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万幸的是，苏林涛借助几位老师和学生的帮助，在陈铭下方设置了好几层缓冲区，一楼更是放了四层体育课使用的海绵垫子。陈铭连续穿破了好几个床单，最后重重地摔在了垫子上。

　　等我冲过去的时候，发现陈铭已经昏迷。刚刚这姑娘坠落姿势不太好，即使有垫子作为缓冲，也是非常容易折断脖子而死的。

　　“救护车，快找救护车！”我冲着苏林涛大喊。苏林涛点点头回道：“已经提前打了，救护车很快到！”

　　此时陈铭的伤情不明，一时间无人敢挪动她。安静从众人的空隙中挤过来，对陈铭做了个简单的检查，然后松了口气说道：“骨骼没有明显的折断，看面孔和眼底，内脏应该也没什么大碍。可能是惊吓过度，所以晕过去了。赶紧送医院检查就行。”

　　半个小时之后，刚刚才准备停职休息的丁天庆又迎来了新的任务，带着颜子铭和陈劲霖，盯着刚刚住院治疗的陈铭。

　　安静说得不错，陈铭身上只有少量的软组织挫伤，算不上大碍。不过她受了很大的惊吓，因此一直昏迷不醒。

　　另一个被抓的男子名叫周坤，居然是一中后勤的一个采购员。至于他为什么装鬼要杀陈铭，我们不得而知，以为自从他被抓以后一直一言不发。任凭我们如何恐吓，始终是冷着脸。显示出了一副很有斗争经验的样子。

　　王育坤被这小子气得摔了手机和台灯，出门之后还暴跳如雷。我在录音室里一直观察着，发现这个周坤并非是个密不透风的蛋，在提到某些事情的时候，这家伙还是有情绪波动的。

　　“这么审也没什么用，把这家伙老底给我翻出来，我倒要看看他背后藏了些什么！”我对付煜涵说道。

　　“高队，刘爽那边是不是还要接着盯许云？”付煜涵问道。

　　“盯着，别松懈。”我点了点头，“我总觉得这个周坤行事作风和之前的女鬼大相径庭，身形什么的也有差别。虽说他的目标也是陈铭，但是搞不好只是个模仿作案，真正的凶手依旧隐藏在水面之下。叮嘱一下刘爽，这个许云即使不是凶手，那也有点东西，千万不要麻痹大意。”

　　付煜涵领命而去，我则回到办公室盘算着接下来的打法。

　　除了刘爽之外，其他人陆陆续续地回到了办公室，对案情展开了激烈的讨论。对于这个周坤，大家讨论最多的是，他究竟是不是之前案子的女鬼。

　　所有人都认为两者完全不同，但是都没有明确地提出来。毕竟如果当成是一个人，那么这个案子到此结束，我们会暂时省去绝大部分的工作量，同时也对上级，对社会都有一个交代。

　　可是这么做多少有点昧着良心，而且万一又发生了新的女鬼案子，那么我们就将面临上级和社会双重的谴责。

　　“大家不用有所顾忌，我打算将两起案子分开调查。”我笑着说道。能发现在我说完话之后，所有人明显松了口气，脸上都带着如释重负的微笑。

　　“目前有一点小问题，那就是这个周坤闭口不言，我们也没有决定性的证据。”我顿了顿，然后说了一个严肃的问题，“不是我悲观，如果对方找一个很有能力的律师，搞不好连定罪都很困难。因为我们并没有在他扮成女鬼的时候抓到他。只要他翻供，对我们非常地不利。”

　　大家点了点头，全都感受到了来自案件的压力。

　　有些时候，在媒体的报道面前，会给公众一个我们办事很蠢很僵硬的印象。常常有人在网上说：“这家伙明显就是凶手啊，警察怎么那么蠢，居然还不把他抓起来？”

　　但是实际上，以我们办案的经验来看，公众能猜到的事情，我们当然也能猜到，公众猜不到的事情，我们也要猜到。但是我们和公众不同，我们不能光凭猜测来断案，我们必须要找到确实的证据，必须要把所有的案子给办实，不能给犯罪分子任何可乘之机，也不能让任何一个无辜的人含冤受屈。所以我们往往要把自己的怀疑藏在心里，甚至还要故意装作自己很蠢的样子，以此来麻痹犯罪分子。

