑。”明月吹吹自己的指甲,慢悠悠的道:“知道了,起来吧。”
明月说完却丝毫没有放行的意思,苗苗向左一步她便向左一步,苗苗只觉得自己脑门都在发热,心下也是急促,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好看着明月道:“请姑姑放行,奴婢有急事要去昭元殿一趟。”
“这个时候去昭元殿干什么?你家小主都还在安然宫……你一个小小奴婢,是要去昭元殿传递奏章还是去服侍君上啊。”这话是来羞辱苗苗的,苗苗脸色一冷道:“奴婢今日去昭元殿干什么,姑姑心里清楚,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姑姑你可要想清楚了。”
她走近了明月一点,轻声道,今日,若是我家小主有幸活下来了,你的下场绝对不用我多说!
明月冷哼一声,改日的事谁也说不准,还不如今日就让她没有来日!
明月退后一步,向着左右内侍道:“英嫔娘娘有旨,再也不能让后宫婢子扰乱君上安宁,给我扣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