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卫林介绍,场中一众卫家大小人物,赵信也一一见礼。其中,资格最老的,乃是卫宫的堂哥,名叫卫虞,字德中,此前官任桑乾县长史,花甲之年,走过的路,比起卫林走过的路还长。
“长史大人,德园(卫宫字)遭董魔王毒手,此仇我卫家必报。早闻长史大人忠君报国,文武双全,我卫家愿散尽家财,以资长史兴兵之事。”卫虞拱手道。
赵信心里别提有多乐了,能得到卫家的支持,赵信至少缩短了五年的积累时间。
但是话又说了回来,卫家出资,赵信难免会受其牵制,加之卫家与董卓势不两立,若自己得了卫家资助,但时间内无作为,只怕弊大于利也。
“谢卫虞大人抬举,只是赵信如今不过小小范阳长史,反看那董卓坐拥虎牢,下麾二十万西凉精兵,只怕……”赵信言外之意甚是清楚。
听得这话,场中卫家人物面色尽皆不好看。
卫林更是火爆脾气道:“哼……我道赵长史是个人物,没想到却是一贪生怕死之徒。”
“放肆!”站在赵信身侧的朱童岂能容人如此侮辱赵信,抽出腰间钢叉,眉发指竖,爆眼而瞪断喝道。
一众卫家人间朱童拔出了家伙,也是纷纷摆开阵势,场面一触即发!
此时赵信呵呵笑了笑,走至场中,环视卫家众人道:“诸位前辈,我赵信乃是汉臣,董卓残暴,人人得而诛之,我赵信有幸灭之,是为尽忠,无幸被灭之,是为全名。卫家助我,是为私,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
赵信丢出了一番大道理,迈步而出,刚至门前,卫虞咳嗽两声道:“长史且慢。”
“不知卫老先生还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当,听闻今日赵长史正为抚恤一事发愁,今日长史大人到来,索性我就把此事告知,也无妨。”卫虞说着,笑眯眯的看着赵信背影。
“老先生但说无妨。”
“我已借长史大人之名义,在张家村附近四个村落,分贝设置了四个领取抚恤点。老朽如此做,并非代表卫家,仅代表老朽自己,想着为范阳百姓略出一份薄力。”
“赵信在此谢过先生,赵信告辞。”说完,赵信不再拖沓,在朱童、阎柔等人一并走出卫家。
行至半路,阎柔终于是按捺不住内心的疑问,道:“主公,今日这么好的局面,为何您与拒绝了卫家呢?”
赵信眼眸深邃的看向前方,不禁驻足,停了半晌方才语重心长的道:“广阳,实不相瞒,我也是进了卫家之后,才回过神来。卫家在范阳之内,可以说是势力通天,卫宫身前在朝廷做官,他卫家的注意力自然不在范阳。可是卫宫被害,只怕……”
听到这里,阎柔已然明白,拱手歉然道:“主公,是柔莽撞了。”
赵信摆摆手道:‘广阳也是一片好心,再说卫家究竟是何心思,吾也仅是猜测而已。’
一行人回到府邸,一直给马均从当下手兼职侍卫的周仓,疾步迎来。
赵信兼职,疑惑道:“元福(周仓字),你不好生伺候马大师,何故来此?”
说完,再看周仓身上有着诸多血迹,赵信不禁心头一塌,料知必有事情发生!
“主公!大事不好!今早我与马大师出城寻找造纸所用材料,马大师差我去东林,马大师自往西山。我执拗不过,只得相从,遣十位甲士护从。我刚到东林不久,却是有一士卒浑身浴血赶来报险,待我赶到东林时,陷入埋伏,有着数名蒙面人自地下而起,偷袭于我。末将无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马大师被掳走。”
听完周仓汇报,朱童猛然挥拳道:“范阳境内,何人胆敢造次!”
赵信却是先行走上前,上下查看一番周仓身体,道:‘元福你是否负伤、’
周仓叹息摇头,神情愧疚。
赵信拍了拍其胳膊,道:“元福,此事非你之过,你速去叫义末(唐淼字)前来议事。”
“诺。”
不久,唐淼急匆而来,赵信将事情尽数告之,唐淼听完也甚是气愤,不过和场中所有人一样,甚是疑惑,谁会去劫掠马均呢?劫去又能干嘛呢?
