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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绽骨若花

都市之恒夜 张巫 3767 2021-08-08 03:06

  【第十五章】绽骨若花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从西北方飘来的铅云越来越多、越来越密,最终连成一片,寒风起,荒草飒飒,星月隐秘不见。

  运河河堤下的烂泥里,不少人都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霎时间光点闪闪,在夜里如同飘舞的萤火虫。

  刀哥并没有打开手机,因为他站的更近,因为那已经变成一个超大号人气气球的瘦猴儿居然开始隐隐冒出蓝光,碧幽幽的蓝光,映得刀哥的脸都微微发蓝,寸许长的淡蓝色火苗从瘦猴肿胀成黑窟窿的嘴、眼眶、鼻孔、耳朵眼儿里喷出来,伴着一声已经听不出人声的凄厉惨叫,以瘦猴儿为中心范围三米内的地面都轻轻开始抖动,烂泥里开始有气泡鼓出来,顿时间空气里恶臭难当,如同腐烂了的咸带鱼。

  刀哥饶是见过许多大场面,说实话掉脑袋的、肠子流满地的也不是没见过,可眼前如此诡异的情形却是生平未见,不自觉地后退两步,“锵啷”一声,一把造型古怪的小刀就被他握在了手里。

  这把刀很短,很纤细,纤细的像是眉刀,用它来杀人,听起来简直就是天下最可笑的笑话,可是它就是一把杀人的刀,一把杀过很多人的屠刀,它有一个很诗意的名字-画眉,画眉鸟的画眉,对镜理鬓淡画眉的画眉,长有七寸,刀身弯曲如新月,刃森寒不沾点滴血水。

  刀哥之所以叫刀哥,就是因为这把叫做画眉的小刀,很少有人见过他的刀,因为见过他刀的人不是死了,就是瞎了,今夜刀哥出刀了,出刀便要见血。

  只见刀哥右脚猛地跺进河堤烂泥当中,身子借势前冲,直扑一动不动的瘦猴儿,只是一瞬间,刀哥和瘦猴儿擦肩而过只是一瞬间,刀哥的刀便在瘦猴儿肿胀如同电动车车轱辘的脖子上绕了一圈,刀刃割破皮肉,只见鲜红的肌肉肉丝还有肌肉中的那根嶙峋颈骨。

  皮开肉绽,可偏偏没有鲜血横飞,被画眉刀割开的皮肉就好像割开一层胶皮一样,离得近了都能清楚地看到脖子里原本的气管、食管、动脉、静脉等等一根根粗细不同的管子,之所以称其作管子,实在是因为这些人体组织都已经变得一片灰白,没有点滴血液。

  刀哥前冲势头已尽,随即转身正面瘦猴儿的背,左脚脚尖轻点一蓬被人踩进烂泥里的蒿草,人便又向后跃开三米距离,横刀于胸前,双眼眯起死死盯着已绝无生还之理的瘦猴儿。

  “咯咯咯,咯咯咯…”寂静只能听到飒飒风吹草响的夜里,突然一阵古怪的男人笑声响了起来,随着笑声,瘦猴儿的脑袋也开始一下一下的转动,就好像机械手表的齿轮,每转动一寸,颈骨和皮肉就咔嚓响一下,伴着连续不断的笑声。

  是瘦猴在笑,他笑的是那样的开心,开心到嘴巴裂开直到耳根,血红的牙龈和白森森的牙齿在撕裂的参差不齐的皮肉里若隐若现,眼眶的黑窟窿都挤成了两个弯弯的黑色月牙儿。

  瘦猴张着嘴,可笑声却是从被刀哥割开的腔子里传出来,看到此情此景,听到此声,想来就算是胆大包天的亡命徒也会被吓得亡魂皆冒。

  随着瘦猴那颗好像大号气球的脑袋彻底转向身后,本来僵直不动的身子也猛地颤了下,然后一点一点地从烂泥里站了起来。

  本来像小鸡崽子般干瘦的瘦猴儿此时竟是变成了身高将近两米,腰围足有四尺的大胖子,随着他陷进烂泥里的右脚完全拔了出来,顿时间一股比刚刚还有浓郁无数倍的腥臭味道从那个黑窟窿里钻了出来,让人闻之欲呕,刀哥离得的最近,首当其冲,被恶臭一冲,只觉头晕眼花、四肢无力,当即便猜到了这恶臭里必有古怪,只得屏住呼吸快速向后退去。

