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澍把金属箱从地上拿出来，把里面的煤灰倒进一个装着松散泥土的筐子里，一起端进了山洞。往筐子里注入热水以后，陶澍用木棒把这些煤灰和泥土搅拌混匀，和成一种黑色的泥团。这种泥团冻过干燥以后，就会变成一种外表像煤石的东西。

　　陶澍预留了一部分可能要用来换物资的金属，把剩下的都一一填入这些黑色泥团当中，放在火边干燥。等他忙完了这些，侯紫晚饭也准备好了，三人在灯下吃了晚饭——经过了一整天的照射，能量盒子被充得满满的，灯光把狭小的山洞照得如白天一样明亮。

　　常言道灯下看美人，说的其实是在朦胧的光线下，微小的瑕疵会被隐藏，美人自带柔光效果，所以强光下有七分的美，在灯光下也变成了十分。不过这样的情形在眼下似乎并不适用，因为那些从机甲上拆卸下来的被充作灯具的设备发出的光线都十分明亮，照得人脸纤毫毕现。

　　尼克斯美貌依旧，这一点也不让人觉得意外。让陶澍有些意外的是侯紫，他的皮肤在灯下看上去就像上好的白瓷，毫无瑕疵，仿佛会发出柔润的光。陶澍其实很早的时候就意识到侯紫的皮肤不错，但是白天的时候，侯紫的脸上总会有油污或者泥灰遮掩，到了晚上，侯紫倒是会把脸上的遮掩洗去，但是这一般都是临睡时分，那个时候山洞昏暗，看什么都隐隐绰绰的，即便看到了什么也并不会像现在一样，对人产生很大的冲击。

　　难道泥灰或者油污有护肤作用吗，陶澍脑子里忍不住生出些荒谬的念头。

　　“怎么一直盯着我看？”头一次在灯光下吃饭，侯紫十分高兴，茶褐色的眼睛弯弯的，里面漾满了兴奋的笑意。

　　“从前没有看清楚嘛，今天仔细看看。”脱缰的思绪被拉了回来，陶澍笑着打趣道。

　　“灯下确实瞧得更清楚。”侯紫闻言认真回看了陶澍片刻，“你真好看。”

　　一旁的尼克斯也赞许地点了点头：“除了有点矮，你们俩长得都不错。”虽然是原始地球人种，却和基因优化率比较高的人外表类似，这种外表是符合新星人审美的。

　　陶澍：“……”虽然现在可能一米七不到，但是本人现在还未成年好吧。而且身为男人，劳资气场三米八，才不介意身高这些肤浅的东西。

　　侯紫听了尼克斯的话，倒是很开心。开始跟新晋偶像讨教怎么才能长得更高，并开启了“你也很好看”的商业互吹模式。

　　陶澍默默地放下碗，去给两只煤鼠喂食。他把煤石和灰灰菜各放了一堆，新抓来的这只煤鼠毫不犹豫就扑向了煤石，而更早时候抓来的那只则挪向了灰灰菜。两只煤鼠比赛一样咔擦咔擦地吃了起起来，不过等陶澍收拾完碗筷回来，两只煤鼠已经凑做一堆，都在吃煤石了。

　　睡前陶澍大概记录了一下煤石和灰灰菜剩下的量，第二天再看时，发现灰灰菜和煤石都有一定的消耗，不过灰灰菜还剩下不少，煤石却几乎所剩无几了。看来煤鼠的食谱构成应当是以煤石为主，灰灰菜为辅。

　　所以养殖的话应该是不成问题的，不过在大规模养殖之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确定——煤鼠到底能不能吃。煤鼠虽然看着像是一种能吃的动物，但是它肉质是否有毒，作为食物味道如何都有待进一步证实。只是侯紫没有宰杀过动物，陶澍也是空有理论知识，完全没有实践过，一时间有点麻爪。

　　陶澍硬着头皮把箱子搬到了院子里，掏出其中一只五花大绑固定在一块石板上。大概是感觉到了陶澍身上森森的恶意，煤鼠吱哇乱叫，陶澍假装不为所动，从工具箱里拿出一把金属薄片磨成的刀，对着煤鼠上下比划，思考是先从脖子下刀还是先从肚子下刀。

　　“你在做什么？”尼克斯一早就看见陶澍进进出出的，这会儿看他蹲在院子里半天不见动静，有些奇怪。

　　陶澍看到尼克斯，不由眼前一亮，尼克斯似乎是个厉害的打手，杀只煤鼠也许也不在话下。

　　“你能帮我处死这只煤鼠吗？”陶澍一脸希冀看着尼克斯道。

　　“为什么？”尼克斯有些震惊。

　　陶澍从早到晚都很忙，但是从来没有忘记喂食，还特意为它们去采集灰灰菜，这难道不是宠物的待遇吗？而且稍微延伸一下，这东西可能还是少年在艰苦环境下，单调生活里的□□。为什么让自己处死它呢，这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吗，还是因为起太早突然丧失了生活的热情。

　　陶澍被尼克斯的目光看得毛毛的，有些莫名：“因为它是我的储备食物啊。”

　　尼克斯一秒变回深沉脸：“哦。”

　　“你想怎么处死它？”

　　“能让它速死的，最好别太痛苦？”竟然还可以选择死亡方法吗，果然这种事情还是要找专业人士。

　　尼克斯点了点头，走向陶澍平时组装东西的地方，他从里面挑了两根导线，把一端的绝缘部分削去，露出里面的金属线，接着又把另外一端连在了能量盒上，组成一个断开的回路。然后，他把把金属线两端同时搭在黑毛团身上。兹的一声，黑毛团一个哆嗦，就魂归天外了。

　　尼克斯把线拆下来放在一边，在煤鼠僵直的身体上摸索了下，用食指和拇指虚捏住煤鼠的颈部道：“你若是手头没有电击的装置，你也可以一只手按住鼠头，另一只手抓住鼠尾，用力稍向后上方一拉，使它的颈椎脱臼，也会立即死亡。当然最好是有麻醉药品，这样动物死亡痛苦最小。”

　　“可是——可是——”

　　“你要吃它，这些自然都是要做的，这时候觉得残忍已经迟了。”尼克斯看着陶澍犹豫的模样，有些不快道。

　　“不不不。”陶澍摇了摇头，“我是想说这些法子杀了这些动物后，血都滞留在它们的身体里面，可能会影响它们烹制的味道。”

　　陶澍把他准备的小刀拿出来：“你知不知道从哪里下刀动物死得快，血流得也干净？”

　　中国人杀鸡宰羊什么的都是会放血的，因为放血肉适合炒，炖，腥味比较小，而有些西方国家出于“动物人道”考虑，便不会放血，肉的味道就比较差。陶澍没打算跟自己的舌头过不去，所以他是打算在屠宰的过程中放掉血的。但是他希望有一刀毙命的法子，因为如果位置找得不准，捅上三五刀还没死，这动物受的罪就太零碎了，也没有必要。

　　尼克斯：“……”突然感觉自己的新朋友有点可怕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