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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除夕

周殇之皓月长风 秦廊 2955 2021-08-07 23:57

  蒋庆是布匠,而且是一个脑子灵醒的匠人,他对于整个布匹织造的过程皆了如指掌,无论是染料的调配,上色的手法,织机的调试改造以及原材料的选择搭配等等,他的造诣皆无可挑剔。也因此,当夜宁将以水力替代人力,助推织造机产出布匹这个点子提出来后,蒋庆豁然开朗,欣喜若狂。

  对于织布机的构件设计,夜宁其实也是不懂的,他只是根据前世学到的一些力学和机械方面的知识给予蒋庆在方向上做出指引。像蒋庆这种老匠人,在改造织机上自然驾轻就熟,但囿于时代的限制,要想让织机在创新方面产生质变,非得夜宁那种后世的目光方可看到关键点在哪里。

  年近岁晚,江宁的天气依旧是小雪飘零,朔风呼啸。这一日,夜宁领着蒋庆出了西城门,朝郊外而去。路途为积雪覆盖,两人经过一番艰难的跋涉才到了一片山野。远远的,在那一片松叶林中露出一个屋角,但见寒雪皑皑,清清冷冷。在林子的对面,是一片白茫茫的荒野,高峰耸立,江面蜿蜒,寒风在空中发出了冷冽的呼哨。江上早已被冰雪覆盖,却没有看到那个垂钓的老翁。

  张老貌似忙碌得很啊,这段日子都没能碰上他。

  夜宁稍稍失望,原本想到张谦的山中美墅去讨一杯农家酒暖暖身子,顺便与他聊聊实业兴国的事,毕竟上次与他聊得不够尽兴,看来今儿没能赶上了。

  蒋庆咧嘴一笑:“先生在此地修了房子啊?”

  夜宁摇了摇头:“不是,是一位老朋友的房子,今天他没在,走吧,咱到那边去看看。”

  开阔的河道在荒野中拐过一个弯道后,陡然收窄,然后就是一处地势落差较大的陡坡,在这处陡坡上,河流形成了一个横切面很大的瀑布。不过眼下寒冬腊月的,那个高约三两丈的瀑布变成了固态的形状,上面挂上了大片大片的冰凌,那一条条晶莹剔透的冰凌就像一根根水晶石,远远望过去煞是好看。

  “在瀑布口上建一处拦河架,再将织机置于架子上,让水流带动磨盘,再由磨盘带动水力纺纱机,继而造出布匹。先生的想法很好。”蒋庆仔细勘察一番河道的地势之后,对于夜宁的想法给予了肯定。

  “蒋大哥你觉得可行性有多大?”夜宁问道。

  “眼下尚无法准确估算,但我想可行性还是挺大的。”蒋庆呵呵笑道。

  夜宁暗暗松了一口气,对于这种涉及机械力学方面的东西,对作为理工男的他来说,在理论上是没有问题的,但真正到了实操的层面,他也心中没底,蒋庆这一番话,给了他不小的信心。

  “蒋大哥,我虽然提出了水力纺纱机的想法,但我也没底。毕竟这玩意儿涉及到的东西太多,如水流的状况、河床的高低、汛期的早晚、拦河桩的架构,纺纱机的尺寸和零部件的设计等等,问题一大堆,这个都需要蒋大哥亲自去解决,我只是一个甩手掌柜,帮不上什么忙的。”夜宁笑着说。

  蒋庆神色激动地望着他:“能遇上先生,是蒋庆上辈子积了大德了。所以先生千万别这么说。这个水力纺纱机我不敢包一定能造出来,但我一定会全力以赴,不留遗憾。”

  之前他受雇于一个大的布行,除了负责为东家的染坊调配染料,也会给对方的织造坊改造修理织机。由于他技艺很好,颇受东家的器重。后来由于变故,那家布行倒闭了,其后他又遭到了王员外的算计,最终落得乞食街头的地步。如今遇上了夜宁这个金主,等于让他重生了一回。而且又让他能将生平技艺一展所长,像这种水力纺纱机的东西,对于像他这样有想法的匠人,实在是一个全新的挑战,他如何不激动莫名。

  夜宁呵呵笑道:“蒋大哥尽管放开手脚去干,我一定全力支持你。”

  蒋庆坚定地点点头。

  如今数九寒冬,河道冰封,两人所能做的户外工作只能是大概考察一番河道的地势与环境,关于水文方面的东西,还未能涉及。考察完毕之后,蒋庆便带着测量河道得到的数据回了夜府,然后开始在图纸上画出水力纺纱机的整体架构和相关的零部件。夜宁也与他一道参详相关的设计。夜宁对于器械的运作只有纸面上的理论认知,而蒋庆则侧重于实操上的经验累积。

  两者倒也互补了长短。

  除夕在鞭炮声中悄然而来。夜府上下热热闹闹过大年。当夜幕降临,夜家的每个院落的廊道上,庭院中皆挂上了红红火火的灯笼,将整片院落映照得流光溢彩。这是夜宁穿越过来过的第一个年,于是颇有兴致地看着古人是如何过年的。所谓净庭户,贴门神,钉桃符,燃爆竹,这一系列的活动其实与后世农村乡下的过年场景是差不多的。当奴婢婆子将庭前院后,房屋廊庑清扫得明亮干净之后,夜宁便与母亲一道去参加老太公主持的守岁宴。

  守岁宴是夜家一年之中最为隆重的宴席,为了准备守岁宴,夜府皆会杀猪宰羊,采购海珍海味,犒劳一年之中为夜家辛勤劳作的人。在宴会上,夜修老爷子会拿出数千两银子,当场奖励业绩好的掌柜和管事。

  不过眼下年景不好,夜家便不再采购昂贵的山珍海味作为宴会的菜肴,只是杀了两头猪和三只羊,再配以简单的时蔬水果,以飨宾客。

  十桌的宴席在后宅的大客厅摆开,入席的人陆陆续续到来,同在一方屋檐之下共事,俱是相识之人,见了面也都客客气气地寒暄几句。夜家的儿郎也四处与人打着招呼,酬酢不休。

  夜宁则与母亲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他继续扮演着往日那个呆头鹅的角色,秉承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良好习惯。尽管旁人已经无法忽视他的存在,也有一些夜家的旁支堂兄弟过来与他打招呼,他则微笑着点头致意,并不冷淡,也没有太热络,轻轻淡淡的,让对方感受到重视,但又没有进一步与之交谈的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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