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还是没有下定决心。
一旦把蚊子机器人释放出去,也就等同于把对杨三月的猜忌和怀疑释放出去了,证明秦川不再信任杨三月。
凭良心讲,杨三月对秦川还是一如既往的体贴照顾,但是他重重反常的行为实在难以解释。
她失魂落魄地过了好几天。
周五这天,秦川来到公司后,感受到办公室的氛围比之前更加压抑。
不需要她打听,有人在公司的小群里爆了料。原来之前财务部失联的那个女同事找到了,可惜被找到的时候已经成了一具尸体。警察经过调查,发现女同事是被男朋友杀死的。
男朋友供认不讳,说两个人是异地恋,长期分隔两地。有一天,男朋友来找女同事,发现女同事和一个男人卿卿我我。男朋友非常愤怒,上前质问,却被女同事羞辱了一顿,说两个人已经分手了,他这种没钱没车没房的人就不要做白日梦了。
男朋友气得发疯,大吵一架。天黑之后,他买了点水果来女同事的租房来找她,想要和好,又被拒绝。男朋友恼羞成怒,失手掐死了她。等他回过神来,吓得魂飞魄散。他平常喜欢看悬疑推理电影,于是临场发挥,在租房里乱翻一气,制造成小偷进屋的假象,然后把女朋友的尸体装进行李箱拖走。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在严密的监控摄像头的帮助之下,警察顺藤摸瓜将他抓捕归案。凶手是家中幼子,两个哥哥早已经分家,互不来往。父母年迈,无人照顾,家里穷得叮当响。
听到儿子杀了人,老头子惊得当场去世,老娘也哭瞎了眼睛。
女同事是家里的独生女,不过父母还算年轻,还有机会要个二胎。公司出于人道主义精神,给女同事家里捐了点钱。
事后根据凶手的邻居和同事同学反映,他一直是个老实厚道的孩子,从未跟人红过脸,没想到会这么丧心病狂杀死自己的前女友。
看完这些消息,秦川更害怕了。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老实人的老实极有可能只是表象。不知道杨三月豪爽好人的模样是不是一张面具。
这则消息逼迫她咬牙切齿地释放了蚊子机器人。
……
几天后,杨三月约她出来逛街,去珠宝行看结婚戒指。先看看再说,不一定现在就买。
杨三月有一辆车,载着她去沿江大道的珠宝行。
在路上的时候,秦川打算趁机释放出蚊子机器人。
释放的过程很简单。秦川已经提前调好了参数,只需要把装蚊子的盒小盒子打开就行。
这个盒子长得跟秦川随身携带的翻盖的镜子相似。事实上,盒子里真的有块镜子,就是为了方便女客户释放。可见产品的设计者可能也是女性。
杨三月是个钢铁直男,对女人的镜子化妆盒之类丝毫不感兴趣。
秦川从包里摸出装着蚊子的盒子,打开之后,只需要触碰一下盒子底部的摁扭,蚊子就会开始执行任务。
刚刚打开盒子还没来得及触碰按钮,车子突然停下来了。
秦川心中一紧,抬头一看,原来是有行人过马路闯红灯。等行人慢慢悠悠走过去,针对机动车的绿灯变成了红灯。
杨三月停车,拉上手刹,左看右看,不经意朝秦川的盒子看了过来,问:“又买了新镜子啊。”
秦川有些紧张,害怕杨三月发现蚊子的奥秘,说:“嗯。”
杨三月又扫了一眼,说:“这镜子的造型挺别致啊。咦,怎么有蚊子?看我拍死它。”
秦川大惊,心想这蚊子要是拍死了,一万多块就是打了水漂!
