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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
直到看见罗安妮看着自己, 杜俏才知道原来是说她。
她有点吃惊。
这时,服务员进来上菜。
上完菜,罗安妮找服务员要了一瓶酒。
秦磊是老板的朋友, 夫妻二人都是忘江湖的常客, 看得出这个陌生的客人有点不对劲,服务员就看了看秦磊。
秦磊皱眉点了下头, 服务员拿了瓶酒来。
“吃饭,你不是你饿了?”
秦磊知道杜俏喜欢吃什么, 仗着自己手臂长,连给她夹了好几筷子菜。
一直到杜俏嫌他夹多了,说不要了, 他才停下。
这个过程,罗安妮就一直看着。
“我把他从你手里抢走了,我做了那么多坏事。我骂方玲玉是个小三, 恶心, 无耻,其实自己做着跟方玲玉一样的事。我告诉自己一定要过得幸福, 也一定能幸福, 所以谁劝我都不听,哪怕是我爸。那阵子他虽然什么也没说, 但我看得出他对我失望了。可是,他能做, 为什么我就不能做?我一定要做, 也一定会让所有人都羡慕我, 告诉所有人我是对的!我一直坚持自己的对,现在我坚持不下去了……”
罗安妮说得断断续续,一杯一杯地给自己倒着酒喝。
秦磊说:“没人告诉你,吃饭的时候,不要坏人心情?”他又给杜俏夹了一筷子菜:“别理她,她脑子有问题。”
杜俏叹了口气,说:“我没事。”
直到杜俏和秦磊把饭吃完,自己喝闷酒的罗安妮也喝醉了。
“走吧。”
“那她怎么办?”
秦磊皱眉,叹气,最后还是走上前,把她从桌上拽了起来。
*
罗安妮把秦磊的车吐得一团糟,秦磊恨不得将她扔下去。
可人醉成这样,想着那酒是他同意拿的,秦磊也只能窝着火,把人带回家。
回去后,杜俏和佣人合力给罗安妮洗了澡,又换了干净的衣服。
她正打算离开,床上的人突然睁开眼睛。
“我很羡慕你,你知道吗?为什么再惨的情况,你都能让自己越过越好,而我就把自己过得乱七八糟。”
杜俏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
以前一直挺讨厌她的,她对讨厌的人就是能避就避,不能避就不理。可惜因为秦磊的关系,免不了就会和罗安妮有所交集,慢慢又觉得她不光讨厌,还有点可怜。
“女人何时何地都不要放下最后那份尊严,因为那是你最后的底线。同样,也不要缺了那份自主性,做任何事之前,先问问自己就算没有‘他’,能不能活能不能过。多给自己找点事做,别太闲,闲了就会胡思乱想。”
说完,杜俏就走了。
走到门前,被身后的人叫住:“对不起。”
她胡乱点点头,打开门又关上。
刚转身,发现秦磊站在外面。
“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
“她今天变得我有点不习惯。”
“那是好,还是坏?”
杜俏叹了口气:“希望她能早点清醒,别在一个渣男身上浪费时间。”
“你们女人太无情了,翻脸男人就成了渣男?”
“怎么?你在替袁家伟说话?”
“我没有替他说话,我替我自己。你说如果有一天,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本来秦磊环着杜俏的肩,突然就被她推开了,眼神有点冷:“那你会变成第二个袁家伟。”
看她走得头也不回,秦磊两个大步追上去。
“你别生气,我就是打个比方。”
“我听说,公司里秦总有很多迷妹。”
“什么迷妹?你以为我是韬子?脸长得嫩,吸引小妹妹,你看我这一脸糙老爷们的沧桑,哪个小姑娘喜欢这样的?”
无辜躺枪的韬子打了个喷嚏,女儿苗苗立马体贴的上来摸了摸爸爸的额头。
“爸爸,你是不是感冒了?感冒了就要喝药。”
“没有,爸爸没感冒。”
……
杜俏嘴里虽然没说话,但眼神变了些。
进了房间,她去了浴室,对着镜子卸妆。
秦磊就趴在她肩膀上,看她对着镜子用化妆棉擦脸。
“你起开一点。”
他又换成靠在门框子上。
“我就是听你说那句话,心里有点不舒服。”
别扭的男人,别扭的话。
杜俏起先没反应过来,用水洗脸时,才想起刚才她对罗安妮说的那句,如果没有他,能不能过能不能活。
她洗掉脸上的泡沫,从镜子里看他无意识地抠门框。
“我就是跟她打比方,你想到哪儿去了。”
“那你没有我,能不能活?”
