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信并未立即回答,而是拱手问道:“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劳长史大人多问,鄙人张方。”青年奉手作了一礼,不卑不亢,赵信和朱童二人见之,不禁暗暗称奇。
“张公子,赵信此番冒昧造访,并非是因抚恤一事,而是有要事请张老先生帮忙矣。”
“哼……士卒抚恤尚未完功,便来上门,又有何好事。父亲三子出,无子归,老年丧子之痛,情痛难愈,长史大人可他日再来。”张方语气甚是不好的说道。
对于张方的情绪,赵信也很理解,三位哥哥战死,功名没有还则罢了,便是一条性命丢了,连半分抚恤都未曾见到,这等事情换做谁,也不会给赵信好脸色。
“赵长史,老朽半截身子入土,阅过千帆,人过如烟,活了这把年纪,与欣与悲,皆空也。长史之事,老朽不敢擅言,还请长史大人,另寻高明吧。”
说完,张汼便是在张方的搀扶下,步入黑漆漆的屋中,不再出来,也不再言语。
赵信和朱童在外站了一炷香的时间,赵信不禁叹口气道:“董卓当道,贤人渐退,小人日进。天下有难,匹夫有责。今赵信欲拜张先生为参簿,非是为己,而是为民也,望张老先生务必答应。”
说完又是等了许久,仍未有回音,朱童不禁出声道:“主公,老先生方经丧子之痛,无心过问他事,也是必然,不如我们现行离去,他人再来拜访。”
朱童此言,也甚有道理,赵信不再言语,便是起身回了府邸。
次日一早,赵信收拾好行备,刚要继续去拜访张汼,阎柔却是神色急匆赶来,隐约间,还带着些许喜意。
“主公,您这是欲要何往?”阎柔走进大院之后,见朱童正指挥下人装车,不禁疑惑出声道。
赵信当即将张汼之事告知,阎柔听闻,也不得不称赞一番,随后道:“主公,有一件不知是好是坏的消息。”
“但且说来。”
“主公,您可还记得此前阎柔提起的卫家?”阎柔拱手笑道。
赵信道:“自然记得。卫家乃是范阳数一数二的大家族,若是我记得不错,卫家家族当家人,应该是朝廷尚书卫宫。”赵信皱眉思索,依稀两可道。
“不知广阳(阎柔字)何故提起此事?”
“主公,卫家今早凌晨来我府相言,要倾全族之力,助主公之力。”
“哦?能有这等好事情?广阳快说,究竟为何。”
阎柔当即拱手,把事情全盘托出。
自东汉开国以来,卫家世代居住于范阳,其祖上多出人才,虽不至于位列三公,却也是郡守、长史之类。距今近十辈的积攒,其力量何其之大。当今卫家当家人乃是卫宫,官任朝廷尚书。
据阎柔所说,因卫宫在朝堂之上,大胆谏言,被董卓逼死!!卫宫之子卫林,与阎柔乃是至交。卫林丧夫,激怒之下,着急乡勇、家丁欲要讨伐董卓,被阎柔暂且劝下。
“广阳,这卫林前去复仇,实乃找死之为,只是他去报仇,与我何干?”赵信疑惑道。
阎柔道:“主公,您想知道我是怎么把卫林给劝下来的吗?”
“怎么劝的,难不成是报我的名号不成?”赵信翻了翻白眼珠子,很是无趣的道。
阎柔又是一拱手,星峰道:“主公英明!柔极力劝阻卫林,的确是请出主公名号,方才得行。主公平黄巾,讨张举,御乌丸之事,卫林知主公匡扶汉室之心,所谓志同道合,是说此也。故而,柔冒渎主公之名,请卫林追随,是为可也。得卫林之助,则可得卫家之助也。再者,范阳境内,卫家、伍家二者齐名同举,若卫林支持主公,则伍家之援,不日将到。”
赵信眨巴眨巴眼睛,半晌没反应过来。随后,心中的那一股强喜,猛然蹦到脸上,噌的一声跳起来,跑到阎柔身前,搂着其胳膊道:“广阳所说可是真?”
阎柔笑着道:“岂敢诓骗主公。”
“走,走,走,待我去拜访卫林。”赵信焦急道。
阎柔听闻此言,却是摇头道:“主公,此时非是最佳时机也。”
“不对,卫尚书如此忠臣气节,某不能不去祭拜。”赵信挥手道。
阎柔听闻此言,心道也是,索性也就带着赵信,在朱童、魏烈的保护下,来到卫家府邸。
不得不说,数辈的积攒,卫家的实力还是不容小觑,朱红色大门高足有两米五,宽度足有十米,大门口前方,有着十二层整齐的青石台阶。
门口两侧门沿,挂着白绫丧条,随风飘荡着,似乎是那卫宫的忠烈英魂回家巡视一般。一阵清风吹过,不禁让人更凉了几分。
赵信打了个机灵,哆嗦一下脖子,腹诽道:丫的,自从来到汉末,三天两头看见死人,难怪会有后来的五胡乱华!
门口站着两个身着麻衣白布的小厮,见到赵信众人前来,伸手阻拦,询问来由。
阎柔上前一步说道:“劳烦二位进府禀告,范阳赵长史与朱军候、魏军候前来吊唁卫尚书。”
小厮听闻这般头衔,点头行了一礼,左侧小厮弯身道:‘请各位大人稍等。’说完,便是撒开脚丫子奔向内府。
约莫半柱香时间,府内走出一大票子头裹孝布的人,各个器宇轩昂,赵信不禁心道:乖乖,我不是闯了老虎窝了吧?
在看这群为首之人,却是一个约莫三十岁的中年人,阎柔轻声道:“主公,为首之人便是卫林。”
赵信微微颔首。心道,本以为这个卫林是个十几岁的年轻人,没想到都三十多岁了!
“不知长史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还请恕罪。”卫林带着一大票子人气势非凡的走到赵信身前拱手道。
赵信也是拱手回礼,直身后悲恸道:“听卫尚书在朝局之上以脖颈之血,溅董卓,如此大义大忠,赵某甚是佩服,故而今日唐突前来吊唁。”
一众卫家人听得此话,心中悲痛再被撩起,门口一阵互相怀念赞誉,自是不提。
在卫林的陪同下,赵信走到正堂,给卫宫行了唁礼,宽慰一番府中孺弱,便是和卫林并卫家说话人来到偏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