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被劫让魏青霄有些胆战心惊,处在那种状况下,他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敢说明,然而若是真的被弄去接客,他还不如早早的自尽,以免污了皇室声名。
如今安然回来,还是不免后怕,想到此处,魏青霄平息了一下心里的怒气,“你怎么把我弄回来的?”
他提到这个,周朱衣莫名有点心虚,摸了摸鼻子,“我跟他们说,我想找个人...”
“就这样?你可是答应那人什么条件了?”魏青霄有点心疼周朱衣,说不定为了把自己救回来,她花了不少银子,搭了不少人情。
“也不算什么,本来我就是要到梓城去的,只是顺便帮陈凌一个忙。”
梓城地处桐江上游,草木茂盛,天气炎热,湿气重,那里几乎家家都会种上几颗树,等树成材了或者自家留着用,或者给孩子做嫁妆做聘礼。
那里生产几种优质木材,据说如今皇宫里文武百官上朝的正德殿的横梁就是梓城一株千年古树。不需熏香,就有一股清新的香气。
想要木材,江南许多地方都有,可想要最好的木材,只有梓城!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魏青霄忽然问道,“你是不是每一家秦楼楚馆都去了?”
周朱衣忽然跳起来,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魏青霄,魏青霄忽然笑了一下,笑容如沐春风,可看的周朱衣遍体生寒。
“果然,你不会去一家就让老板找来所有美人来给你一一过目吧?”
他刚刚忽然想到荷叶的话,虽说两人对话略显夸张,可那毁了名声的说法不像作假,便随口试探一句。
“没有...”事实可能比那还遭,尤其是魏青霄回来之后,她就要坐实好色、不守妇道的名声了。
“你跟我说实话。”魏青霄一阵头疼,他按着太阳穴,“别蒙骗我。”
“我散出消息去说要找一个美人,按照你的样子描述了一遍,许以重金酬谢,然后你就回来了。”
这两天来送人的不少,各自领着最满意的美人来给她看,都被她以各种理由赶走了,自然也有不服气的,等着看她最后选了谁,到时必要好好说道说道。
然而这些还不是最让人头痛的,她接下来要去的是苏城,苏城周家的旁支若是知道这消息,又有的闹了。
魏青霄叹了口气,“这消息若是传回京城,三哥怕是要杀人了!”
“你放心,你三哥心怀大义,就凭那批粮草,他最多背后捣乱,不会真的对我怎么样的。”
魏武是天生的将领,他身上有忠肝义胆,也有热血豪情,他年纪还轻,身份又高,或许是常年在北疆,行事略显粗犷些,这样一个身份作为临夏国的守边将领是非常让人放心的。
就算使计,他也会有所顾忌,所能想到的手段有限,最让周朱衣担心的是太子,不管对方是出于顾忌周家跟容家的关系,还是真的只是为幼弟可惜,他能够做的太多了。
“你放心,回去我会跟三哥他们解释清楚,必不会让你背负这样的污名,”魏青霄也有些胆颤,他三哥要是知道这件事,怕是以后都要把他拘在府里,他再也别想出门了。
说了一会儿话,魏青霄也恢复了力气,正巧此时荷叶敲门,“小姐,我从小厨房拿了吃的,魏公子他估计这两天都没吃东西,要不要让他先吃点?”
她耳朵贴在门缝处,想听听里面动静,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她不免担忧,该不会小姐已经...她正想凑近一点看看里面情况,忽然,门被打开,她险些摔进去。
“嘿嘿,小姐,你还没休息呢?”
周朱衣不满的把她手里的托盘抢过来,不耐烦的挥挥手,“走吧,走吧,别来打扰你家小姐的春宵一刻。”
“小姐,你不要冲动啊!”荷叶劝说着,“听说皇家大婚的时候会检查女子贞操,若是倒是发现你...你就完蛋了!”
周朱衣一愣,还有这种说法?
荷叶往里面偷瞄了一眼,拽着周朱衣的手,“小姐,你一定要抵制住诱惑,美色误人啊!”
“咳咳,你家小姐是那种好色之人吗?”周朱衣抬着下巴质问,心中千回百转,怎么样能吃了魏青霄,又不会被发现呢!
把荷叶赶走,周朱衣狗腿的把饭菜摆放到桌上,扶着魏青霄坐下,亲自给他添饭盛汤,“太晚了,大厨已经回去休息了,你对付吃两口吧。”
魏青霄确实饿坏了,饶是他吃饭时一向讲究细嚼慢咽,此刻也顾不得了,根本没尝出饭菜的味道,匆匆塞进嘴里咽下去。
吃饱饭,也有了力气,魏青霄动作斯文的拿帕子擦擦嘴角。周朱衣坐在一旁,还不想走,盯着他的脸看起来没够。
烛火渐渐变暗,大概是吃饱里,有了底气,魏青霄脸不红气不喘的盯了回去,直看到周朱衣把脸转开,才慢悠悠的问,“你不会去休息吗?”
