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好像听不到掌柜说话一样,丝毫不为所动,倒是薛静听不下去了,刚才的好感荡然无存,质问道:“大叔,你怎么能这么说老人家呢?”
掌柜脸色铁青,一声不吭地扭过头去,但很快又转了过来,欲言又止的模样颇为纠结,老妇人叹了口气,满副委屈地说:“唉,算了,就让我老婆子流落街头吧,反正早晚也是个死,早死早解脱。”
她这么说着,脚步蹒跚地就往店外挪动,薛静急忙上前拦阻,不料掌柜伸手挡在她前面,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但终于没再说什么。
薛静更加义愤填膺,没好气地说:“喂,我是少付你钱了,还是偷你家东西了,光天化日,还想限制别人自由不成?”
掌柜无奈地说:“你这小姑娘怎么不识好歹呢,行行,我不管了,你们随意,好吧?”
薛静只觉莫名其妙,上前搀扶老妇人,关切地说:“婆婆不要跟那种人一般见识,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告诉我。”
老妇人激动地涕泪横流,抚摸着薛静的胳膊说:“好姑娘,婆婆谢谢你了,可是这件事你也帮不了我啊。”说着说着放声痛哭。
刘信也跟了出来,问道:“婆婆到底发生什么了?”
老妇人看了眼刘信,问薛静:“你们是?”
刘信说:“我们是…是兄妹。”
薛静的话重又憋回肚子里,冲刘信嘟了嘟嘴,老妇人瞧在眼里,憨笑道:“你这孩子,就不要骗婆婆了,我猜你们一定是小两口吧。”
薛静红着脸说:“哎呀还早呢,婆婆不要乱说。”
老妇人问道:“真是替你们开心啊,只是为何这般模样?”
薛静看了眼刘信,羞涩地说:“其实我们晚上在外面过夜了……”
老妇人笑道:“懂了懂了,呵呵,年轻人嘛,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刘信感觉怪怪的,静静地跟在她们身后。
老妇人忽然说:“算了,你们也该回去了,老婆子的麻烦事,你们就不要掺和了,省得脏了你们的眼睛跟耳朵。”
话到此处,薛静是无论如何都不肯袖手旁观了,追问道:“婆婆到底发生了什么,也许我们可以帮上忙的。”
老妇人面露难色,刘信也说:“婆婆就告诉我们吧,你知道如果你不说的话,我这个妹妹是一定不会轻易罢手的。”
老妇人叹道:“唉,你们都是好孩子,要是我那儿子有你们一半好,我也不必流落至此了。”
刘信和薛静同时询问缘由,老妇人这才娓娓道来:“都说养儿防老,养儿防老,唉,以前儿子可孝顺,但自从娶了媳妇,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我老伴走的早,我们本就老来得子,还就这一个儿子,家里穷,只有一套房,那我只能和他们小两口住一起,我就发现他们对我越来越冷淡,现在可好,直接把我撵出来了,说是要让我去养老院,可是养老院也要钱啊,我哪有钱支付那个费用。”
刘信心想如果自己的父母还在人世,他开心还来不及。
薛静本来想说:“你怎么不报官呢?”但很快想到这是哪里,酉日城啊,报官有用就不是酉日城了,于是自然而然地又想到自己的遭遇,也许自己的过去是改变不了的,但现在目睹别人的悲剧上演,自己如果有机会能扭转,为何不出手呢?如果所有人都能在别人有需要的时候伸出援手,这世界一定会更加美好,像自己这样悲惨经历的人也一定会越来越少。
想到这里,薛静拉着老妇人的手问道:“婆婆,你家在哪里,我们这就去找你儿子理论。”
刘信知道时间紧急,但眼下这件事似乎也是非做不可,上前附和道:“我不信亲生儿子会这么不讲情面,咱们这就去找他。”
老妇人面带惧色,试探着问道:“那个……你们到了怎么说?”