好在这时红灯变绿灯了,后面的车辆不停地按喇叭催促。秦川指着红绿灯说:“绿灯了,别人在滴滴你。”
杨三月便顾不上拍蚊子了,拉下手刹,挂挡前行。
秦川趁机触碰按钮,让蚊子出发。
为了保险起见,她让蚊子停在杨三月的头发上。等杨三月回到家,她再指挥蚊子飞在墙角,居高临下地观察。
到达目的地后,她漫无目的地看着各式各样的戒指。黄金的,铂金的,彩金的,钻石的,宝石的,目不暇接。不过她自小被父母富养,不仅在物质上富养,在精神上也富养,培养她独立自主的性格,加上她本身的经济收入还不错,所以对男朋友的物质条件不是特别在意。杨三月买个贵的戒指,还不如买个好看的。
如果在前几天来看戒指,秦川肯定看得津津有味,但是这几天他满怀心事。而且,她刚刚释放出了蚊子机器人,总觉得心里有鬼,像是做了对不起人的事情一样。此外,她还担心杨三月看到了蚊子,甚至一不小心拍死了它。她的注意力难以集中,看戒指便看得敷衍。
杨三月也察觉出秦川的不对劲,说:“是不是不舒服?”
秦川随口道:“有一点点,大姨妈还没走。心情也不好。公司个女同事和前男友吵架,居然被前男友打死了。”
杨三月颇为震惊,说:“还有这种事?真不是男人!要是不舒服,就回去吧。我爸妈那边,我再跟他们说说,让他们多多体谅体谅你爹妈的想法。不过,你也得稍微为我家考虑一下啊。”
“我知道了。”秦川有气无力地说。
又象征性地逛了一圈后,杨三月便开车送秦川回家,然后在秦川家坐了会儿。
从杨三月离开家门后,秦川立刻调出监控录像。
从下午两点半一直看到晚上十二点半,秦川没有发现特别的东西。蚊子趴在杨三月的头顶上,勤勤恳恳老老实地记录着他一天的生活。监控中显示,杨三月离开秦川的家之后,在路边买了碗热干面充饥,然后回到公司干活,从三点半忙活到六点半。下班后,他又去拜访客户,请人宵夜,忙活到十二点。期间不停地用微信沟通工作,间或回复秦川的信息。
杨三月这一天是平凡的一天,也是忙碌的一天。
第二天是周日,秦川又看了半天的监控,依旧没有任何发现,不由得认为自己真的可能是多疑了,也有可能恰好秦川这几天太忙碌,无暇顾及其他。
到了周一,秦川要上班工作,没有时间时刻盯着监控。不过蚊子机器人可以将每天的工作内容上传到云端。秦川有空的话就把数据下载到电脑里面来观看。唯一需要操心的问题是蚊子需要充电,充一次管七天。反正每周她都会跟杨三月碰面,这个问题就不成问题了。
下班后,秦川回到家,下载视频看。这回她没心思慢慢看,而是选择快进,看看杨三月有没有跟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她以八倍的速度快进,看完了没有发现罪行,心情又轻松了一些。这天依旧是忙碌且平凡的一天。
不过,第二天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秦川在家里用八倍速看录像,看到了杨三月和上次那个女人混在了一起!她连忙把速度调成正常。录像当中显示是下午六点,天快黑了。杨三月和女人约在一家咖啡馆见面,两个人坐在角落里,似乎是怕人发现。
“完了,他又跟这个死女人搞到一起了!”秦川叫道。
冯知知凑了过来,说:“先别急,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秦川心乱如麻,努力平静心神聆听他们的对话。
杨三月问:“你老公发现了没有?”
这句话令秦川气得七窍生烟,立刻咬紧了嘴唇。
女人说:“还没有。”
杨三月说:“如果发现了,后面的事情就不好处理了。”
秦川的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很明显,杨三月和女人有一腿,害怕女人的老公发现。
女人说:“反正我是要跟他离婚的,我以后的生活就靠你了。”
秦川猛地拿起手机,哭道:“我要分手!”
冯知知拦住了她,说:“听,事情可能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嗯?”
秦川再次看着录像。
杨三月说:“表姐,你别慌!”
