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受受而亲
四周都是冰冷的金属板，头顶白亮的灯光把不大的密闭空间照的显毫毕现，电梯里只有两个人，一男一女，一个清醒，一个醉的人事不省，醒的是男人，醉的是女人，两个人都是一身的酒气。
女人的头垂在男人的肩上，长长的黑色长发凌乱的披散，拂在男人的耳垂上，脖子上，痒痒的、麻麻的，女人睡袍的衣襟完全敞开，丰腴盈满的峰峦抵在男人的背上，身子好像滑不溜手的泥鳅左右扭着，温温的唇喷着酒香四溢的热气。
揽在腰间的两条修长匀实小腿还不时踢动下，就在刚刚还把仅剩下的那只熊猫棉拖甩飞到了田小楼的脸上，正中鼻梁，比诚心扔的都准。
“我勒个姥姥的，你等着，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田小楼嘴里狠狠地说着，右手食指在十二楼的按键上按了下，随即电梯猛然蹿升，瞬间的超重让田小楼很不舒服，头皮发麻，心里发堵。
醉的人事不省的夜倾城也很不舒服，比田小楼更不舒服，所以她直接张嘴就吐了出来，吐了自己还有背着她的田小楼一身。
“我勒个姥姥的！”瞬间电梯里并不大的密闭空间就充斥了酒精还有胃液混合后的难闻味道，田小楼的前胸和脖子里都是夜倾城的呕吐物，如果不是反应快，刚才就差一差松手把夜倾城扔出去了。
“呼…总算是到了。”田小楼背着夜倾城从电梯里逃也似的跑了出来，看到正对着电梯门的那家房门大开，门口还翻着一只可爱的女式熊猫棉拖，长长吐出一口气，背着夜倾城好像进自己家一样走了进去，当然顺便一脚把那只正挡在路中间的棉拖踢回了屋里。
轻轻把夜倾城放在地上，转身把门关好，这才弯腰把夜倾城抱起来走进了浴室，随即夜倾城身上的睡袍就被从里面扔了出来，然后是田小楼的衣服，片刻的功夫，浴室里就传出了流水的哗哗声，磨砂的玻璃上映出个模糊的影子，不大的功夫就被升腾的热气盖住。
荒草已经变黄，梢头有的还残留着今晨未融的白霜，脸色铁青的刀哥站在运河栈道上，看着下面不停翻找的小弟们，一双有力的大手死死抓着红漆栏杆，指节因为太过用力而变成青白色。
在刀哥的身后站着两个人，一左一右，正是当初杀田小楼的两人，一个依旧冷漠的平头男人，一个矮小瘦削的中年男人，眉头都紧紧皱着，瘦削男人嘴角扯了扯，最后还是没忍住，向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说道，“刀哥，你说会不会那小子没死，让人给救了？”
“没死？让人给救了？”刀哥眼睛眯了眯，随即缓缓摇头否定，“不可能，那可是百草枯，你听过哪个喝了百草枯还能活的，更何况他手筋、脚筋都给挑断了，扔河里，就算没毒死也给淹死了，怎么可能没死，可…可这怎么就找不着人呢？怎么就找不着呢！”刀哥说到后来右拳重重砸在了栏杆上，“砰！”的一声响，成人对掐粗细的杂木栏杆硬是给砸的两断，“给我找！接着给我找！找不着可就坏了…”
本来晴朗的天空，一阵寒风吹过，几丝墨色的铅云从西北飘了过来，枯黄荒草纷纷摇晃，在荒草里不停翻找的人们都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抬头看向栈道上的三个男人，尤其是那个眼角有着浅浅刀疤的男人，那双眯起的眼睛里寒光凛冽，比这初冬的风更冷，冷如刀锋，要人命的冰冷刀锋。
“妈的，还是赶紧找吧，老子三天没正道儿的睡觉了，”一个长得好像个瘦猴的家伙，举着一双冻的通红的爪子，跟旁边另一个长得很是魁梧也很是凶恶的汉子抱怨着。
那凶恶的魁梧汉子说话声音就好像他的人一样，粗犷的很，好像比他的腰还要粗一些，一双大环眼眨了眨，“猴子你就老实点儿快找，找到不就完了，找不到就算你抱怨到明年夏天不也还是要找，快找吧。”说完就又低头向另一片荒草里摸索了过去。