“你猜。”
有一点哀怨脸:“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就算哪天你没了我,还是能活得潇潇洒洒。”
“既然知道,你还问。”
她拿衣服洗澡,在秦磊面前进进出出。
关上浴间门的一瞬间,他挤了进来:“你个没良心的!”
*
第二天早上九点,袁家伟没去民政局。
他就没把罗安妮说的话当真。
所以当罗安妮打电话叫他去民政局,刚睡醒的他还有点懵。
“去什么民政局,神经病!”
挂了电话,他还顺手把手机关机了,觉得又是罗安妮新找的借口和手段。
另一边,罗安妮气得手发抖,腾地一下站起来,就想去找袁家伟和他大吵大闹。
“你跟他生气,首先你就输了。如果真想离婚,冷着他吧,也冷着你自己,冷到你能想着他不生气,而那个时候你还是想离婚,就去离吧。”杜俏看了她一眼,说。
罗安妮坐在那里想了一会儿,打开手机把袁家伟的所有号都删了拉黑。
中午吃了饭,她先去刘美娥那里把儿子坤坤接了回来。
坤坤身上有很多老人带孩子带出的毛病,例如霸道,不听话,所有人都要围着他转,一不如意就扔东西。
这些罗安妮都知道,她就像现在很多年轻的父母一样,什么都知道,也关心爱护,但就是懒得去管。
也是管不住,因为你没办法隔绝老人,当你好不容易把孩子的毛病纠正过来一点,老人一出现,你所有努力全部白费。孩子还会找老人撑腰,说你如何如何欺负他,对他不好,还是奶奶(外婆)好,次数多了,就不愿意坚持了。
这次,罗安妮给自己和坤坤三个月的时间,看能不能纠正过来。
不用三个月,不过三天,袁家伟那边就慌了。
最先慌的就算刘美娥,她的宝贝孙子被罗安妮带走了。三天都没给她送来。她就慌得六神无主,把袁家伟找了来。
男人对妈,总比对妻子更有耐心。
哪怕他再不想回家,妈的一个电话,不回来也得回来。
知道罗安妮把坤坤带走了。袁家伟还没当成回事,以为她又发神经疯了,还劝刘美娥让她歇一歇,天天带孩子也累。
歇了半个月,这期间刘美娥每天给袁家伟打电话。
袁家伟终于绷不住了,给罗安妮打电话。
电话和微信都被拉黑了,他用刘美娥的电话打,一样。他又去找了别人的号打,这次打通了。
“你把坤坤弄哪儿去了?妈天天管我要孩子。”
“这是我生的孩子,我带孩子去哪儿,还要跟你妈打报告?袁家伟,我说要离婚,你是不是没当成回事?”
“离什么婚你,你神经病?”
“当初你同意了,还不止一次说要跟我离婚,现在我要离了,你装傻?”
袁家伟哑口无言。
他其实根本没想和罗安妮离婚,虽然很多时候他也很厌烦罗安妮,他会说离婚的话,就是因为笃定罗安妮不会跟自己离。
被爱比爱人要更幸福,现在袁家伟也算想明白了。对于杜俏,他有爱,也有求而不得的懊恼,在自己最措手不及的情况下,杜俏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给了他当头一击。
他痛苦了很久,久而久之他就不去想了。
因为没用,羡慕、妒忌、眼红的滋味太痛苦,与其那样他不如让自己痛快一点。他有钱有闲,人到中年,因保养得当,太吸引小女生了,他能每天换着样让自己痛快,何必找不自在。
但他没忘自己的依仗是什么,他依仗的就是罗安妮爱自己。
现在她要离婚,她不爱了。
“你真是神经病,闹什么闹?离婚了,坤坤怎么办?”
“坤坤当然跟我。”
“我儿子凭什么跟着你?”
“就凭着儿子我生的,我养的,袁家伟你不会忘了你跟你妈,这么多年都是我养的。不对,是我爸养的,我活到三十多了,才觉得自己活得真混账,一辈子没靠自己双手挣一分钱,还恬不知耻地养了几个白吃饭的!”
