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坐上汽车回到寨子。
独自一人的钟箴往赵统的家走去,赵山灵追上他,怯怯问道:“钟哥,你这一路上,看起来闷闷不乐。没事吧?”
钟箴兴意阑珊说道:“没事,只是有些疲乏。对了,山灵,我在这里打扰你们这么久了,打算明天回去。”
赵山灵俏丽的脸上满是不舍,声若蚊蝇说道:“钟哥,其实不打扰的,你想住多久都可以。”
“什么?山灵我听不大清楚。”钟箴说道。
当她注意到钟箴奇怪看向自己时,连忙微微低下头,声音稍高说道:“钟哥,后天就是我们寨子的‘月寂节’,很热闹的,你不如看了再走吧。”
钟箴想了一会,点头道:“可以啊,不过‘月寂节’是什么节日?”
赵山灵神秘地笑着说道:“到时你就知道了。”
到了‘月寂节’的那天,钟箴看到寨民都忙活起来。到了月亮升起来时,每家每户都在门口处竖立起一面黑色的旗子,旗子上面用金色的针线绣出三只表情狰狞的头像,它们都张大着嘴|巴,露出尖利的獠牙,钟箴注意到三个头像的颈部是连在一起的。
赵统的家也同样竖立起同样的旗子。
钟箴疑惑问道:“这旗子上面绣的是什么?”
赵统一边调整旗子的角度,一边回答道:“这是我们寨子的图腾,三尸头。”
这时候,有人都开始唱起了歌谣,嘹亮的歌声几乎传遍了整个山寨,惹起了众人大笑。随即,有人也跟着歌声唱了起来,渐渐地,越来越多人加入。
钟箴看到尸王殿前的平台,燃起了一个五米多高的篝火,熊熊的烈火几乎把尸王殿都照亮。他问赵统:“‘月寂节’到底是在做什么?”
赵统抬头看天:“再等一会,你就知道了。”
钟箴抬起头看到,皓月如银盘一般挂在万里无云的夜空里,带着一丝寒意的月光照亮整个寨子。
突然,雄壮威武的鼓声从尸王殿那里响起。
尸王殿的门开了,尸王如山般的身躯地动山摇地走了出来。钟箴远远看到在尸王的左肩上正站着一个人。
是族长。
只见他猛然摇起铜铃,尸王本来佝偻着的身躯也跟着铃声站直了起来,它张开双臂,大吼一声!
震耳欲聋的吼叫声顿时传遍整个山寨!
赵统兴奋地叫道:“开始咯!”从怀中掏出青铜阴铃,摇起!
整个山寨此起彼伏响起了铜铃声。
钟箴听到身后的高脚屋有了动静,忙转头看去,被赵统家养已久的行尸,竟然走出来,一步步走到赵统的身边。
紧接着,赵统一手拿起那面黑旗,一手摇着铃,往尸王殿走去。
钟箴紧跟其后,拾级而上。他看到所有竖立的黑旗动了,浩浩荡荡都往尸王殿走去。
来到尸王殿,钟箴陆续看到行尸在阴铃的指挥下来到这里,并且越来越多。
三百户人,三百具行尸。
尸王走到篝火旁,坐了下来。
众多行尸在阴铃的指挥下,在尸王四周围成一圈。站在尸王肩上的族长威风凛凛地继续摇着阴铃,尸王朝天一吼,所有行尸都跪倒在地,仰高着头,嘴|巴张大到极限。
所有寨民在空地的最外围,唱歌跳舞,喝酒玩乐。
过了几个钟头。
族长抬头看到月光已经挂到最高处,一声暴喝,阴铃声大作。所有寨民把手中的黑旗插到自家行尸边上,随即急速往后退。
全场变得鸦雀无声。
钟箴看到无数散发着白光的丝从天而降,悄然无声地钻进三百具行尸的嘴|巴里,随即它们的身上都渗出浓郁的黑丝往尸王身上飘去!
这一幕,让钟箴觉得震撼无比。
尸王和行尸们此刻的形象,既诡异又庄严。
所有人都似乎秉着呼吸看着眼前的情景。
此刻,只有仍然站在尸王肩上的族长摇着阴铃。
风起了。
让篝火吹得更为热烈。
不知过了多久。
阴铃声猛响,尸王站起来往尸王殿里走去。
过了好一会,钟箴看到族长独自出来。几乎累瘫的他在赵山灵和赵统的搀扶下离开尸王殿。
钟箴走近,担心地看着族长。
一身盛装的赵山灵咬着牙撑着族长的身体。钟箴想上前帮忙,被赵山灵拒绝了。
族长如同龙头一般,所有人都跟在后面,无声地沿着石梯往下走。
钟箴忽然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局外人,潜意识地往外踏出几步,眼睁睁地看着排成长龙的寨民队伍离开。
他回过头,看着依旧在尸王殿外沐浴月光的三百具行尸,久久没有移步。
直到那条长龙队伍完全散开到各处后,钟箴才移步回到赵统家睡觉。
这晚的月色很亮。
钟箴带着对家的思念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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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除了守卫以外,所有人都沉入梦乡。
寨子南面的小广场里,一条宽宽的下水道里,突然从里面冒出一个人。如果钟箴在场,肯定记得这下水道,就是当时痣男非要他跳下去的那条。
那个人浑身湿漉漉。但毫不在意地继续往前走,身上一阵阵水蒸气冒出,没过多久,身上全干透了。
是黑色斗篷人。
如同溶进黑夜里,根本看不清面目。
往尸王殿走去。
斗篷人左手掌放出了一股股白烟,白烟如通灵般沿石梯而上。白烟所经之处,看守尸王殿的卫士都悄无声息地倒下。
如无人之境地走入尸王殿里。
尸王殿里漆黑一片,但斗篷人仍信步闲庭往深处走去。
跪趴在地上的尸王毫无反应。
那曾经被尸王撞破的墙壁还没完全修复好,一条一人高的缝隙仍保留在此,斗篷人轻松走了进去,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
斗篷人继续在漆黑一片的地方往前走。
终于,在最为寒冷的地方,停下脚步。
张开双臂,合拢拍响,再松开时,一只小小的火球竟然出现在半空之中,火球缓缓升起,照亮了如墨汁般浓郁的空间。
一个巨大无比的天坑,赫然在斗篷人面前。
天坑深不见底,如幽冥的深渊,无比凛冽的寒气就从这里吹出,
斗篷人的衣服被吹得猎猎作响,从怀中掏出了一卷黑色东西丢进了天坑里。
过了好一会,本来寂静无声的天坑突然有了动静,似乎是有人在说话。
斗篷人站了一会后,头也不回离开。
飘浮在天坑上的火球赫然熄灭。
步出至尸王殿外,斗篷人看了看广场上的三百具行尸,轻轻拍了拍手掌后,沿梯而下,自己往居民区走去。
巴掌拍响的同时,在三百具跪着不动的行尸中,有一具穿着寿衣的行尸忽然动了,它脚步不稳地站了起来,整个头颅如同裂开的石榴,溢出丝丝黑烟。
没过几秒,头颅爆了。
从头颅爆出的丝丝黑烟迅速往外扩散。
随后,三百行尸有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