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子是个活泼的性子,看着她身后缄默不语的成雪,便笑道:“这位,是成姑娘吧,我在宣嫔娘娘那里见过你几回,姑娘可还好。”
“见过小六子公公,劳您惦记了。”成雪淡淡地回了声,转身入位,等着用膳。
小六子却还不放过她,凑近她:“姑娘看起来不大高兴,之前见你都是一副爽朗的样子,小六子我看了还挺羡慕呢,今日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沈风裳冲他摇头,小六子却摆摆手道:“不管姑娘你发生了何事,小六子都觉得姑娘还是最适合那爽朗的性子。”
小六子索性又言道:“我六岁被卖进宫,一年后父母亡,回乡给二老安葬时,被同村发小剥光了,绑在村口给人当笑话看,回宫后曾想过死。”他顿了顿,看她脸色微有波动,便再续道:“义父却对我说,死,太容易,问题在于你死后谁去怜你,你得知晓,人这一生除了在意你的人,或是你在意的人,其它人说的做的都与你无关,若他们伤了你,
你便要强大起来,待时机一到,报复回来便是。”
成雪听罢,冷不丁问道:“他们为何要剥光你?”
这话问的有些尴尬,小六子傻笑一声:“那个,不就因为咱做太监的身子残的,他们想见识而已。”
他回答完,成雪才反应过来自己问的事情,有些过于丑人:“今日,谢谢小六子公公对我说这么多。”
小六子呵呵一笑:“姑娘客气了,倘若姑娘把小的话听进去了,那这些话才有意义。若是听不得,那小的不就说一通废话而已。”
一旁的时初却挑眉,本来觉得这小六子在宫里,是个话多的主,便悄悄向阮墨借的人,主要给成雪开导解闷一下,没成想,这小子说起故事来头头是道。
他倒是敢讲,什么回村,父母双亡的事情,明明是阮默从乞丐堆里捡回来的,无父无母的孩子,真是服了这他。
见成雪有所触动,沈风裳赶紧上前,在她耳边道:“待用过膳,我便带你去报仇,至于那沈风月,我会把他留给你的,到时候你想如何处置,咱便如何处置可好?”
成雪嗯了一声,似有些为难道:“夫人,你说,子默他,知道这事后,会嫌弃与我吗?”
“错的不是你,我相信子默的为人,定不会为此事而对你态度有所改变。”沈风裳安慰着,事实她自己也不敢肯定。
成雪终于流下眼泪,趴到她的肩膀上要求:“不要跟他说好不好,我怕!”
沈风裳轻拍她的背:“放心,除非你自己跟他说,不然我们什么都不会说出去,好不好?”
“夫人,让我哭一会可好!”成雪可怜兮兮说道。
“想哭就哭吧。”沈风裳只希望她把委屈都哭出来后,变回以前的成雪。
“哇!”成雪突然就大声地哭出来,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把那天晚上吓到后,忍住的情绪一下子暴发出来。
哭得沈风裳都有些心疼,从她出现在自己面前起,一直就是个说话直来直去,活动善良的姑娘,从来没有想到过她能受不么大的委屈,让人看着格外心疼。
终于,成雪哭累了,抽抽嗒嗒地擦干眼泪:“夫人,你怎么处置那些人的?”
沈风裳也不避讳:“手筋,脚筋挑断,毒哑了丢进小倌馆去了,成雪觉得如果觉得不够的话,你说,我帮你完成。”一旁的小六子一听她的话,张着嘴暗道:乖乖,这将军夫人处理人真有一套啊,就这样还觉得不够狠,看来以后不能得罪她。转头看了眼章将军,发现他眼里除了宠溺就是宠溺,完全感觉不到他对此做法
的不赞同,真是这俩夫妻都不好惹。
成雪带着有些哭哑的声音:“嗯,这样就可以了,夫人,我便不去看了,那里的画面定是恶心的,我不想看。”
沈风裳点头:“不看便不看,只要你能放下,至于沈风月,你放心,夫人我一定不会让她好过。”
“嗯,夫人,我会帮着你的。”成雪仿佛已经回到了往时的那个样子,只是谁都知道,经过这么一回经历,她不可能还保持原本的单纯,是人总要成长的,只是这成长有些太过伤人。
饭罢,成雪便说自己累了,昨夜没睡好,便再次回房,沈风裳看着她的背影,心里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时补上来,拍着她的肩膀:“别多想了,昨日夜里便没见你安心睡过,要不也回去补一回觉,成雪这事你不要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谁也没料到的事不是,你总不能因为一个农夫种的菜被人偷了,农夫就
要怪自己把菜种在屋外不是。”
闻言,沈风裳噗嗤一笑:“哪有你这么比喻的。”
“是与不是,不就是各人所思。”与她对话完,时初转头看向一边站着,眼睛乱转的小六子:“小六子,可需本将军送你回宫?”
小六子小鼻子一皱:“才不,将军你可莫卸磨杀驴,小的出来这才不足半日,可不想回宫,距上次出宫已然有五年之久,不玩够了,绝不回去。”
时初忍不住嗤笑:“小六子,你这莫不是把自己比作那皇宫主子,出宫巡视不成,你这身份出宫玩,被人发现本将军可是救不了你。”
一个太监,独自在宫外溜哒,被发现了,可不是被遣送回宫那么简单,世人对宦官,还是有偏见的,平日是见不着,若是见着了定是要冷嘲热讽一番,若是碰上些心术不正的,还不定什么下场。小六子听罢,皱眉又瘪嘴,心里很是纠结:“可是小的真的不想那么早回宫,宫里太不自由。”他也不是怨义父,把自己带进宫作太监,若没有义父,他该早死了,只是他毕竟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天性就比别人活泼,这一天到晚拘着也真的是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