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姐妹嫌隙
气氛正僵持间，大姨从楼上下来了，大老远就看见她那厚麻布的红裙子，绿色对襟外套，眉黑唇红，跟唱戏的似的就飘下来了。乍一看，张美丽这明明跟大姐差两岁的，却显得比大姐还要老上十岁，果然是寡居的女人过的不快活。于是这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大姨看见四个人站在酒店门口，也没看明白怎么回事，先乐呵呵开口了，“哟，怎么这么巧啊，你们几个都碰上了，快上来吧。菜都上齐了，琦琦，这就是赵天吧，小伙子长的挺精神，快快，楼上长辈都在呢。走吧，去打个招呼。林澄，你别干站着啊，快扶你妈上去，就等你们了。”大姨这一下楼来，一通招呼不够忙的。
琦琦抬眼看赵天，赵天不以为意的耸耸肩，“我还真觉得饿了，上去吃点儿也行。”
琦琦正满肚子的火呢，看亲妈下来了，又有亲戚在不好发作，便忍着别扭随着上楼去了。
张美丽走在后面恨恨的咬牙，“你看你大姨那狐狸精样，快60岁的人了，还穿个红裙子，生怕人看不见她，丢人。”
林澄：“我大姨不是刚54吗？”
“你给我闭嘴，你先说说跟那男的怎么回事。明明是你表姐带过来的，怎么上来就抱你，你让人占便宜了不知道躲啊，我生你这个棒槌，真是愁死我了。”
张美丽还没说痛快，林澄已经推开包厢门了，眼前是其乐融融的一大家子人，只是想到自己身边没有丈夫，家庭残缺，闺女老大不小，又不争气，张美丽心中又有着说不出的心酸，便笑也笑不出来。
赵天挨着琦琦就坐边儿上，一看林澄他们后头进来了，急忙冲她招手，“澄儿，坐这儿。”
这称呼喊的，那叫一个亲密无间，这下不光琦琦了，连大姨也表情扭曲起来，双眼带刀似的在林澄身上来回挖。
林澄皮笑肉不笑的哼哼，“这我们校友，上学的时候就认识。没想到毕业后多少年没见了，今天竟然能在这儿遇到。”
解释完了，真是不坐也得坐了，为了以示清白，坐下后，主动问道，“你当年不是与M国地理杂志签约了吗？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她故意声音很大，好让大家听清楚当初他们真是校友，你看，连这个都知道，但他们不知道的那就多了去了，比如曾把易磊揍了个头破血流，唉，这扫把星，真是倒了血霉了，要不是地铁出的那桩意外，她们早到了，怎么会遇见他。诶，头本来就疼，这会儿更是疼上加疼，恨不得直接把脑袋拧下来扔了。
赵天哼道，“谁让咱有一颗中国心呢，外面再好，那也没有家好，出去转转就当开眼了，最后肯定得回咱祖国母亲的怀抱啊。”
一番大义凛然，林澄听的直翻白眼。
老太太喜热闹，一看席间还多一大小伙子，心情不错，开始发言，“人到齐了，咱就开始了，小伙子是谁啊，挺端正的。怎么也没人给介绍介绍。”
琦琦急忙站起来，“姥姥，这是我……”
赵天很及时的打断了她，“老人家好，我是琦琦的同事。正好路过，听说您在，给您拜个早年。顺便蹭个饭吃，您可别嫌弃我吃的多。”
琦琦当场石化，“你什么意思？”
赵天并不看她，又笑着跟长辈们一一打招呼“舅舅好，姨夫好，舅妈好，小表妹好，最后看到张美丽这里，阿姨好。还冲林澄挤个眼，表现不错吧。
林澄也冲他瞪眼，别给我惹乱子。
在琦琦看来俩人挤眉弄眼的仿佛在调情，这下恨的，生撕了俩人的心都有了。
老人家迟钝看不出来眼前的刀光剑影，依然乐呵呵的笑，“没问题，没问题，饭钱是我儿子结，尽情吃，吃饱啊。小伙子真精神，结婚了没有。”
赵天急忙回答，“没呢，都没女朋友呢，您老给介绍个吧。”
老人家还要说什么，一边的舅舅及时接过了话头，“坐吧，坐吧。菜都要凉了。”
琦琦的脸色已经难看的要下雨了，她挨着赵天坐下，把不悦生生摁回肚子里，低声问，“你刚才说的什么意思，什么叫没有女朋友？”
赵天不以为意，“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有歧义吗？你一小学教师又是教语文的，应该不难理解吧。”说着还举起面前的酒杯跟舅舅姨夫示意。
琦琦的火噌的一下就起来了，但是一大家子人都在这儿，显然不是能发脾气的时候。她抬起头看向林澄，林澄别别扭扭的不愿意看这边，以女人细腻的感觉来看，他们明显是有问题。她不是沉得住气的人，憋不住问，“你怎么认识林澄？”
赵天不高兴了，“哟，看你这口气，你管得着吗？”。
琦琦语气也不由的重了，“你今天就是找不痛快是吧？”
赵天手里的筷子啪的一下敲了敲盘子，侧过脸冷冷的看着琦琦，“是我哭着喊着要来送你的吗？”
虽然声音已经极力压低到只有她能听清楚的地步，但语气却已是十分的不耐烦。
琦琦倒抽口凉气，泪珠就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从赵天进来自我介绍开始，大姨就已经开始不满了，琦琦明明说的是带男朋友过来，这小伙子刚才说的跟自己女儿说的可不是一回事啊，既然不是男朋友，那你留我们这儿蹭饭是几个意思。