赵信高坐堂上,沉思许久,道:“依我看,此时大致和卫家、伍家逃不开干系。”
阎柔道:“主公何出此言?”
赵信眯着眼睛道:“义末,元福,请来马大师的消息,你们可曾泄露出去?”
周仓神色坦然的道:“主公,末将片字未吐。”
倒是唐淼,神情有点局促。唐淼毕竟太嫩,城府不深,赵信一眼便是看出,直接道:“义末,说。”
唐淼低着头不敢直视赵信,拱手道:“主公,淼两日前,去伍家的药房探看,想要为父亲搜集些原材。和药房掌柜的伍世豪说起过马大师。”
“伍世豪?我tmd还雷洛呢!”赵信不禁腹诽一句。
“除开伍家的伍世豪,你可曾还和别人提起过。”赵信冷声道。
此时的唐淼也知道自己犯了错,老脸通红,皱眉沉思许久,随后方才确定道:“主公,除开伍世豪之外,我并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过。”
“你和伍世豪说了些什么。”赵信一副咄咄逼人的态度道,丝毫没有因为唐淼是自己的大舅子就有丝毫的客气。
赵信自从和在场众人搭伙之后,基本没发过脾气,但是近日,赵信真的怒了!场中众人除开朱童之外,第一次见赵信发火,无形中也安静了许多。
唐淼道:“回主公的话,当时伍世豪说起,近日在巷道之中听闻范阳来了一位马大师,不知是为何故?我就略微提了一下,做些造福百姓的事情。仅此一句,再无他言。”
赵信听完,细细思索,推测道:“吾已心知,此事必然是伍家所为。”
阎柔却道:‘主公,即便伍世豪说起,但也没必要冒险得罪主公,马大师、主公与伍家无冤无仇,若说伍家所谓,只怕……’
赵信摇头,道:‘恰恰相反!只怕广阳忘了,我刚刚才从卫家回来。’
“主公的意思是?”
“如今卫家最大的靠山卫宫惨死宫中,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只怕富商大家伍家,也想趁着这个机会崛起。只怕,从我刚到范阳的时候,伍家已经在谋划此事了。广阳,着你暗中调查此事。”赵信挥手一指点名道。
阎柔拱手应诺,大步而去不提。
不几日过后,赵信正坐府中,周仓快步而来,进堂禀道:“主公,事情已有眉目,阎柔请主公移步。”
赵信听毕,挥袍而起,道:‘走。’
跟在周仓身后,却是径直来到伍家门口,阎柔正领着百十带刀武士堵在伍家门口,正与伍家家丁对峙。
赵信来到队伍后方,武士让开通道,赵信直奔上前,阎柔侧身而来,指着伍家大门道:“主公,我已查到,马大师就是伍世豪所抢,现在就在伍家府邸之中。”
“哼!阎参簿可不要血口喷人,说我伍家抢了马大师,有何证据?”伍家家丁之前,为首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双手负于腰后,高昂着头颅道。
不知道为何,赵信见到这类人就非常之不爽!
厌烦的问道:“他是谁?”
阎柔拱手道:“伍家世主伍坤长子,伍亮,伍世豪便是其二弟。”
“好,好,好!伍亮,吾现给汝一次机会,速速交出马大师,否则眨眼间,伍家灰飞烟灭也!”赵信瞪眼直逼伍亮道。全身气势猛然迸发而出,直奔伍亮而去。
四十岁的伍亮,却是被不到二十岁的赵信唬的一愣,愣了一下方才回过神来,狗急跳墙般道:“哼!若是今日赵长史以权压人,我伍家无话可说!”
赵信见伍亮如此坚挺,再无耐心,大手一挥道:“胆敢阻挠者,杀无赦!”
“谁敢!”伍亮抽出腰间君子剑,怒指赵信众人,断喝道。
然而其话音未落,便是被周仓冲上去一脚踢开,身后一众甲士当即抽刀冲上,一众伍家家丁手举棒头长矛,却是不敢动弹,不着痕迹的让开了通道。
赵信依旧负手站在门外,周仓站侧陪之,阎柔领兵冲入伍家,一番搜索。
一炷香时间之后,阎柔走出来,神情凝素,赵信心里一塌,心道乖乖,广阳啊,不待那么坑队友的吧!