“哎呦，我操你…啊！”被魁梧汉子晾在一边的瘦猴儿自言自语骂了句，却也不敢太过于放松，只好低头继续仔细翻找着荒草里任何可能是死人的存在，可谁知走着走着突然就觉得脚下一软，惨叫一声，接着半条右腿就都踏空陷进了烂泥里，整个人身子斜斜地倒着，两只手撑着地面想要把右腿抽出来，可根本抽不出来，而且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裤腿管钻了进来，滑不出溜的，冰凉没有温度，像是烂泥可又有一点儿不太对劲。
“怎么了？”最先凑过来的就是刚刚的魁梧汉子，看着歪在地上呲牙咧嘴可就是站不起来的瘦猴儿，先是有些紧张，不过随即就闪过一丝寒意，短短一闪而逝，短到瘦猴儿都没有发现，“没事吧，快起来。”魁梧汉子伸手一把穿过瘦猴的腋下，想要把他从地里像拔萝卜一样拔出来，可使了半天劲儿愣是没用。
这一会儿的功夫，周围其他的人也都围了过来，因为搞不清究竟怎么回事儿，也没人敢贸然过来搭手帮忙，就只是远远的围着，七嘴八舌的乱猜。
而在栈桥上的三人也发现了这边的异样，刀哥的眼里猛然闪过一丝亮光，双手一撑，愣是从距离实地足有将近三米距离的栈桥上跳了下来，而他身后的两个中年男人则是对视了一眼，继而沉默不语，矮小瘦削男人紧跟刀哥也跳了下去，剩下平头冷漠男人却是留在原地，双眼眯成了一条缝，死死地盯着周围动静，哪怕最轻微的风吹草动也逃不过他的一双眼睛。
“怎么了，是不是找到了？”刀哥分开人群快步走到了魁梧汉子和瘦猴跟前，本来打算问问的，结果却被眼前看到的一切给震得目瞪口呆。
从瘦猴儿惨叫出口，到刀哥走近查问，期间短短不过一二分钟的时间，可就在这一二分钟的功夫，右腿陷进烂泥里的瘦猴整个人都胖了起来，嗯…不对，更准确的形容来说应该是整个人都肿了起来，从右腿开始直到胸腹，衣服向外鼓胀，防寒服的拉链绷得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断开。
“走开！”刀哥毕竟是见过死人，闯过风浪的狠角色，虽然一眼便被震得无法言述，不过还是在第一时间做出了最准确的判断，瘦猴是救不了了，顺手一把抓着魁梧汉子向后退开。
“大哥，瘦猴儿他…”魁梧汉子自然发现了瘦猴儿的异常，不过也不知道是真心还是装出来的，竟然不顾刀哥的阻拦还想要上前去救，却被随后跟上来的矮小瘦削男人挡了回去，矮小瘦削男人什么话都没说，甚至就连一根手指都没有摇动，就只是在刀哥身后沉默站下，然后魁梧汉子就乖乖地退了回去，退进了人群里。
刀哥双眼圆瞪，不错眼珠的看着依旧在继续肿起来的瘦猴儿，此时瘦猴儿已经发不出什么声音，大张的嘴里只能听到呵呵好像空调管漏风的声响，脸被憋成了茄子皮一样的深紫色，脸上一条条血管暴起如同钻进肉里的黑色虫子，密密麻麻从脑门到眼珠子再到脖子都是，只是一眼就让人不寒而栗，他的两条胳膊绷得笔直，手死死抓进烂泥里，已经被他生生在地上挖出了两个洗脸盆大小的浅坑。
因为刀哥站在最前面，刀哥的身后还站着那个沉默无言的矮小瘦削男人，所以一众马仔小弟只能远远的站着，再加上此时天色已深，看不得十分清楚，只知道出事了，很有可能要死人，一个个的抻着脖子向里看，那样子倒颇有几分马路上看车祸现场的架势，虽然神情紧张是难免的，不过双眼里却隐隐闪着兴奋和八卦的亮光，毕竟此时此刻要死的人又不是他，而且貌似和他们也没有什么贴己的关系，看看热闹有什么不好的？
瘦猴儿的脖子也开始一点一点地肿了起来，先是皮肤颜色变深，随后一点一点地肿起来，就仿若有人在往瘦猴儿的皮肉里灌水一样，那速度虽然看起来缓慢，一丝一点的，实则速度很快，只是片刻的功夫整个脖子就已经胀了三圈，如同在脖子上套了个电动车轱辘。
深色的肿胀还在继续，瘦猴儿整张脸也都胀了，像极了小孩儿们玩的气球，只不过这大大的气球前一刻还是一颗人头，活人的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