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丑人日

　　司空图

　　【题解】

　　司空图（837—908），字表圣，自号知非子，又号耐辱居士，河中虞乡（今山西永济）人，晚唐著名诗人、文论家。唐懿宗咸通十年（869）进士。僖宗时官至知制诰、中书舍人。后避乱隐居中条山王官谷，作休休亭。天复四年（904），朱全忠召为礼部尚书，司空图不起。后梁开平二年（908），唐哀帝被弑，图绝食而卒。有《二十四诗品》，以四言韵语写其意境，诸体皆备，语言优美。

　　这首诗作于唐哀帝天祐二年（905），诗人人日赋诗抒怀。

　　自怪扶持七十身①，归来又见故乡春。

　　今朝人日逢人喜，不料偷生作老人。

　　（录自《全唐诗》卷633，中华书局1960年版）

　　【注释】

　　①扶持：本指照顾、搀扶，此处作者自嘲，坚韧自持古稀之年的不易。七十身：时年诗人六十九岁，古人有言寿称虚岁的习俗，故谓“七十身”。

　　【评析】

　　这首诗作于诗人晚年。朱全忠篡唐，战事四起，大唐的江山社稷如同黄昏天边的一抹残阳，诗人为躲避战祸，四处逃亡，风雨飘摇。天复三年（903），朱全忠挟天子以控制皇室，时局相对稳定，诗人也结束了颠沛流离的生活，经华阴返回家乡中条山王官谷。天祐二年（905），适逢诗人虚岁七十，在正月初七这个以“人安”为内核的节日里，诗人生发出许多的感想。晃晃悠悠已到古稀之年，连诗人自己也没有想到。离家奔波、避祸，如今平安归来，再一次迎来了故乡的春天。正月初七是人日，人人都喜气洋洋，而诗人也万没想到自己能够活那么久，竟然活成了一个老人。此诗是诗人晚年作品中少有的透着喜庆的作品。自中年起，诗人身体状况堪忧，未曾料想能够活到古稀之年，故而有了“偷生”之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