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澍拎着自己的意外收获去垃圾场找侯紫尼克斯两人汇合，不过他把垃圾场东边边缘地带的坑洞都找了个遍，并没有见到两人的身影。

　　他和侯紫平时都是在这边找东西的，当然，偶尔也会去更靠里的地带碰碰运气，但是他们能去的都是那些已经被人深度挖掘过的不再会惹人注意的坑洞，而且这样的机会也并不是时常都有。

　　难道两人去了里面？陶澍思忖了片刻，又往里走了一段距离，这回倒是找到两人了。只是他们并不在那种无人问津的深洞中，而是在一个目测不超过两米的坑洞里。这种深度的坑洞通常来说都是还未被人过度发掘的新坑洞，陶澍目测了下坑洞中的废弃物，发现那些机甲看上去都比较特别——特别往往也意味着值钱，里头并没有那种人人嫌弃的廉价黑色机甲。

　　这种好地方什么时候轮到他们了？陶澍有些意外地打量了下四周，发现周围的坑洞数量并不少，人自然也是不老少的。且由于坑洞质量不错，来这里挖掘的都是青壮。只是那些人都老老实实在自己的洞里挖掘着，完全没有过来占地盘的意思。Love 和peace充斥在垃圾场的上空，让人觉得十分梦幻。

　　“你们怎么在这儿？”陶澍蹲下身，做贼似的打量了下周围，小声问道。

　　侯紫正翻捡坑洞中的废弃物，突然感觉头顶的光线一暗，原以为又是哪一支不信邪的拾荒小分队，正打算劝退，一听声，脸上顿时浮现出高兴的神色。

　　不过没等他回答，旁边坑洞里就有人探出头来，委委屈屈道：“被你们打的呗。”

　　那人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还有未干的血迹，跟开了颜料铺子似的，忒惨。

　　“你打的？”陶澍用目光询问侯紫。

　　侯紫摇了摇头，一脸兴奋地尼克斯的方向努了努嘴。似是有感应一般，原本背对着他们在坑洞另外一边的尼克斯回过头，冲这边三人微微一笑，有些不好意思道：“是我，他是我在这里打的第一个人，有些没控制好力道。”

　　陶澍、侯紫、路人甲：“……”

　　大概是为了佐证自己所言不虚，尼克斯目光掠过周围几个坑洞，最后落在告状的路人甲身上：“后面这些人我就打得好得多了，只疼，不会造成皮下血管破裂，就不像他这么难看了。”

　　难看的路人甲感觉再次扎心了，悲愤地缩回了自己的坑洞中。

　　侯紫瞅着陶澍好像不是高兴的模样，不由解释道：“我们是先来的，他们上来就动手，尼克斯也只是，只是——”

　　“正当防卫。”侯紫只是了半天，一时之间没想出合适的词来，陶澍给他补上。

　　“对，对，我们就是正当防卫。”侯紫赶紧点了点头，“不过什么是正当防卫？”

　　“正当防卫是一种做人的基本礼仪。”尼克斯轻松把一条机械腿从坑里抽出来扔到了旁边，一本正经解释道，“有人跟我们动手，我们就要陪他们动手，不然就是不礼貌。”

　　“我知道，做人有礼貌！”侯紫常听陶澍讲名人故事，对礼貌这个词并不陌生。

　　陶澍斜了两人一眼，没再说什么，放下箱子同两人一起整理坑中的废弃物。因为是新的坑洞，又有密度探测仪辅助，一天下来，三人收获颇丰。晚上，侯紫整理那些金属的时候兴奋得眼睛闪闪发亮，看尼克斯目光也亲切了不少。

　　“我去和一些煤泥。”陶澍知道侯紫等下要做饭，找了个借口去到院子里。

　　他们习惯把东西藏在煤泥里，侯紫不疑有他，点了点头。没多久，尼克斯也从屋子里出来了。

　　陶澍正在把煤石碎成煤灰，这里自然是没有粉碎机的，特意去收集煤灰太麻烦了，陶澍就在院子里设置了一个类似舂米的工具。他把煤石放在一只固定在地下的箱子中，箱子后面设置了一个简易的杠杆装置，靠近箱子的那头坠着巨大的金属块，离箱子远的那一段上面则设置了一个踏板。陶澍在另外一边，踩动脚踏，金属块就会从箱子里升起来，松开，金属块就会坠入金属箱中，把煤石击碎。

　　尼克斯饶有兴致地看陶澍操作了一会儿，凑到陶澍身边道：“你有话跟我说？”

　　陶澍确实有话想跟尼克斯说，不过尼克斯这样有眼色还真是很难不让人觉得舒服。

　　“你今天帮我们占据到了一个很好的坑洞，小紫很高兴。”

　　“你呢，你不高兴吗？”尼克斯盯着陶澍的眼睛道。

　　“我当然也很高兴。”陶澍目光闪了闪，“今天找到的东西我们过去一个月也未必能找到。”

　　“可是你的眼睛不是这样告诉我的。”尼克斯嘴边浮现一朵小小的笑容。

　　陶澍被尼克斯略带着揶揄的目光看得转过头去：“我不知道你从前是什么人，但是你很厉害，你今天凭一己之力就打败了所有的竞争对手，我们才能占据那块地方。”

　　“可以想见，以后你在，我们都能像今天一样，占据很好的地方。这对你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是在垃圾场，这意味着我们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可以过得衣食无忧。你就像一个英雄一样出现在这里，小男孩是很容易崇拜强者的，你看小紫对你态度立刻就变得不同了。”

　　“那么你呢，我的小男孩？”尼克斯手指穿过陶澍耳边的碎发，把他柔软的发丝轻轻撩向脑后调笑道，“你是因为你的小男朋友吃醋了吗？”

　　“请严肃一点，站在你面前的也是一个男人！”忘记自己现在也是个小男孩的陶澍拍开尼克斯的手，有些恼羞成怒地抗议道。

　　“好的，好的。”尼克斯忍着笑，举手示意自己认输。

　　“你不会永远在这里，你走后，我们就会从云端跌落下来。如果只是不能占据好的地方也没什么，大不了回到之前的状态，但是你猜，那些长久被你压制的人以后会放过我们吗？”

　　“不会，因为我们没有与之相匹配的实力。我想我们应该更脚踏实地的生活。”陶澍顿了顿道，“而且垃圾场虽然是凭拳头说话，但是我不希望侯紫认为这就是对的。我们可以抢的也只是比我们更弱小的人罢了，现在为了生存是没有办法，但是我相信事情不会永远这样。”

　　尼克斯一愣，陶澍已经蹲下身开始处理那些舂出来的煤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