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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回恶奴

龙与汗 阿武主公 4716 2021-08-05 19:10

  三人拉整缰绳,正准备继续前进,身后的树林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师父,”石双牛的声音跟他的脸一样紧张。“要不要先传我一招天游剑法?”

  “太迟了。”

  马蹄声愈来愈近,甄雨茉的双手紧抓着缰绳,脸色也变得愈来愈苍白。

  在江南,出现快马乱蹄并不太寻常。

  因为荣人很少骑马。

  所谓南船北马,南荣境内多是水泊河渠,地面上布满了水田,能放牧的地区不多,马少。

  马,是驿差、官兵或有钱人才能享受的昂贵交通工具。

  骑马的人少,会在路上骑快马的更少。

  这种时候,出现这么急促的马蹄声,会是北方的骑兵吗?

  兀军应该都在太湖东岸的,会这么快就打到这边来吗?

  阿武乱右手抓住背上长剑的剑柄,左手按着靺古紫杉木短弓,拨转马头,向前骑了几步,停在水杉林前面。

  突然,一道白光从树林贴地窜出。三人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雪白的银狐!

  林子里的人还没现身,几枝箭就先射出树林外了。

  那箭直冲着银狐而来,险些射中。那头小兽灵敏地闪过几箭,猛一抬头,见阿武乱横马挡在路中,愣了一下,两颗黑溜溜的眼珠直盯他看,以为自己中了陷阱。

  这一愣,便害牠中了一箭!

  “哎呀!”

  甄雨茉尖叫一声。

  那箭射中左股,狐狸翻了个踉跄,滚在草地上,发出一声小狗般尖细的哀叫,蜷成一团,龇牙裂嘴地想把箭咬出来。鲜血像是红色的颜料一样,很快将雪白的后腿染红了。

  “干!”

  看到这射狐一幕,阿武乱怒火中烧,抽出挂在马鞍旁边的靺古短弓,滚鞍跳下马来。

  阿武乱从小在天游山里长大,对虫鱼鸟兽特别有感情。

  而现在,有人却准备在他的眼皮底下猎杀一只弱小的动物。

  阿武乱走到狐狸身边蹲下察看。那伤说轻不轻,说重倒也不会要了性命,银狐似乎明白阿武乱正在观察牠的伤势,没有恶意,于是停止了挣扎;两颗水汪汪的黑眼珠儿噙着泪水,好像正强忍着痛苦的样子,看起来楚楚可怜。

  阿武乱先折断箭杆,仔细翻看了伤口,判断并不是倒钩的箭簇,也没伤着血脉,便一手按住伤口,一手将箭拔出来。

  箭一拔出,暗红色的血便跟着从伤口里涌出来,那狐狸见了血,心慌意乱,挣脱阿武乱的手,一跳起来,却又跌在地上。

  阿武乱一大步走过去,翻开牠的后腿,原本想帮牠按住止血,却意外地发现狐狸腹部挂着一样东西。

  一块白玉!

  狐狸身上挂着玉已经相当奇怪了,竟然那块玉还是阿武乱认得的。

  “白玉马?”阿武乱吃了一惊。

  那是一块脂白温润的老玉,发出淡淡的宝光。雕成一匹带鞍辔的跪卧白马,回头枕在自己的背上,好像睡得很舒服的样子。狐狸肚皮上一撮白毛像绳子一样,穿过玉马脖子和背脊之间的雕孔,牢牢系住。阿武乱立刻就想起他是在哪儿看过这东西的。

  “这玉马…怎么会跑到狐狸身上?”阿武乱心中暗暗疑惑。“没错,的确是昨晚那美人的东西。奇怪,怎么会在这里?难道…她是这狐狸的主子?”

  “老头,滚边去!”

