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眼睛……在看什么?”听到北涉帝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轻轻的喘气打在脸上,痒痒的。霍菀不在自在的僵了一下身体。但,还是努力睁大眼睛看着不远处。
是的,她看见了。本来入夜就失明的眼睛,此刻却好像看到了不远处的情景。霍菀抬手指着一个方向,声音有些干涩的说道:“义父,我们往那发光的方向走!可好?”
北涉帝君垂眼,看着怀中凝视着一个方向的小丫头。:“我,未曾看到有光。”霍菀闻言一愣,她让北涉帝君放下自己。双手狠狠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不对啊!眼前阴暗的树林的不远处,分明透着一片荧蓝色的光亮,刺得她眼睛生疼。
霍菀不断揉眼的手被北涉帝君握住,霍菀回过头看着一脸漠然的北涉帝君,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她指着那发着蓝光的方向,声音中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忐忑。“那里真的有光!我,我没有骗你!”
微微垂眼,她不敢去看北涉帝君此刻的眼神。那里真的有光!可她不知道为什么,那般厉害的帝君却看不见!她真的没有耍他的意思!
这时,北涉帝君突然将手放在霍菀的额上,一道银光点下。在霍菀周围撑起了,一个薄薄的光罩,然后,融入她的体内消失不见了。霍菀有些愕然的抬头望着清冷一如往昔的北涉帝君。
却,见他只是微微凝眉。“我看不见,怕不能护你周全。此护身咒与我相连,若受威胁,我自会知道。”
“我……”霍菀一愣张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你想去看,那便去罢,何须皱眉。”说完,北涉帝君突然挑眉一笑,握住她的手就像刚才霍菀所指的方向走去。
霍菀呆怔的任他这一拉才反应过来,随意一扫。霍菀却突然一拽北涉帝君的衣袖拉着他,指了指他抬起的脚下。
“义父,你干嘛往这小溪中踩!”霍菀上前大步跨了过去。“义父,快些跨过来吧!当心弄湿了鞋袜!”
北涉帝君挑挑眉看了看空无一物的脚下,又看了看霍菀认真的表情。随不曾言语,却依着她的意思举步跨了过去。
霍菀一笑,转身刚走了几步突然似乎撞到什么东西,跌坐在地上。额头传来的疼痛令她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北涉帝君望着一手扶头,一手在身前摸索的霍菀有些好笑。在霍菀眼中似乎空无一物的地方,在北涉帝君眼中却是一颗参天大树。
北涉帝君似乎明白了一些,上前扶起小丫头。一手半搂着她的肩头,广袖一挥。将挡在她身前那些繁杂的枝藤如数扫去。他看了一眼似乎对他所做一无所觉的霍菀,似乎猜到了什么。却并未多言,揽住霍菀的肩头面无表情。
霍菀有些疑惑的在眼前的虚空中摸了摸,却摸到了一层干枯的如树皮一样的东西。她面色一僵,却被北涉帝君握住僵硬的指尖。“走吧!”
“呃……”霍菀困惑的皱着眉,看了一眼那刚才那片虚空。却并未多在意,就带着北涉帝君再次向她看见发光的地方走去。
霍菀在北涉帝君的庇护下,并未在撞到什么。只是,见他出剑在虚空中划了几次颇为好笑。穿过两颗参天大树。霍菀眼前一直紧密的树林彻底消失了,这是一块近乎可以容纳近千人的空地。
但霍菀最惊诧的并不是这里,霍菀昂着头打量着天空。明明之前还在一片黑暗的天际。不知道何时竟然烈阳高照。
周围郁郁葱葱的树木环绕,而在那中央一个白玉石所搭建而成的祭祀台巍然而立,台侧九阶台阶之上,立着九对不知什么动物的翅膀。九对翅膀虽都呈展翅状,却从大到小,品种形态各不相同。
“义父!现在是白天么?”霍菀抬起一手遮着刺目的阳光,打量着那空地中的白玉台随口问道。
北涉帝君看着她,却并未表现出什么惊讶,“不,这里终年被污浊的灵气所掩。不曾有光。”
霍菀默然,她就是再傻也知道自己看到的,恐怕只是幻像吧!这时,身后的林子中,似乎隐隐传来有人的交谈声与脚步声。
霍菀一愣飞快的扫了一眼身后,才看向北涉帝君。
北涉帝君微微抿唇,道:“无需害怕,不过是一团污浊的灵气罢了!”