　　只不过这么做的话，我们面临老百姓的压力可就大了。

　　“高队，我一会儿就带人把这个周坤摸个底儿掉，务必不会让他翻供。”苏林涛郑重地说道，“不过在这之前，高队您要顶住压力，如果想要见律师，务必拖延一段时间。”

　　“这个你放心，我会想尽办法，能拖一秒是一秒。”我点了点头，“不过你们也别压力太大，这个周坤不像是有恃无恐的样子，他其实还是非常胆怯的，或许我们找到审问的技巧，就能将他彻底击溃。”

　　众人正在热烈地讨论时，王育坤似乎收到了什么消息，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高队，裴校长来了，好像是为了周坤的事情。”没过多久，王育坤急匆匆地回来了，凑在我耳边轻声说道。

　　“他来干啥？周坤现在涉嫌杀人，他是来求情的还是来声讨的？”我斜着眼睛问道，“总不能他现在就带着律师来了吧？这家伙和周坤什么关系？”

　　“他没说来干什么，而且也没有带律师来。不过看样子挺紧张，可能是求情的…”王育坤不太确定地说道。

　　“哼，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出去会会他！”我站起身，忽然看了一眼王育坤，轻声说道，“你跟我一起，让他到会客室等着。”

　　“我？我就不去了！”王育坤连忙摆手，“高队，你也知道我这人嫉恶如仇，万一这老小子真要说出什么欠揍的话，我怕到时候压不住火气…”

　　“少废话，让你来是做个见证，同时也堵他的嘴，万一他要是想要贿赂我，要是没个别人在场，我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我摇了摇头说道。

　　以我这段时间对这个裴校长的了解，只要他觉得有必要，那可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王育坤恍然大悟地挠了挠头，随后出去布置去了。其他人也分散开来，各忙各的。

　　会议室里，裴校长找了个位置正襟危坐，时不时地掏出一个手绢擦汗。他先是看了看我，然后又看了看正在玩手机的王育坤，神情显得有些犹豫。

　　我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心里忍不住有点好笑，看来这个家伙真是来求情的，幸好我提前安排了王育坤来堵他的嘴。

　　“裴校长，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么？”我率先开口说道，“如果没什么事，我让同事送你回学校，一会儿我们还要去医院看陈铭。”

　　“啊？我有点小事…”裴校长一愣，赶紧说道，“上午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万没想到学校出了个周坤这样的败类。他扮鬼吓唬人也就罢了，今天居然明目张胆地在学校杀人！我恳请政府对他从重处理，绝对不要姑息！”

　　“哦？想不到裴校长有这等觉悟。我还以为你会为了顾全学校的名声，让我们从轻处理，不要声张呢！”我略带惊讶地笑道，“不过不管裴校长如何请求我们，用处都不大。我们只管查案，定罪的事情那是法院的工作。”

　　裴校长心知我在因之前的事情讽刺他，因此涨红了脸说道：“之前是我对这个事情的危害估计不足，险些酿成了不可挽回的大错。我这次来是专门表达自己的态度，我们坚决配合警方的调查，一定要让这个多次装鬼的周坤得到法律的严惩！”

　　我微微皱眉，心里总感觉哪里有些怪怪的。要说也有可能是这个裴校长态度转变得太大，不过我更多地感觉到，这个裴校长似乎有意强调周坤是最近几起案子的嫌疑人。

　　“裴校长放心，我们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我点了点头，“这个周坤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的。另外我想问问裴校长，这个周坤在学校有没有什么人脉？这个人没有案底，我们对他的情况还是很缺乏了解的。”

　　裴校长犹豫再三，随后有些尴尬地说道：“不瞒您说，这个周坤和我们学校的高层有点裙带关系，不然也分不到后勤采购这样的肥差。”

　　“呵呵，裴校长倒是很实在，感谢你能和我直言不讳。”我似笑非笑的说道。

　　“高队见笑了，就算我想隐瞒，这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您只要稍微一调查，自然知道来龙去脉。”裴校长苦笑道，“这个周坤是教导处孙主任的小舅子。”

　　根据裴校长的介绍，孙主任名叫孙殿华，今年四十多岁。别看他年纪不大，但是在一中的资历很老。就连裴校长都比他晚来好几年。

　　这个孙殿华为人圆滑，让人看不出深浅，由于其在一中根深蒂固，后勤的事情一向是由他来安排。裴校长来了以后，几次想要整顿后勤，都被孙殿华想办法一一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