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从远方来
客从远方来
客从远方来,遗我一端绮。相去万余里。故人心尚尔。文彩双鸳鸯,裁为合欢被。著以长相思,缘以结不解。以胶投漆中,谁能别离此?
这也是一首思妇辞。它似乎就是《孟冬寒气至》后半部分的一个变奏,抒写了一位思妇收到丈夫从远方捎来的礼物的兴奋与喜悦之情。
读这首诗要注意它的双关修辞。“客从远方来,遗我一端(即半匹亦即二丈)绮”,首先是叙述的一个事实。俗话说“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何况还是二丈长的带有鸳鸯图纹的素缎呢,又是万里以外的丈夫捎来的,那意义真是不同寻常了。解此,方会得“相去万余里,故人心尚尔”所含的受宠若惊之语气。
其次,这里的“绮”,字形是奇丝,双关奇思也。而全诗即写思妇之奇思——她用这料子来做件什么东西呢?不是做上襦,不是做下裙,而是“裁为合欢被”,所谓合欢,也就是夜合花,又叫马樱花,羽状复叶,夜则对合,是夫妇好合的象征。奇思一也。
被的中间装绵,谓之“著”;被子四边缀饰,谓之“缘”。“著以长相思”,即著以绵也,以绵有丝(纤维)且长故云;“缘以结不解”,缘边的丝缕打的是死结也。而字面双关的是相思绵长,缘结不解。奇思二也。
意犹未已,再出一喻:“以胶投漆中,谁能别离此”,当时的生活经验,世上唯有胶漆的黏合力最强,一旦粘上,就难分难解。旧小说喻男女好合为如胶似漆,实本于此诗。奇思三也。
本诗尽洗相思离别愁苦黯淡之态而着色敷腴,情调欢快,这是与特定的时刻、具体的背景关联着的。诗中双关隐语的运用,工致贴切,精丽绝伦,已得六朝民歌风气之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