“嘿嘿,”周朱衣摸着脑袋笑,“是该休息了,那咱们一起?”
刚说完,头上就被敲了一下,魏青霄正准备了一肚子话打算好好教导周朱衣一番,忽然门就被推开,一个人冲进来跪在他脚边,吓的他险些把人踹出去。
“殿下啊!您可算是回来了!你若是有什么闪失,奴才怎么对得起皇上、容妃、三皇子...”他边说边哭,眼泪鼻涕一起涌出,抹在了魏青霄的衣摆上。
周朱衣怒了,一把揪开他,自己刚刚都没摸到魏青霄大腿,“你家主子好好的呢,谁让你来的?”
笔墨拿袖子擦擦脸,“哼,周小姐你太过分了,殿下回来你竟然不告诉我一声,还好荷叶姐姐心善。”
见这两人要说话,周朱衣也不在这耗着了,把房间让给他们,自己找间客房睡下了。
主仆两个叙述了一遍这几日发生的事,魏青霄掩去那些不好的,只说自己迷迷糊糊就被弄回来了。
隔天一大早,魏青霄起来就开始写信,他深觉自己此处出来只带笔墨一个太冲动了,若是他身边有两个暗卫,也不至于被这么轻易抓走。
为防止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决定管父皇要人!有能证明皇子身份的玉佩,这封信很快就送到了皇上手中。
当然,皇上收到信的时候,他已经离开扬州,跟着周朱衣去了苏城,苏城底蕴深厚,他们到的时候正下着小雨,细雨绵绵,打在身上也不冷,只是潮湿。
几人这次住在一家不大的客栈里,客栈不是周家的,周朱衣一改往日的性子,进城以后格外低调,到了客栈把人安排下去就躲在房间里。
笔墨打开房间的窗户,抱怨道,“这地方湿漉漉的,好像衣服都能拧出水来,还有这房间也太破旧了,一股子霉味。”
房间的墙面上有些发霉,墙脚处还有一小丛青苔,床褥泛黄,这房子前面有一栋二层阁楼,正挡住光线,他们的房间里就显得格外昏暗。好在周朱衣定的是客栈后边的一个院子,来往只有自己人,隔着一座小楼格外幽静。
笔墨点燃起烛火,那蜡烛不太好,散发着一股怪异的味道,“殿下,你说周小姐也不缺钱,怎么这次住这么破的地方?”他忽然想到什么,凑到魏青霄身边,“我看周小姐行迹鬼鬼祟祟的,你说她是不是在躲什么人?”
魏青霄心里没底,“她能躲什么人呢?”
“听说以前周家就住在这附近,她每年也都会来苏城,您说,她会不会有一个老相好在这?”
这话让魏青霄心里一惊,然而转瞬又想到,周朱衣若是有一位情人,那她怎么会到这么大年纪都没成亲?
一般女子十几岁成人后就有人上门提亲了,晚一点十八九岁也该嫁人了,像周朱衣这么大年纪的,孩子都可以满地跑了。
至于魏青霄,他当初一心只想脱离这俗世,甚至还钻研过道法,炼过两炉丹药,不过后来母妃以死相逼,他只好让人把那些东西都扔了。
容妃娘娘怕刺激到这这个儿子,试探性的提过一句别家的姑娘,见他毫无意动,便暂且放下。
“胡言乱语!”
魏青霄不当回事,可笔墨心里总是怀疑,他偷偷跑去周小姐的房间外,躲在花坛后边,烟雨缭绕,倒真没人注意到他。
忽然,一个一身青衫的男子进了院子,笔墨跟着这么久,对于周小姐队伍里的人已经很熟悉了,他擦亮眼睛仔细打量一遍,看得分明,这人不是周小姐带来的人!
他心头狂跳,小心往前蹭了几步,那人敲开了周朱衣的门,两人在门口不知说了什么,周朱衣回房间取了一个斗笠就要跟着那人一起出门!
笔墨很犹豫,这种情况是应该直接跳到对方面前大喝一声,还是偷偷跟在两人后边捉奸在床的好呢?
在他犹豫的这一会儿,两人已经要出远门了,他连忙跑出来,“周小姐!”
两人停下,他掐着腰站到两人面前,打量一遍那奸夫,不屑的嗤笑一声,“哼,连我们主子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这位是?”
那男子个子不算高,长得也普通,路上遇见也不会多看一眼,然而他声音清澈透亮,一开口就让笔墨的心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