  一道粗暴的声音从树林传出来,打断阿武乱的思绪。

  树林闪出四人。个个衣袍光鲜,趾高气昂,但细看穿的都是下人的服色,款式相同,看来是同一家富户的家奴。

  其中一个矮小的瘦子拿着一张白桦木小短弓,另一个大胡子的壮汉拿杉木长弓。狐狸想必便是他们射的了。

  在这四人之后,又慢慢骑出两骑。这两人才是主子,都穿着衣料讲究的文生袍子,其中一人釉绿,另一个则是淡紫,两人都是二十左右的年龄。

  穿忧釉绿长袍的公子骑着一匹米黄色的瘦马,人也长得跟他的马一样瘦。黄黄的脸色,长长的下巴,厚厚的下唇,上勾的、浮游不定的眼睛,有种纵欲过度的色劳模样。

  而穿紫袍的公子骑着一匹青灰色的骏马,那马的样子让阿武乱想起了雪沐。

  与雪沐一样,那匹灰马也是雄马。但雪沐是战马,灰马不如牠骠肥,却更修长优雅。少见的浅灰毛色,脖子和臀部浮现许多鱼鳞似的白色骝斑,四腿从灰色往下逐渐变黑,像穿了黑袜一样;长长的银白色马鬃和马尾点缀着一些显眼的黑鬃,非常雅致。浑身上下精壮油亮,没一根杂毛。

  再往马背上仔细一瞧,那紫袍公子竟是个玉树临风的美男子!

  用“美男子”来形容他一点也不为过。身高比阿武乱更高,但相当清瘦,穿着一袭绣着谷纹的淡紫色绸面棉袍,外罩一件闪亮的乳白色丝质对襟袄背子。袍脚上翻,塞进腰间的白玉腰带中,脚上穿着白色的鹿皮长靴,方便骑马。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进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里面,玉冠两边垂下淡绿色丝质冠带,在下巴系着一个流花结。

  就像绝大部分的南荣文人一样,他的皮肤白皙;但因为肤色浅,把精致俊美的五官衬托得份外鲜明,尤其是双唇,几乎像涂了胭脂般红润。好在是相貌虽然美,却丝毫没有女气;特别是双眼,那是两只聪明又骄傲的眼睛,乌黑、明亮而英气勃发。

  当然,这人身后揹着那枝奇怪的东西阿武乱是不可能没注意到的。猛一看像粗竹管,但比真正的竹子沉重许多,应该是赤铜之类的金属铸成的。阿武乱还想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时,骂声又来了。

  “糟老头,把你的臭手拿开!”瘦家奴举着他那张玩具般的小弓又喊了一次,口吻跟骂狗没什么两样,非常凶悍顺口,显然这是他常做的事情。“这孽畜是咱家少爷的猎物。饿的话,找别的东西吃去!”

  “你、叫、谁、糟、老、头?”

  阿武乱一字字清楚地说,慢慢站起身来。两道黑色浓眉在白发之间看起来格外凶狠,双眼像是着了火一样放出精光,光是看着,仿佛就能感觉到热度。

  那六个男人立即发现,眼前这人哪是什么糟老头?

  分明是一个少年白发、虎背狼腰的汉子!

  虽然穿着一般粗布农服,但瞧他背剑拿弓的架势,绝非在路上闲逛的寻常庄稼汉。

  “哎呀,你怎么看的?怎把一位铁铮铮的大侠看成老头儿?真是太失礼了!”那穿绿袍的瘦公子见阿武乱样子不好惹,连忙打圆场。“大侠勿怪,是这样的,我们正在猎狐,或者您也可以可以说是收妖。如果打扰了大侠您,实在抱歉。我们不想惹麻烦,任何麻烦都不想惹,收了这妖物,我们便走。”

  “这一箭谁射的?”阿武乱像没听见他讲话一般,用缓慢但令人发寒的语气问道。

  “喂,乡巴佬!知不知道跟谁说话?”瘦家奴显然不怎么听他瘦主子的话,还继续挑衅这个白发男子。“咱少爷都这么说,已经算是饶你了,还不识相点滚到一边去?”

  “咄!”绿袍公子赶紧挥手止住这家奴的大嘴巴,继续陪着笑脸。“这位大侠,您不明白。这狐儿是个妖怪。昨晚还是个标致的美人,喝了一夜的酒,今早就变成这副德行。分明是只害人的妖精,不除掉是不行的!”

  阿武乱理都没理他,看起来已经相当不耐烦了。“是谁射的?”嘴里还是问着那一句话。

  “操!是我射的,怎样?”瘦家奴怒了,同时还抽出一枝箭,搭上短弓,瞄准那狐狸。“妖孽,人人得而诛之!我现在便再射牠一箭,结果这畜生的性命,你又能奈我何?”

  主人还不及阻止,瘦家奴便放箭了。那枝箭直向狐狸的小脑袋瓜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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