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欢从来没有去想过什么所谓的“人生的意义”是什么,哪怕他是个心理医生,有不少病人都会用各种各样的方式询问他类似的问题,他也无非是用从书上学到的方法去开解他们。而他自己只是觉得,既然生存在这人世间,那就是有意义的。
韦香途也从来不会问他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但是此刻,李欢宁可她跟他提出各种刁钻古怪的问题,也不愿她一直像没事人一样,什么都不说,只是时不时发着呆。如果他自动过去跟她说话,她就用别的话支开。
最后……她居然默默戴上了耳机,打开了一个网游客户端,开始玩网游。
这又是冷暴力的节奏吗……
李欢心里一沉,看着她屏幕上的小魔法师开始不断施法,真恨不得冲过去把机子关掉。这时候她却说话了。
“李欢,我们把玉版……都交给徐青和徐麟夕吧。”
“啊?”
韦香途停止了打怪,摘下耳机。
“我们不要管玉版的事情了,把玉版交给徐青他们处理。”顿了顿,她又道:“跟我回广西见见家里人,就结婚吧。”
顿了顿,韦香途又道:“其实昨晚我去蝴蝶路看了看庄倩,她好像也并不怎么伤心……她已经接到了伪造的死讯,只晓得左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一个人去了江边散步,然后为了救一个落水小孩死了……其实左孟也好,庄子梦也好……他们……”
他们这一生,应该是无怨无悔的吧。
鬼使神差地,李欢点点头。
当晚,他就独身驱车,去找徐麟夕和徐青。他们在拿到李欢手里的那四块玉版之后,自然问了一下个中原因。李欢却是犹豫了一瞬,才道:“左孟走了。”
徐青和徐麟夕不由得楞了一下。
“左孟?他去哪里了?死了?魂飞魄散?投胎?”不知为何,徐青厉声道。
“走了,跟南柯去了吧。”
李欢终究还是把那天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徐麟夕和徐青听完之后,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只是沉默了。
“左孟走了啊……那他的妻子该怎么办?”许久,徐青才道。
“不知道……香途说,他既然没有强调庄倩,那就说明他还是放心的。”
“那么,你们以后是不管玉版的事情了?”徐麟夕淡淡地开口,一双漆黑的眸子里,却是令人不解的眼神。李欢看着他,尽量平和地道:“其实香途这样做也没什么。不管我们做还是不做,世界上该发生的悲惨事情还是会发生,玉版该出现始终都会出现,而且我相信始终都会落到你们手中。”
“我以前可不知道你是个宿命论者。”
“那么现在就是变了吧。”
没有明显的悲伤和惋惜,也没有太多的不解甚至是什么对命运的控诉。
左孟的消失,似乎只是稍微改变了一下一些人的人生轨迹而已,而这些人,却又是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影响的人。
唐友莲自然也不会因为左孟的“死”而感到悲伤或者抑郁。左孟做出的策划,他已经完全记住,而且左孟虽然“死”了,他却有了一个更加有力而且易于控制。也更加全心全意的队友――陈书。
尽管这个队友的真实性情让他颇有威胁之感。
“按照左孟的情报,我们剩下来能想着拿到的玉版只有两枚,就是贫贱和苦辱了吧?有了这两块玉版,我们才有能和韦香途这些人一决高下的底气。或者,你想试试直接从他们手中夺取他们已经取得的玉版吗?”
“如果您能轻而易举地想到办法实施后一个计划,我们倒是非常乐见。”
唐友莲的笑容依旧温和,趴在他怀里的席倩却是一动不动,懒得理会陈书。陈书沉吟片刻,道:“其实无论怎么样,我们都是要走第二条路的。以韦香途的本事……哪怕我们有三块玉版,也未必是她的对手。”
唐友莲此刻,难得地收起了笑容。
“我相信陈小姐既然这么说,那么也肯定能想出一个好方法,不是吗?”
陈书看着他,却是微微一笑,道:“我可暂时还没什么主意。”说着,起身道:“我去看看洛川――当然,我的希望你的知道的,我不想让他知道左孟跟我有什么――我和左孟可真的没什么。”
“我和席倩像是那种多嘴多舌的人么?”
席倩此时也颇不耐烦地回头,道:“陈书,你这电灯泡还自带发电站怎么的?快走快走,找你男人去。”
陈书白了她一眼,道:“呸,占着客厅就这样,秀恩爱死得快。”说着,蹬蹬蹬蹬上楼去了,不过一会儿,就拉着严洛川又蹬蹬蹬下了楼,跑了出去。她打算拉着严洛川去逛街。在唐友莲和席倩看来,陈书已经是他们船上的人,不必担心她逃走。而严洛川……根本也无力抵抗。
就这几天看来,严洛川几乎以为自己并没有受到挟持和软禁,陈书唐友莲他们也不是什么丧心病狂的和鬼神邪物打交道的人――这些天,他所见到这些人跟普通人并没什么区别,按时起息,三餐准时,闲了就看看书和电影,和他这个“室友”聊天的时候,都是用一种温和的语气,聊一些文艺向的话题。如果他们不是昼伏夜出,而且那个席倩不能见光之外,就完全看不出他们究竟和别人有什么两样了。
陈书她……似乎也没有多少改变,至少,外表上,还是一样的。
只是如果严洛川真的想跑的话,她恐怕就要再度驱动幻境把严洛川教训一顿了。
还是老实点好。
他和陈书都不会开车,因此陈书也并不太乐意走太远。拉着他出了那栋楼,就只是在附近散步。一如以往他们住在湘西的那条石人街一样,买了一杯大杯的饮料,两个人一起一边喝一边走。在这样闲适之下,严洛川的心情也不由得放松了不少。
如果真的就可以这样一直和陈书在一起,还有必要去改变吗?
严洛川的心里,不由得升起了这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