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恋花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昔如环，昔昔长如玦。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无那尘缘容易绝，燕子依然，软踏帘钩说。唱罢秋坟愁未歇，春丛认取双栖蝶。

　　此亦悼亡之作。词人《沁园春》小序云：“丁巳（康熙十六年）重阳前三日，梦亡妇淡妆素服，执手哽咽，语多不能复记，但临别有云：‘衔恨愿为天上月，年年犹得向郎圆。’妇素未工诗，不知何以得此也？”

　　开篇即从“天上月”说起，“昔”通夕。圆月是团圆的象征。月亮每月只圆一次，到底是圆少而缺多，好比词人夫妻短暂的爱情生活。亡妻在梦中不是说愿为天上月，年年向郎圆吗？要是真能如此，词人就定能化作冬天里的一把火，“不辞冰雪为卿热”：哪怕是冰天雪地，也能燃烧成一团火焰。情痴之语，亦是妙语。

　　过片三句以呢喃燕语，反形丧妻的孤独。“秋坟”指唐人李贺《秋来》诗，其结云：“秋坟鬼唱鲍家诗，恨血千年土中碧。”词情转为凄厉。古代传说中的爱情悲剧，常见的一种程式，是男女双方化蝶作结。结语“春丛认取双栖蝶”因而用之，较前文“燕子依然，软踏帘钩说”，又多了一重执着意味，表现了词人对爱情与坚贞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