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大了,不中留的,娘还想抱外孙子呢。”手中的发已梳好,整齐如画。
伊璃红了脸,就势跑开,“伊璃不要听了。”
“璃儿,呆会儿吃过了早饭,来娘房里一下。”
这丫头,话还没说完就跑了,长不大的孩子,总让人操心。
“好的。”她随口应着,人已跑出好远。
回房内,换了衣衫,将那亵衣随手抛在地板上。
忽然,她赫然发现那亵衣的一角上竟有一朵红艳,是血迹吗?
这血迹,从哪来?
梦里?
不对,难道那梦竟是真的。
心下骇然,忙收了亵衣在柜子里,门还未关,一颗心已纠结,子淳,昨夜真的是你吗?
雨曰:荷花淡蕊,清莲如画,梦已逝,不堪,避走水中鱼,只让那心儿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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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轻叩,有人来,不知是谁?
雪落绝少叩门,总是人还未到门前,声已先至。
这人,不是她。
慌乱中,抚了心绪,凝然道:“进来吧。”
门吱呀而开,是一个陌生的小丫头,伶俐的站在门边,浅笑盈盈,“小姐早”。
“你是哪位姑娘下当差的。”不是那种妖冶的打扮,她的模样喜人,看那妆容,是个下人了。
“奴婢是新来的,专门侍候夫人的。”
“夫人,你是娘房下的?”娘的身边只有两个丫头常年侍候着,六七年了,从未更换过,怎么何时竟换了这么个小丫头了。
说话倒是爽快,也不做作,只是打心眼里,伊璃不喜欢她。
或者是她来的太不是时候了吧。
“是的,奴婢昨天才新来的。”
“之蔷和之若呢?”
“之蔷被夫人许了亲了,所以奴婢就顶了她的缺。”
“许了谁家?”怎么她这做小姐的都不知道呢。
“城南绸缎庄的吴家,还做正室呢,夫人真是好心。”这丫头满身心的羡慕着呢。
“吴家?就是去年死了夫人的那家吗?”如果是,据说那吴家的娘子还为吴家留了一个血脉。
“正是。”
“一进门就做了后娘,唉,之蔷也未见是嫁得好了。”
有些叹息,虽如此,还是为之蔷高兴来着,总比她被人一直逼着做妾要好上许多。
“这已经是奴婢们前世修来的福份了,开心还来不及呢。”她说得倒是满脸的真诚。
“你叫着什么名字?”
“之荷。”
“娘起的名字,是吗?”也只有娘才会起得这么雅致的名字了。
“是的。”
“来做什么?”进来半天了,之荷却一直没有说明来意,突然想起娘的邀约,是让伊璃去她的房间吗?
“夫人说,她今天还有一幅画要画完,就请小姐吃了饭不必过去了。”
什么画啊,常年累月在画的,真有那么重要吗。
唉!随娘去吧,开心就好。
“娘还说了什么吗?”看着之荷支支吾吾的样子,一定是还有话要说。
“夫人请小姐吃了饭就去帐房那儿看看帐,熟悉一下帐房的事务。”
“哦。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小姐,这柜门我帮你关了。”
之荷说着话就走到了刚刚伊璃放着亵衣的柜子前,拾起垂在外面的衣角放进柜子里,正欲关柜门,突然惊叫,“小姐,有血迹呢。”
她的一惊一叫,让伊璃本来已平静的心绪又被吓到了,娘怎么选了这么一个丫头来,好没深浅。
早先对她的讨喜印象一下子消失殆尽。
眉头一皱,“我月事来了,雪落自会打理,你下去吧。”话语间已尽是不悦了。
望着之荷的背影悄悄离去,终于松了口气,还好她急中生智,没有让之荷起疑。
这小丫头机灵中透露着古怪,倒是让她印象深刻。
既然娘坚持着让她学着打理生意,那就来吧。
多些事情做,也少了糊思乱想。
最近,一出了这香间坊,就总有奇怪的人奇怪的事出现在她的周遭,避着些总好吧。
未嫁的女孩家,太抛头露面了总是不好。
子淳,那梦就象一个魔咒,扰得她心神不安。
逃开,避世,假若那梦是真的,那么,他只让她唾弃。
伊璃,只做她自己。
做那避世的清莲,出淤泥而不染。
雨曰:家贼难防,人心难测,这世道,白眼狼多,利欲薰心者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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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房内,燃着薰香,先生的鼻梁上架着老花镜,手拨弄的算盘,一丝不苟的边打着算盘边记录着。
伊璃停步在门前,轻咳了一声,他却无视,只专注于手中的活计。
“先生,请停一下。”
帐房取了花镜,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她绝少来这前院,他不认识她也极正常。
“你是……”帐房果真不识她。
“我是凌伊璃。”她连名带姓的道出自己的名字,他总该知道她是谁了吧。
“你是小姐?”
不赖,知道她是谁就好。
“娘让我来看一下香间坊的帐务。”她凌厉的望着这带着老花镜的帐房先生。
眼神犀利,直望得他低了头。
“小姐,这帐目都是要经过嬷嬷同意了才可以过目的。”
“嬷嬷?难道我娘要看也要经过她的批准吗?”她气定神闲的望着桌子上那一叠帐薄。
“这……”
“这什么?这香间坊的主人是凌晚香,可不是什么嬷嬷。”气不打一处来,他连谁是正主都分不清嘛。
也怪,十多年了,娘从来未过问过这香间坊的生意和帐目,突然间,她凭空冒出来要查帐,他不习惯吗?
主子查帐,天经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