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阿嶷夫人出现
第七章 阿嶷夫人出现
我们现在将底下的主张当成已经被证明的而再述一遍。
第一:艺术家是社会的产物,他的心理和他的艺术作品的心理是依当时占优势的经济力而决定的。
第二:无论在什么时代,已成范畴的艺术家总是与那时代的支配阶级表同情,而为这些支配阶级的利害及理想说话的。
假如这是真的说话,那么要了解艺术和古今各艺术时代的历史的最近步骤,是在了解支配人类的经济势力;就是在了解进化原理和阶级斗争。
我们到了此地,这议论就被那个特别的阿嶷夫人所打断,她是住在创制这原稿的洞穴里的。阿嶷夫人说:“换句话说,你是在给读者以社会主义的演讲。”
阿嶷夫人的男人说:“但是——”
为她男人校正原稿的阿嶷夫人,也为他校正这一句未完的话说:“你不是答应我写一本不是宣传的书的么?”
“但是——”再来一次——“这是一本证明各种书籍都是宣传的书!我哪能在为宣传而行使的宣传里反不用宣传呢?”
阿嶷夫人说:“这是全由你的愚钝而来的。”
她继续主张着说,各种宣传的目的在使这宣传的贯彻;主要之点,须在使读者不知道这是宣传而被感动,所以在宣传之上施一层新的装隐法(camouflage)是必要的。“你若想教打算研究艺术标准的人去读社会革命的历史论,那我哪能不说你是愚钝呢,你就是叫我作阿嶷夫人,我也决不改变我的意见的。”
她的男人,着了急说:“我的爱人啊,你不能把这些来照文字下死解释的。阿嶷夫人这一个名称是一般的艺术家的夫人的名称;她是使艺术家和社会连结,促他和社会习惯结合的一条人的绳带。”
“我也知道——和全部的男子一样,你想把它作成两面的解释。怕谁都要那么想吧——”
“我却不叫他们那么想!不过我要明确地断言你并不是阿嶷夫人。”
“我也要明确地断言,在这洞穴里是从没有过用手工来刺过绣的桌布——自从我到这里来之后,我并没有用到过什么麻纱的食布,所用的都是一块块的小方纸儿。”
“我的爱人啊,”阿嶷忍耐着说:“将用手工刺过绣的桌布之在艺术史上的意义指示给我的,你是第一个人。到海费·赛赖夫人(Mrs.Heavy Seller)的晚餐会去的那时候的事情你总还记着吧?”
“是的,记着的;那你所应该做的事情,须把那晚餐会放到你的书里去才对呀。把你的下一章书叫作‘麻纱之类在文学上的影响’(The Influence of Lingerie on Literature),或‘在丝袜下的男子的灵魂’(The Soul of Manunder Silk Hosiery)吧。”
“这倒是不坏,”阿嶷说,“以后我要用它们。现在我想竭我的力先把你所要求我的议论弄得快活一点。”于是他就退到书斋里去绞榨脑筋,新做出来的一章书,并不是如他所计划的一样,用那个尊严的名字“社会阶级的进化”(TheEvolution of Social Classes),而用的却是一个可以捉住那些游惰轻浮的虚饰趣味的题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