“主公,府中没有找到马大师,但末将却是寻到马大师随身携带之物。”阎柔将右手展开,其中却是一枚木榫。
赵信伸手将之接过,对着伍亮摇了摇,道:“看见了吗?说不说?”
伍亮冷哼一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周仓却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个箭步冲上去,三两下当着几十个伍家家丁的面,把伍亮摁倒在地,几个士卒拿出绳索,不消几下便把伍亮捆成了个粽子。
赵信带着伍亮扬长而去,却是吩咐阎柔暗里派出精明士卒装扮平民,不分昼夜盯着伍家府邸动静。
伍亮被带入大牢,赵信却与一众心腹聚在书房议事。
阎柔神色沉重的道:“主公,此木榫,乃是柔权宜之计,只是在伍家库房随意取来的一物。”
赵信点头,道:“我知道。广阳,现在我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麾下士卒既已看见伍世豪带走马大师,那伍家,我是得罪定了!”
正先聊着,门外黄管家隔着房门道:“大人,卫虞求见。”
“卫虞?他来干什么?”赵信不禁道。
“主公,想必卫虞此来,亦为马大师之事。”
“诸位权且在此等候,广阳与我去见之。”
“诺。”
行至正堂,卫虞正坐着饮茶,见赵信到来,连是笑着起身行礼。礼毕各自落座。
赵信开门见山道:“不知卫老先生前来寒舍,是为何事?”
“长史大人真是痛快,老朽也不卖关子,此番前来,是为马大师之事。”
赵信内心呵呵一笑,卫家、伍家,倒是好大的力量,自己再三保密的消息,在两个家族面前,就像是小孩过家家一样,等老子有钱了,也一定要组建一个后世《坏蛋》里面的暗堂,好为自己探查消息。
“长史大人,老朽搜集到了些许证据,尽皆指着伍家。特来此献之。”
赵信呵呵一笑道:“此事已有预料,不用麻烦卫老先生,还请老先生离去吧。”
说完,赵信脸上笑意瞬间被冷厉之色替代,全身气势直逼卫虞。
卫虞深处惊涛骇浪之中,却是犹如小舟渡溪,安然自若,怡然自得。
“长史大人不防听老朽赘嘘……”
“慢!卫老先生不用再说,一切我自有手段调查清楚。赵某还要提醒某些人,趁早将马大师安好无损的送回,否则,少了一个毫毛,吾必让其付出血的代价。卫老先生,不送。”
“哈哈!哈哈!长史大人真是年轻气盛,想我老朽携证据来此,长史大人却是不闻不问,古人云:兼听则明,偏听则暗。若长史大人长久如此,只怕……”
“关你屁事!赶紧给老子滚!”赵信没心思听下去,直接翻脸断喝道。
卫虞一怔,心道赵信此子竟如此侮辱自己,必要让其好看!虽心中气愤不已,但卫虞这个老生姜还是面不改色,淡定而出。
其离开之后,阎柔皱眉道:“主公,这卫虞有证据,为何驱赶之?”
赵信冷哼一声,道:“这个卫虞,倒是个老狐狸,我如此之态度对他,就是要让他愤而去之!但他竟能忍得住,广阳,卫虞如此之为,必是做贼心虚也!只怕其今日之心事,是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阎柔,吩咐魏坤今晚带些精锐士卒,潜入卫家查探一番,另外,把包围伍家的武士撤了,我倒要看看,这卫虞到底要干什么。”
“诺!”
……
次日一早,魏坤与魏烈一同回府禀告,魏坤先道:“主公,并未发现卫家有何猫腻,倒是大哥魏烈,发现了些许马大师踪迹。”
“哦?魏烈,你有何消息?”赵信饶有兴趣的问道。
魏烈嘿嘿笑了笑,摸着大脑瓜子道:“主公,昨日晚间我休息,无酒不消寂寞,故而只身前往上官楼,叫了一个叫斐翠的女子,和其说笑间,听了裴翠说,上官楼后院锁着一个人,说是没钱进楼而被锁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