说完,罗安妮就把电话挂了。
袁家伟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但同时也意识到严重性,他开始到处找罗安妮,可惜找不到,连坤坤的幼儿园都换掉了。
光凭罗安妮一个人,肯定做不到这些。
他想到了秦磊。
他去找秦磊,可根本见不到秦磊。
现在两个公司,谁不知道袁家伟是个什么样的人,秦总最讨厌他,连门都不会让他进。
他闹了两次,秦磊果断让人报警了,然后他就消停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袁家伟开的那两辆豪车,每辆都是油老虎,保养费奇高无比。当连油都加不起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没钱了。
可有些东西停不下来,每天都有人给他打电话,叫他出去吃饭,叫他出去玩。有男人,也有女人。
推一次,推两次,次数多了,就有人对他有意见了。
外面开始传凯旋的大小姐要跟他离婚,外面一群人骂袁家伟作b,作天作地,这下把人作没耐心了。其实罗安妮和袁家伟那点破事,a市谁不知道,背地里看笑话的人很多,早就等着两人离婚呢,没想到会拖这么多年。
为什么人们喜欢打落水狗?
因为落水狗以前太讨厌了,不然一条狗谁待见理它,走在路边都懒得多看一眼。
袁家伟开始慌了,疯了似的找罗安妮。
为了维持生活,他把车给卖了。正规车行卖不出去,因为车的户主根本不是他,只能抵押在小典当行里,但这种地方给不了他多少钱,对于他维护体面的开支来说,无疑是杯水车薪。
有一次,就有第二次。
车都卖完了,还想维持面子,只能租车。
拿卖车的钱去租车,按天付钱,袁家伟从来没想到自己会过成这样。
甚至连刘美娥要钱买菜,他都下意识想去拖着不给的时候,罗安妮终于给他打了个电话。
问他离婚吗?
坤坤归她,他拿一百万走人。
袁家伟不干,还想多谈条件,罗安妮把电话挂了。
又拖了一段时间,拖到到处都在找袁家伟要钱,他在外面借了很多钱,都是三千五千。很多时候也不是借现金,就是跟人出去吃饭,明明他说他付账,后来借口忘了带钱包喝醉了,让别人买的单。
有吃饭的,有出去玩的开销,还有女人找袁家伟要开房的钱。一次两次也就算了,男人跟女人出去开房,让女人买单,也够让人恶心的了。
这事是秦磊跟罗安妮说的,秦磊专门让人查袁家伟,隔一段时间就会把事情汇集下,给罗安妮发过去。
真正跳出来去看,罗安妮才发现自己曾经那么爱的男人,竟然如此让人作呕。
……
还是那个条件,一百万拿了走人。
这次袁家伟同意了。
据说,他最近认识了个富婆,那富婆老公死了,很有钱,两人打得火热。
再之后罗安妮就不知道了,她排斥这些,a市看起来很小,有时候也很大,足够淹没很多人很多事。
*
八月桂花香时,秦磊终于来a大拿了自己的学位证。
MBA工商管理硕士。
这些年他虽然很忙,但学习一直没落下。
杜俏陪着他一起来拿的,为此专门请了一天的假。
也不知是谁透露的消息,两人走在校园里时,被一个记者堵住了。
“秦总,我能采访下您吗?”
“想采访什么?”这几年秦磊也算见多了这种场面,所以在经过最初的错愕后,很快就恢复了一贯的镇定自若。
“能说说您的心路历程吗?毕竟您的经历实在很励志,现今社会年轻人浮躁没耐心,我个人觉得您的经历对他们来说,将会是一计强心针。”
“心路历程?你是说从小混混到包工头,还是从高中肄业到拿到这个学位证?”秦磊并没有当人隐瞒自己年轻时的事情,所以他的经历很多人都知道。
杜俏没忍住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又不正经了。
这个记者也没想到秦总会这么幽默,明明是企业家竟然用包工头形容。
“都可以,您随便说说。”
秦磊摸了摸鼻子,一本正经说:“其实吧,这与励志无关,不过是个男人追女人的故事。”
呃?
记者还在发愣,秦磊已经环着杜俏的肩走了。
……
“你干什么跟人家这么说?我觉得他好可怜,你看他还在发呆,估计被你说懵了。”
“难道不是吗?”
“哦,这么说,我还是秦总前进道路上的一盏明灯?”
“是啊,当我正迷惘时,你突然出现了,照亮了我整个世界,让我有了奋斗的目标。”
杜俏没绷住,笑着打了他一下:“你酸不酸啊。”
“一点都不酸,不信你尝尝。”
(正文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