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唯,你给我清醒一点。你看清楚,那是幻象,你的前面什么人都没有,是你由心而生的幻象,那只是一棵勾梦吸魂的妖树。”
她呆呆地瞅瞅这边,又望望那边。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这个人不是,左烯从来不会这么温柔,他做得最多的就是骂她。
左烯死了,死了,死了!
他死了!
永远不会回来!
五年前她亲眼看着他在她怀里永远地阖上双眼!
“林一唯,你发什么疯?还不过来!”
而另一个,更加不是,他是席斐城。
怕他这一声大吼,惊动了这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敢借左烯的脸迷惑她,不可饶恕。
林一唯已经收敛好情绪,脆弱被坚定取代,哭泣被微笑取代。
“暗月昭辉!”抖手扔出一轮黄灿灿的弯月。
“这是什么?”席斐城神情震动。
她眨眨眼,笑道,“这是我自己悟出的招式。”
绿色斗气飞扬,那轮弯月正正地打在左烯身上,将他从左肩至右腰斜劈成两半,他的身体却没有流出一滴鲜血。
他脸上哀恸至极,裂成两半的身体倏地恢复原样。
他身后,一株擎天的樱花树拔地而起。
主杆粗壮,虬枝蜿蜒曲折,生机盎然。大片大片的樱花从树上飘落下来,炫舞若翩跹彩蝶,飞花吹雪。
樱花是一种残忍的花,树根下的尸体埋得越多,花就开得越盛。越是唯美越是凄恻。
左烯做悲戚状,幽幽说道,“七七,你好狠的心……七七,七七,七七……”
似思念,似呢喃,似自语,轻柔哀伤……
林一唯明知道不能听,可是视线形同玄铁被磁石吸附,看着他,看着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那两个叠字,一字字,一声声,声声入耳,入脑,入心,刻骨铭魂……
犹如追索灵魂的梵唱,他口中低低的呼唤,沉吟的声调,带着致命魔力,让人迷失。
纷飞的樱花,花/瓣落到她身上,犹如纤雪消融,渗入她的皮肤、骨骼、经络。
她的双眸越来越黑,焦距涣散开来,如同吞噬万物的黑洞。
林一唯霍然转过头来,神情寒冰笼罩,杀气与煞气透体而出。
席斐城一惊,“林一唯,你醒醒。”
“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原被犬欺。”
尖锐的女人的声音,笑声音域无边,似说话的人高居苍穹之上,尾句环绕重叠。
席斐城声色不动,任手上鲜血直流,冷冷地凝视着他。
“原还再想,何方神圣,能走出了我布下的幻境,原是星冥大护法。百年未见,护法大人清俊如昔,小妖花樱见过大人。”左烯妖/娆笑道,习惯性地想要撩一撩颊边的垂下来的璎珞,却摸了个空。他诧异了一下,摇身一变,女子的曼妙身形盈盈而现。
“是你!”席斐城眉尖微蹙。
“哈哈……大人还记得我,花樱受宠若惊。”她的眉心一朵樱花烙印,丹唇皓齿,通体莹白,美,极美。
“让我看看无情无欲、冰冷无心的护法大人心里藏着的是谁呢?”花樱闭上眼睛。
“碧幽幽的草地,一望无际,延伸千里,碧落海的草地生机盎然,双槿花开满了整个山壁……这片花海之后的人,便是大人心底深处藏着的人吗?”
周遭的景致随着她的描述变换。
鲜嫩的淡粉,大朵大朵地绽放在枝头,风儿顽皮地
它的叶子,恣意玩耍,荡漾着起舞。
席斐城默然一瞬,身上沉淀着浓重的怒气,抬起手腕,亮出四方镯。
“七七!”花樱一声呼喝,又变作左烯的声音。
林一唯双目无神,笔直地挡在花樱前面,眼里漆黑无光,毫无温度。
席斐城不得不手腕一兜,偏转方向,只来得及收回七成灵力,其余的都打偏了。林一唯变招也极快,含胸收腹,向后疾退。
幻象破碎,花樱笑了起来,“你们二人真是绝配,她心中的人是你又不是你,大护法心中的人是她又不是她。大人,你说,是不是很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