  至于那个跟刀哥前来的矮小瘦削男人反应也是很快,双臂张开,示意身后一众小弟快速后退。

  这帮小弟平日里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喝了酒都是砍七个宰八个的主儿,可一看要到真玩命的时候,那一个个后退逃跑的比兔子都快,真是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瘦猴儿怪尸腔子里依旧发出咯咯咯的古怪笑声,却也不理会矮小瘦削男人和逃跑的一众小弟,而是摇摇晃晃地向刀哥追了过来,这怪尸动作虽然看起来笨拙滑稽可笑,可这速度却是并不慢。

  反观刀哥境况就很不乐观了,虽然刀哥身手敏捷,移动速度也是极快,可诸位不要忘了,此时此刻脚下踩的是湿滑陷脚的烂泥,再加上初冬御寒穿的厚重衣服,速度便减缓了很多,这下子此消彼长,只看那怪尸正快速拉近和刀哥之间的距离。

  “妈巴子的,拼了!”刀哥眼看那怪尸再有两三步便要追上自己,当下心中一横,一股亡命徒特有的狠辣油然而生,一直横在胸前的画眉刀竟是直接翻手刺进了自己的心窝里,随即小刀拔出,带出一道殷红的血水,就连握着刀柄的拇指、食指、中指都染红一片。

  随着画眉刀刺进心窝,刀哥只觉得身子猛地变冷,是从内向外的冷,手脚开始无力,瞳孔开始一点一点地扩散,视线也开始模糊,看着眼前扑过来的怪尸就好像隔着一层大雾在看,只能看到一个大概不清的轮廓,而这个轮廓并不是一个人的轮廓,而是两个人的,一个瘦削矮小的男人轮廓,和一个紧紧抱着男人的女人轮廓。

  女人轮廓比男人的轮廓颜色深了很多,漆黑如墨,也更加清晰,能看出飘飞的长发,能看到胸前不算如何伟岸的圆润隆起,还有那双伸的笔直,已经腐烂只剩白骨的胳膊和手掌。

  两个人的轮廓纠缠重叠在一起,一起向刀哥扑了过来,而刀哥用已经颤抖无力的手握着纤细的画眉刀,嘴角撤出只有亡命徒才会有的癫狂微笑,静静等着,就在怪尸的双手已经掐住自己脖子的瞬间,手里弯如新月的画眉刀便好像一把剑一样刺了出去,刺向那个女人轮廓的眉心。

  “啊!”画眉刀斜斜地贴着怪尸的太阳穴刺了过去,并没有刺中怪尸的额头要害,甚至就连一丁点儿都没有碰到,可是一声凄厉空洞的女人惨叫却突然从一片虚无的夜里传来。

  这声音如怨如泣,尖锐难听,仿若指甲抓在木头上发出的,听在耳中让人心里发堵,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炸开了。

  怪尸已经掐住刀哥脖子的双手顿时停了下来,随即从指尖一点一点地肿胀开始消退。

  突然一道流光从远处的彩虹桥上电转而至,那是一团火,一团足有篮球大小凭空燃烧的炽热烈火,火团重重撞在怪尸的背心,“刺啦!”一声如同布匹撕裂的声响,期间夹杂着男女含糊不清的痛苦哀嚎,一眨眼的功夫,怪尸身体表面就被烈火包裹,而刀哥则是趁机一脚蹬在怪尸胸口上,借力挣出了怪尸的双手,一个后翻跌进了两米外的冰冷运河水里。

  “哗啦!噗!”刀哥入水,随即便从水里探出了头来,右手握刀护在身前,左手闪电般在身上曲池、血海、肩井等几处穴道上戳了下,暂时封住了自身的伤势。

  而与此同时,被烈焰包裹的怪尸开始腾腾冒起白烟,七窍中冒出的幽然鬼火早就湮灭不见,只能听到隐隐约约仿若幻听的惨嚎声,还夹杂着不是噼里啪啦的一声爆鸣。

  突然,“轰!”一声炸响,怪尸表面的烈焰瞬间消散,然后像极了一个被吹爆的气球一样四下炸开,血肉横飞,一块块焦黑好像胶皮,噼里啪啦的从半空洒落地上,生生下了一阵肉雨,而原地只剩下一句已经扭曲变形的古怪骨架,骨头架子扭曲如同一朵绽开的大花,花心是白骨中一颗已经被腐蚀的千疮百孔的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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