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悦的脸色微微一变，她抬眼看着潘月卿那平平淡淡的脸色，越发相信了赖长娅说的话，她是真的认定潘月卿如此种种都是为了让她们二人衬托，心下只觉得微微一酸，她又实在不愿意就此败选，她家里虽然不是什么高门，但最是重视女子名节，若是她败选回去之后要面对的就是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了。

　　在杨太后身边并没有待得多久，虽然他们时不时也能稍稍插入一点点话，但是几乎从头到尾都是潘月卿和杨太后在说笑，场面温馨得很。到了午后，杨太后要午睡了才放走了他们。待回了长丰殿，潘月卿要径直入了东厢房。

　　赖长娅和海悦却是跟着她进了门：“潘姑娘。”

　　潘月卿正坐在梳妆台上要解下头上的发簪，听得有人叫她便侧过头来看着这两人，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只将梳妆台上的书信顺手藏在盒子里，就是招呼着坐下，又让顾盼上茶。赖长娅没有动，反而将潘月卿的藏书信的事情尽收眼底。

　　潘月卿平平淡淡开口：“有什么事吗？”

　　赖长娅轻笑一声：“无事，就是想来瞧瞧你，我看你在杨太后娘娘跟前是何等言笑晏晏，怎么在我们这就是这么冷脸了？看来潘姑娘倒是真看人下碟啊。”

　　“对。”潘月卿听她巴巴着上赶着要讽刺人，倒是一点好心情都没有了，也不否认便是点了点头，淡淡冷笑一声：“你觉得对上一个曾经三番五次给我找事的人，我有必要给什么好脸色么？”

　　她不等赖长娅回应，只是嗤笑一声：“马球会上那件不是你做的褙子，要不是牵扯了巫蛊，你不就是高抬头接受了别人夸奖？再说安北王妃寿宴上，你一副冰清玉洁圣女模样，字字句句都是什么意思？我这人心眼小，总是记得很清楚，难不成赖姑娘是老了记性不好？”

　　赖长娅脸色微微一变，兴许是没有想到有人会将这些事情直接说出口，当下便要否认，潘月卿却哎一声阻止了她的否认：“这儿除了你我知根知底之外，也没有一个知情人，你急着否认什么？再说你都已经把人骗到你那个阵营里，还担心什么？”

　　潘月卿的话平平淡淡，却叫站在身后的海悦不自觉脸色一变。

　　正是气氛有些尴尬时候，门长丰殿内却来了胥公公，只听得胥公公在正殿里找不到一个人，便开口呼唤了两声，三人才是对视一眼，潘月卿先是瞥了赖长娅等人，抬脚便出去了。

　　赖长娅看着潘月卿出去，又回首深深看了一眼角落里的梳妆台，心里生了一个计策。

　　胥公公看着三个盈盈福身的姑娘，笑道：“陛下今早忙完了国事，想请三位姑娘过去叙一叙。”潘月卿柔柔应了一声是，赖长娅总算是找到了自在的地方，适朝上前递给了胥公公一个荷包，而赖长娅柔柔对着胥公公开口道：“胥公公，可是陛下有什么训示？”

　　胥公公低着头含着笑：“奴怎么敢轻易揣测陛下呢？”

　　他说罢便是倒退两步，侧过身道了一声请。潘月卿微微低头朝着胥公公稍稍点了点头，之后朝着陛下所在集英殿而去，就着这好些人的面，胥公公作为陛下身边的老人，自然不会做出什么逾矩的事情，不过是赖长娅自来娇惯够了，从来也不注意这些。潘月卿噙着一个淡笑，缓缓跟在胥公公身后。

　　集英殿门口正是三位皇子出门来，大皇子和二皇子远远瞧见了三位姑娘，都选择稍稍侧身，而在最身后的齐司安却是冷着一张脸对着上前来要见礼的胥公公，他抬手一开折扇将面容遮住，另一只手则是朝着胥公公挥了挥手。

　　赖长娅原本连表情都准备好了，正要上前去拉着齐司安说几句话，好告诉剩下两人，她和襄阳王殿下的关系是不一样的。只是嘴边一声殿下未开口，齐司安便是搬了折扇不愿意让他们看见自己的脸。

　　潘月卿看着齐司安的动作便是明白，齐司安这个时候不想表现出自己的喜好也不愿意看见自己。既然他要演戏，那自己便陪着他演下去就是了。

　　门内传来一声朗笑，胥公公抬眼：“殿内还有客，请姑娘在偏殿里稍候。”

　　偏殿和正殿原本就是相通的，只是隔了一扇门。潘月卿三人在偏殿里入了座，能够将正殿里稍微大声的声音尽收眼底。在殿内的是一个年轻人，笑起来的声音很放肆，想来是不知道哪一位极其受宠的贵族子弟。

　　“偷偷瞧见了晋康了？”皇帝的声音带着不自觉的笑意。

　　“是，瞧见了，公主样貌品格足以为蒙域之大妃。”那年轻人开口，潘月卿没有想到居然是在谈论齐婉兮的婚事！想来那个年轻人应该是蒙域的什么贵族，潘月卿想了想，突然向来齐司安此前屡次提到的蒙域来北齐的使臣，也是蒙域王子苏尔的心腹——格奇。

　　只听得那年轻人继续道：“只是这么好的女儿远嫁，北齐皇帝真的舍得么？”

　　“舍不得也要舍得，为皇帝便要保边境和平，保子民安康。”皇帝的声音越来越弱了下去，潘月卿皱着眉，她坐在原位目光微敛，她就是屏气凝神也再听不清楚了。

　　赖长娅将目光抬起，偏殿的门也打开了，潘月卿三人站了起来，眼前正站着一个潘月卿非常熟悉的人，正是当初在宫内伺候过她，还因为她被柳美人欺负过的平衫。如今换上一声大宫女的衣衫，恭谨开口：“几位姑娘跟婢子来。”

　　潘月卿看着她很是稳妥的模样，眨巴眨巴眼，按照宫里的规矩各宫身边的大宫女是当得一声‘姑姑’的敬称的，当下她们三人都朝着平衫客气招呼。平衫抬起眼扬起一个笑容，引三人到了集英殿内，齐泰正坐在一边上，对着眼前的棋局发愁，见了潘月卿等人来了，便是笑道：“来得正好，可会下棋？”

　　就您还下棋？潘月卿垂首，听得齐泰的话却是忍不住心里的嘲笑，之前她可是把齐泰杀得片甲不留。

　　听了三人唯唯诺诺的点头，齐泰让人摆开三盘棋盘：“陪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