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还未到茶馆,小二已迎了出来。
“凌小姐,我们家主人交待下来,请小姐喝了茶再走也不迟。”
望着这小二的盛情,便坐下来歇一歇吧。
“还泡早上那茶,可以吗?”
“好的。你们家主人呢?”
“早回了,连茶馆的门都没进,径直回城去了。”
明明还玩得开开心心地,突然间他那脸色就变了。
只希望他没事就好,等再遇了一定要问问情况,也许她还可以帮上忙的。
却不知她真的可以帮忙,只是那样的帮忙却足以……
依旧是那套淡绿的碧玉茶具,子淳竟有心,连茶具都留给她用了。
茶毕,二人起身,天色不早,再不回去又来不及晚饭了。
娘一定在等她。
回到香间坊的时候天已暗黑,灯笼早已挂了满楼,映的人的脸红通通的。
草草吃了饭,有些累,跟娘道了晚安,就去准备就寝了。
雪落早准备了温热的水,卧室里热气氤氲,朦胧如染,褪尽了衣衫,踏进了那盛满水的木桶,静静的熨烫着每一寸肌肤。
良久,起身,擦干了一头乌发,站在窗前许久,任思绪飘离,任晚风徐徐地吹着,没多久,发终于干了。
如缎的黑发铺在鹅黄的绒被上,一天的疲累一股脑地袭来,伊璃渐渐沉沉入了梦香。
梦里,昏昏然然的,直觉有人用锦被裹了她,抱了她满怀,在夜风里疾走,她却瘫软无力,睁不开眼也望不见那人是谁……
雨曰:身体灵乱着无助,灵魂游离了自己,是梦是真,辨不真,想不清,一颗心,只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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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昏昏然然的,直觉有人用锦被裹了她,抱了她满怀,在夜风里疾走,她却瘫软无力,睁不开眼也望不见那人是谁……
身子酸软无助,眼轻阖而无法睁开,言语无声,是梦吧。
步履如飞般走过凤城里夜的街路,有更夫敲了三更,子时了吗?
这样的梦好真实啊。
佛香阵阵,木鱼声声,这是络唐庙。
虫鸣草香,夜风徐徐,这是在登山。
水声潺潺,那声音愈来愈近,是瀑布吗?只睁不开眼,也看不到,猜测着,梦里怎么会来到这里?
那暗湿的甬道过后,竹叶沙沙作响,四周静寂的似乎连竹节拔节生长的声音也听得清楚。
竹屋,有墨香飘散,这样的静夜,执笔或书或画,举手抬足间都是竹的气节竹的高雅,那雪白的萱纸上一定有着不凡的极致,令人欲看个究竟。
她却身软如泥,不能动分毫。
……
……
……
醒来,竟是南柯一梦,她依旧睡在香间坊里,横卧在暖香阁那泛着茶香与沉香的滚滚轻纱帐内……
心乱如麻,总觉一切都变了,可她还是那个心事多多的伊璃,容颜未改,心也未变。
那梦,太过真实而羞人了……
雨曰:心有千千结,一时难解,只把酒话情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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挣扎着起身,浑身酸软而疼痛,似乎在告诉她那一切并不是梦,可是她却真实的在自己的房间里醒来,除了那酸疼,身上并无异样,雪白的亵衣依旧穿在身上。
柔暖的阳光从窗缝间流泻而入,微风轻荡,涌进荷香阵阵,披衣而起,发篷乱而松。
幽灵般的来到池塘边,贪婪着呼吸着这晨曦的清新空气,露水打湿了鞋尖,泛着潮意,也激棱棱地让她打了个冷颤,睡意全无,人已完全的清醒过来。
是梦吗?为什么她口齿间依旧是子淳吻的气息,那欢爱的味道还弥留着。
却想不出所以然来,重重的叹了口气,权当真的是梦吧。
“璃儿,怎么起得这么早?”
“不早了,娘也起来了啊。”回头看着娘,穿戴整整齐齐的,发梳了低髻,一支木簪子插在发间,是身上唯一的饰物。
她呢,一头的乱发,还没来得及梳。
“娘给你梳梳头吧。”
“嗯。”看着娘拿在手中的梳子,伊璃有种幸福的感觉,有娘真好。
轻轻的散开一头乌发,瀑布一样的泻在身后,娘仔细的梳着,从小到大,娘最喜欢给她梳头了。
水中的倒影里她静静的坐着,梳发的娘专心致志,她心无旁鹫的看着娘的动作,优雅动人。
岁月的痕迹并没有让娘老去,她依旧光鲜美丽如昨,真羡慕娘的自在啊。
“娘,这两天那武太守的媒婆还有来吗?”
“昨晚嬷嬷过来了,说是再也不会让那媒婆进屋了。”
“怎么?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唉,随她去吧。”
“只是娘请来管理的一个嬷嬷而已,不应该让她欺在我们的头上。”伊璃第一次气愤了,对嬷嬷,她真的很失望。
“是啊,最近香间坊的生意也不好,姑娘们都快散伙了。”
“不对啊,晚上还很热闹的,虽说接客的少了,但是姐姐们的才艺表演赚来的银子却没有少过。”半月前,她还看见帐房里盈余颇多呢。
“璃儿大了,有心帮娘打理一下生意吗?”
“伊璃没经验,不敢揽下这差事啊。”
“娘想帮你攒一些嫁妆,然后风风光光的把你嫁一个好人家。”
“娘亲不要璃儿了吗?璃儿还想多陪娘几年呢。”伊璃撒着娇,她的未来还是未知数,那一生的良人将是谁呢?
突然想起子淳,面上酡红,却被娘瞧了个正着。
“璃儿有心上人了吗?”
“没有。”哪里知道子淳的心意,倘若说了而人家无心,她岂不是糗大了。
“待娘着人帮你找个好婆家。”
“娘,又来了,伊璃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