“啊?表姐?”秦川愣住了。
“我咨询过律师朋友。如果一方出轨,一方可以要求他净身出户,起码能够多分点财产。所以现在你得冷静下来,寻找他出轨的证据。我的朋友多,要专门的商务调查公司,就是电视里的私家侦探。我请了一个老手在搜集证据,我最近不能总是跟着他了。”监控里的杨三月说。
“为啥?”表姐问。
“表姐夫是我一个大客户的亲弟弟。我不能让他知道是我在背后搜集他的黑料,不然的话,我的生意恐怕不好做啊。”
“不要叫他表姐夫!他马上就不是我的丈夫了。你再帮帮我,我不会让你吃亏。”
“唉,我的老姐啊。上次我要去出差,去拜访客户。你把我叫回来了,说他跟一个女的去开房,让我去堵门,结果是你认错了人,尴尬。我也差点放了放了客户的鸽子。好在那天客户晚点,了我又连夜开车过去,不然生意黄了一个。我女朋友还查我的岗,啧啧。”
“让你受委屈了。”
秦川顿时舒了一口气,原来自己误会杨三月了。
幸好有这只蚊子,不然误会会越来越深。
不过,秦川还是不放心,因为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清楚。但是在蚊子的帮助下,这些问题都迎刃而解。
几天后,蚊子探测到杨三月又去了医院的性病科。和那个老同学说的一样,杨三月戴着帽子戴着口罩,一副特务工作者的模样。通过蚊子的的跟踪监控发现,杨三月不是自己看病,而是陪着一个男同学看医生。
性病这种病是标准的难言之隐,而且治疗起来很麻烦。麻烦的原因是病人讳疾忌医,不敢去看病,有时候需要一个人陪着才有勇气。让女朋友或者老婆陪着当然是不可能的。能陪着一起看这种病的朋友肯定是关系最铁的兄弟。
男同学自己看病的时候戴着长长的的鸭舌帽,害怕被人认出来。秦川陪着来的,也怕人误会,所以也戴着帽子口罩武装自己。
这样一来,杨三月得了脏病的疑惑也被排解了。
走出医院后,杨三月对男同学说:“以后少去那些大保健的地方。还好只是普通的发炎,不然真的得了梅毒啥的,有你好受的。”
男同学说:“没办法啊,我的客户都是一些暴发户土老板,他们就喜欢去那种地方,我不跟着去,不同流合污,他们就觉得我不给面子,唉,难……”
杨三月说:“反正啊,你自己看着办吧!”
男同学嘿嘿一笑,然后问:“你帮我我就帮你嘛。以后你去大保健,我保证不揭发你。”
“滚!我才不去那种地方。”
……
听完这些话,秦川的心情更加舒畅了。杨三月果然没有对不起自己,而且出污泥而不染,是个好男人。
剩下来的就只有视频的问题。
秦川以前听过不少情侣在热恋期间会拍一点视频作为留恋。分手之后,有的男的出于报复心理,会把视频公布到网上。她很害怕杨三月也做出这种无耻之举。不过基于这段时间的观察,杨三月应该不会干这种事,视频可能是别的什么东西。
她又观察了几天,没有再发现什么意外。以前的疑神疑鬼,都是因为自己缺乏安全感罢了。
由于放下了心理负担,两个人的感情又变得很甜蜜。
不过,秦川还是把蚊子放在杨三月的头上,感觉这样能够给自己带来安全感。
没多久,秦川的生日到了,就在家里简单地庆祝一下。
秦川把杨三月还有挂号处的老同学喊到家里来了,以及两个同事,加上冯知知,一共六个人,一起下厨做饭,倒也小小热闹地一把。而杨三月对秦川非常了解,知道她喜欢宠物,于是送了她一只小橘猫当做礼物。
小橘猫毛茸茸的,可爱极了,秦川十分高兴,啪的在男朋友脸上亲了一口。
生日聚会结束之后,老同学和两个同事先回去了。杨三月也打算回家,秦川却叫住了他,因为她的电脑最近变得特别卡,请杨三月进屋看一下。
秦川和冯知知租住的是两室一厅,一个人一个房间。当时就商量着,如果有了男朋友,起码有点隐私的空间。
杨三月自然答应。
他打开秦川的电脑一看,立刻叫道:“我去!你的c盘都满了!怪不得这么卡!装的啥啊!”
“啊?c盘不能装东西啊?”
“非系统的文件,都不要装。”
杨三月点开c盘,帮她清理。过了会儿,他点开一个文件夹,里面都是监控录像。他随便点开一个,发现是监测自己的录像。
秦川的脸色立即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