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街头。虽然是冬季，可街上的行人还是很多。已进入腊月了，一年中最盛大的节日就要到来了，有些人已经开始采办年货了。

　　 天气还有些冷。肖佩韦装做等人的样子，站在一株法国梧桐树下。他跺了跺脚，象发现了鞋带掉了，走到了树后，蹲下来，整理着鞋带。他看看四周行人并无人注意，从两边口袋各掏出一个大炮仗，竖放在树下的落叶中，又将两根捻线扭在了一起，顺手拨了些落叶完全盖住炮身，只留灰色的捻线在外面。

　　 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肖佩韦在这一块儿已经站了有两个小时。他怕时间长了在十字街口巡逻的几个巡捕会起疑，口袋有烟又到跟前一家铺子里买了包烟，跟伙计聊了一会儿；出来站了一会儿，又在另一家铺子买了个小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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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下午一点钟足足等了近四个小时，五点钟左右肖佩韦看见唐有壬的小汽车出现在十字路口，拐向甘世东路。此时天色都有一点儿暗了。

　　 肖佩韦走到了那株梧桐树旁，从口袋里摸出香烟来，取出一根噙在了嘴上，点着了。

　　 唐有壬这家伙看来还打算晚上出去。肖佩韦有一点余暇的时间，在心里想着。

　　 守在小汽车里的刘镇南和裘积玉看见了唐有壬的车子开进了甘世东路，却没有余暇想别的，本来等了好几个小时，身子是松松靠在椅背上的，现在一下坐直了身子，身上的肌肉也紧张了起来。

　　 唐有壬的司机在车子离他们十几米远的时候按了两下喇叭。

　　 刘镇南和裘积玉两人已掏出了盒子枪。

　　 唐有壬的车子在大门口停了下来，停稳后唐有壬先从后面下了车，向大门口走去。于此同时刘镇南、裘积玉两人已推门下了车子，唐有壬听到后面传来脚步声，还没有回过头来，就听到了枪声，后背感到一痛一热。

　　 刘镇男、裘积玉二人此刻什么也不想，边开枪边向唐有壬走近，直到将两支枪里仅有的十几发子弹打光，两人这才丢了枪，向小汽车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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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字路口。甘世东路那边密集的枪声传来，在路口西边的两个巡捕一愣，立刻吹响了警哨，并挥手招呼对面马路的两名巡捕，准备赶往甘世东路。

　　 肖佩韦狠咂了一口香烟，蹲下身子，将烟头凑到了捻线上，看捻线冒出了“咝咝”的小火花，这才站起来扔了烟头，向东快走了几步，向马路对面快步走去。

　　 “嗵！”十字路口人行道上响起了一声巨响，还冒着火光。

　　 刚听到不知哪里似有开枪声，巡捕们吹起了警哨，这路口过往的行人就有些心慌。这大上海黑帮、特务、匪徒当街开枪是常有的事情，虽说法租界少些，但这会儿却碰到了。现在又听一声巨响，以为谁又扔了颗手雷，这一下行人就更惊慌了，乱跑了起来．．．．．．

　　 东边那两个巡捕刚跑过马路，四个巡捕才汇合，还没来得及察看那边枪声的情况，这边又有“手雷”闹出了更大的动静，忙一边吹哨子又向南面这边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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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有壬遇刺后，第一时间司机、秘书和家人将他送到了医院。可是因为他身中十几枪，到医院已经没有了呼吸，没有了抢救的必要。可经不住家属的恳求，秘书的恫吓。这是中央的高官，医生不敢落不抢救的罪名，便又进行了紧急“抢救”。“抢救”了半个多小时，这才“无奈”地宣布病人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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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已降临。七时多一点，蒋介石正在南京中山东路励志社馆仿古宫殿式的建筑内，以励志社长的身份在主持会议。

　　 这时秘书长亲自匆匆从国府街办公室那边赶来，给他送来了上海市长吴铁城的急电。

　　 蒋介石接过电报，一看上面写得是：交通部次长唐有壬于今日下午六时许在公馆门口遇刺，不幸身亡。

　　 蒋介石看完后心中极度震怒，但并没有象以往那样大发雷霆。而是拿着那封电报，面色灰白，慢慢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我们又一个好同志牺牲了。”他轻轻地说道。

　　 在座的二十几个将领、高官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禁互相望望。

　　 励志社成员都是由黄埔军校出身的将领、官员为成员，戴笠也身坐其中。他听蒋介石这句话不禁心中一凛，知道可能自己的工作又来了，要添一项任务了。

　　 他了解蒋介石，看他现在表情，知道他确实是心痛了。

　　 徐恩曾非黄埔系出身，所以不在励志社成员之中。他如果在座，只怕冷汗就要下来了。刺汪安保失误，他受记过处分还不打紧，但是蒋将他召去臭骂一通让他当时浑身战栗，到现在心里的阴影还挥之不去。

　　 “唐次长在上海遇刺身亡了。”蒋介石的语气还是很轻。他看了看那份电报，摇了摇头说：“不过这时间肯定有误，五点左右我还在这里，我那会儿突觉心跳甚剧，颇感不适，所以有壬遇刺当是在那个时分。”

　　 是巧合，蒋介石为了彰显自己与部下心意相通故意说这番话，还是别的原因也罢。总之唐有壬还确实是在五点钟时分被枪杀的。而蒋那时身感不适也是有人在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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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第二天报上刚报道了唐有壬遇刺的事件后，王亚樵就打电话给《大公报》驻香港站，告知他们唐有壬被刺是他派手下做的。

　　 王亚樵这么快就表明是他所为，一是为马上给蒋介石造成震慑；二来肖佩韦等人不是他的手下，没有在特务们的名单中，这样做也是掩护他们。

　　 刺蒋都被你知道了，又何怕刺唐被你们知道。

　　 不过王亚樵的主动承认，倒给戴笠减了一项工作，不用追查是何人刺杀的唐有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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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华克之人在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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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同妻子买菜回来发现有特务进入他们房间，立刻离了赫德路，故意将菜“遗失”在一棵树下，华克之便带妻子往火车站去。

　　 华克之受好友陈处泰的影响，接受了不少**思想。他此时的想法是先向北，然后想办法向西到陕北，投奔共.产党。

　　 他的妻子怀有身孕。两人身上并没有带多少钱，只买了三等车厢的车票。三等车厢逼仄拥挤，车厢座位全靠拼抢。上海站是起发站，但上车的乘客也多，华克之护着妻子，好不容易抢到一个座位，让妻子坐下，这才稍松了一口气。

　　 三等车厢餐车进不去，只能吃自带的干粮或于沿路车站买些吃的。

　　 火车开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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