薛静说:“婆婆你别害怕,等看到他们,我看他们敢把你怎么样。”
老妇人感动极了,抱着薛静的胳膊又是一阵感恩戴德。
绕过几个街道,三人来到一处破旧的房子前面,放眼望去,刘信发现以脚下为中心,附近几百米全都是破破烂烂的模样,这里怕不是个城中村,实在想不到酉日城中居然还有这种地方。
“就是这里了,你们别笑话啊,州城也不都是有钱人居住。”老妇人解释道。
刘信内心非常感慨,但嘴上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薛静一旁温柔地说:“没关系的,不管富贵贫贱,大家都是平等的,婆婆快去叫门吧。”
老妇人眼神飘忽,表现得有些焦躁与神经质,肢体小动作不断,低声对薛静说:“那个……姑娘,我不敢,你帮我叫门吧。”
薛静关切地说:“好吧,婆婆在此稍候,不要担心,我们和你一起。”
刘信尝试从门缝里观察里面的情形,但里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正准备敲门,却发现门并没有反锁,只是虚掩而已。
二人看向老妇人,老妇人一脸迷茫,挥手示意刘信和薛静往里走,薛静有意迈步,刘信抢到她前面,冲里面喊道:“有人在吗?”
院门打开,里面一片狼藉,不明内情的人恐怕绝不会认为里面是有人居住的,薛静捏着鼻子说:“哥哥,这里好像很久都没人住了吧,这味道实在难闻。”
刘信仔细观察着地面的痕迹,陈年的苔藓绿泥随处可见,但确实有一些脚印证明这里是有人烟的,只是脚印并不足够密集,而且如果有人居住的话,怎么也会踩出一条光滑的小路,眼前的场景太不合常理了。
二人纠结于此,丝毫没有留意老妇人正悄悄从外面把院门锁住,还是上锁之后发出的咔嗒声提醒了他们。
刘信惊呼:“不好!”
薛静慌乱不已,投到刘信怀里问道:“哥哥怎么了?门怎么锁住了?婆婆呢?”她这么问完,大声冲门外呼喊,但哪里有人回应。
“岂有此理!”刘信怒道,“那人竟是个骗子!”但说完产生一个疑问,她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处在这种脏乱又阴森的环境实在让人发毛,刘信奋力踹向房门,却发现这门锁结实得很,一时怕很难突破,这时不知从哪个角落传来一阵刺鼻的气味,刘信心说不妙,赶紧从身上撕下一块衣服捂住薛静的口鼻。
薛静已有些头晕目眩问刘信:“哥哥,你自己怎么办?”
刘信说:“这种毒气对我没有作用的,咱们得想办法赶快离开。”四下看了眼围墙,自己翻过去轻而易举,但带着薛静可很难办到,最后还是不免要打门锁的主意。
薛静感觉呼吸越来越急促,脸色变得苍白不已,刘信又急又恨,无意间发现不远处有一口破裂的水缸,急忙扶着薛静走过去。
“万幸!”刘信总算松了口气,缸里的水虽然不怎么干净,但至少可以借以抵挡毒气的袭击。
刘信刚用湿布蒙住薛静的口鼻,忽然听到院子深处有人说话,“差不多了吧,这东西只要闻一闻就倒,这一会儿工夫肯定早消停了。”
刘信的心跳瞬间加速数倍,把薛静藏在水缸后面,他自己则悄悄绕到破屋后面。
屋门打开,两个蒙面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前面的人说:“你走快点,做什么事都这么墨迹。”
后面的人说:“这么一会管用吗,别还醒着。”
前面的人不高兴地说:“真是个菜鸟,老子都接过多少单了,屡试不爽,你敢质疑老子。”
二人在院内转了一圈,后面的人叫道:“人呢?”
前面的人说:“刚才还听到说话了,怎么不见踪影,该不会溜出去了吧。”
后面的人说:“溜个屁,没看见院门还关着,赶紧搜。”
这时院门开了,老妇人缓步而来,捏着鼻子说:“搞定了吗?”
前面的人正要开口,后面的人抢先说道:“麻姨您先回去吧,我们兄弟这就带人过去。”
麻婆环顾四周,问道:“人呢?你带什么过去?”
“人在这里。”刘信从屋后走了出来,冷冷地盯着麻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