张美丽也在那悄悄嘀咕，这小伙子到底什么意思，不是跟我闺女有什么吧，要是真有什么，可得就此打住，我大姐人不怎么样，可也不能妹妹抢姐姐的男朋友，这多丢人的事啊。
林澄：要是知道今天这个人会来，就是我妈再次以死相逼，我也不出门啊。不过，这都这么多年了，他应该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了吧。
几个大男人理会不了女人之间的暗云涌动。互相之间推杯交盏到一会儿就熟了。琦琦低着头，又是深呼吸，又是冥想，好不容易才平复自己的情绪。
赵天善聊，转眼就跟舅舅姨夫打的火热，舅舅端着瓶子要给赵天到酒，琦琦急忙挡住了，“舅，他开车来的。最近抓酒驾挺厉害的。”
赵天哼了一声，仰脸冲林澄说，“喂，我喝点酒，一会走的时候你帮我开回去啊。”
林澄十分惊愕的看着他，又看看他旁边一脸黑线的琦琦，“可别，你那车不便宜吧， 我考了驾照之后就没摸过车，我可不敢。撞了，我也赔不起。”
赵天不高兴了，“你瞧你这笨样儿。”
张美丽更起火，她可以嫌弃自己闺女不好，可不代表别人可以当着她的面说自己闺女，尤其还是自己姐姐女儿的男朋友，跟自己闺女拉近乎是什么意思，“喂，小伙子，你什么态度？说谁笨呢？”
一看林澄亲妈恼了，赵天急忙一脸堆笑，“阿姨别急啊，我跟林澄开玩笑呢。我们太熟了，说话比较随便。”
林澄翻了个白眼给他，还好，虽然狂妄，但还知道分寸。
琦琦有些搂不住火了，“赵天，你今天别太过分啊。”因为极力压制着情绪，声音都带着颤音。
赵天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宋琦琦，你没毛病吧，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了？而且我做什么了，你管这么宽？”
“你……”琦琦说不下去了，确实也是，赵天除了自来熟的跟林澄套近乎以外，也没做什么出格的，只是他刚才当着大家的面不承认跟自己的关系，还是让她心里窝着一团火，憋得快自燃了。
舅舅虽然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以为是俩小年轻正闹情绪呢，急忙打岔，“得得，小赵不喝酒了，听琦琦的，喝酒伤身，喝点茶。”
琦琦低着头，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开始往下掉，“这都是我家的人，你别太让我下不来台。”
大姨挨着琦琦坐，一看自己闺女受委屈了，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可从开始进门心里就憋着气呢，“小赵啊，这是我们家庭聚会，你要是琦琦的同事，略坐坐就走吧，我们也不方便多留你，你说是不是？”
赵天冷笑，又不是我哭着喊着要留这吃饭的。
林澄怕赵天说翻脸就翻脸，急忙赶在他开口前插话，“赵天，我大姨说的对，你要不饿，就该干嘛干嘛去，这是我们家庭聚会，你也别跟着凑热闹了。”
赵天反而笑了，“行，我这就走。那你出来，我跟你说句话就走。”
林澄环顾四周，冲赵天使个眼色，你没完了是吧。
赵天看她表情滑稽，忍着笑说，“我就是想问问易磊的事，这么多年没见了，挺想那傻子的。”
这话说的还算正常，至少不会让琦琦真的认为她跟赵天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首尾。但听到易磊这个名字，林澄的面色还是十分难看。只是嗯了一声，站了起来。张美丽抬头瞥她一眼，“说完了，快点回来。”
赵天笑了，“阿姨，您还怕我把您这大闺女给卖了啊。”
林澄恼了，“赵天你少说一句能哑了吗？”
赵天没理她，转头跟老太太笑呵呵的说，“姥姥，您看看他们都赶我走呢，那我就不多留了，祝您新年快乐，身体健康，我先颠了啊。”
说完跟几个长辈礼貌的告个别，走到门口头也不回的说，“快点，别让我等你长了。”
林澄气的直翻白眼，抬头看看一脸阴沉的琦琦，耐心的解释，“姐，你别不高兴啊。”
赵天停住了脚步，回头不耐烦的道，“怎么回事？墨迹什么呢？”
张美丽气的拽住了林澄的衣角，“记住快回来。”
林澄知道赵天的性格一向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再看看大姨和琦琦那恨不得在自己脸上剜几刀的眼神，无奈的叹气，“妈，我们就是校友，他这个人性格一直就这么古怪。”
琦琦冷笑，“你到比我还了解他。”
林澄愣了一下，如实道，“某些方面，确实也可以这么说。”
琦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