污浊的灵气?霍菀疑惑的向身后看去,却被一惊。
三个虎背熊腰裹着兽皮的男子一边交谈着向他们走来,渐渐地,越来越近了。霍菀看着其中一个男子还兴冲冲的自腰间拔出一把大斧随手挥了挥,巨斧的利刃就这样擦着霍菀的鼻尖掠过。
在霍菀震惊之时,北涉帝君环在霍菀肩头的手臂一紧。将她往后一拉,让霍菀不由得跌入他怀中。
北涉帝君其实并未看到刚才的情景。只是,看到霍菀呆愣的站在那里,眼中似有些绝望之色。不由得想将她带到身边,仅此而已。
“你看到了什么?”北涉帝君的问话令霍菀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没,没看到什么。”她能说自己看到的那三个男子都长着一双兽耳吗?
当初被那个叫鸢兮的女子所恐吓后,她就曾在灵鹤仙那旁敲侧击的打探了很多关于妖魔的事情。自然知道,北涉帝君最为厌恶妖魔二族,上古分界之战前,若有妖魔落入仙族其他帝君之手,倒还有一线生机。可落入北涉帝君之手,那必定是神魂俱灭。
若是……若是,被他知道了自己会和妖魔扯上关系……
当下,霍菀面色一白。无论怎样的后果,都是她所承受不起的。她努力使自己看上去若无其事的转过头,看向那方祭台。
可目光所及,却是一愣。
这才过了多久,整个祭台周围却已经站满许多裹着各种兽皮的人,而四周也还有一些人也在陆陆续续的赶来。不,不能称之为人,或许,称为兽人更加恰当。霍菀仔细一看就发现了。这些裹着兽皮的人,或多或少在身体上都会带着一些兽类的特点。
有的是长着兽耳,有的是保留着兽爪,更有甚者竟然还保留着半张兽脸。倒是吓了她一跳,不过霍菀认真观察了一会也就发现。越是站在祭台周围的兽人衣饰就更加华丽,而身上的兽态就越少。
在赶来的人越来越少之后,从人群中走出来十六个头上长着青黑色牛角的大汉,往脸上带起了一个古怪的青铜面具之后。
各自抱着半人高的大鼓,站到了祭台四周。
空地上的所有人似乎得到了什么号令一般,纷纷将身上的武器解下,高高举过头顶。突然,在一声震神的鼓声中,放在身前,然后近乎虔诚的匍匐在地上,以额叩地。
看着霍菀满脸震惊的望着远处长满杂草的一处,似乎被大火烧的看不出原样的废墟。北涉帝君心中不自觉的竟会有些烦躁,他恐怕并不知道。
自己究竟是不能忍受,霍菀看到了自己所看不到的。还是不能忍受这个小丫头,这般专注的看着……别的东西。
他按捺住心中莫名的烦躁,一手在虚空中画出一道繁杂的咒文。空中的咒文瞬间化成一道金光,印入他的眉间。
霍菀被闪过金光惊了一下,转过头就对上了一脸烦躁的北涉帝君。当下一愣,指着他的眉间结结巴巴的说道:“义,义父……你的……”
北涉帝君眼角一抽,他自然知道自己眉间多出来的那道咒印。
“这是,妖族咒术!”
霍菀看着那道妖异的金色火焰状印记,有些好笑。
的确,本不染尘埃的神明大人突然出现了个那么惑人的印记。咳咳……本来帝君大人就是风华绝代,现在又染上了一丝邪魅,这是勾引咱的节奏吗?!
北涉帝君心头厌恶更甚,他本就讨厌妖魔。此时,却用了妖族的开眼之术。被霍菀一看,更有些不自在。
霍菀看着僵着一张脸,不看自己的北涉帝君。默默扭过脸去,她想狼性大发把他扑倒怎么办!
这时,一阵急促的击鼓声自下方祭台传来。北涉帝君与霍菀几乎同时循声望去,祭台的中央不知何时,站着一个神情冰冷的白衣少年。他的脸上火红绘着精致而诡异的图案,配上一身白衣更显魅惑。伴着急促的鼓声,他突然脚尖一点腾空跃起。
突然出现的长袖被他在空中挥动,带出一个绚丽的弧度。紧接着少年张口,却用一种奇怪的、霍菀从未听过的语言来唱着,不!应该是不紧不慢的吟诵着什么!
少年的舞蹈,魅惑中却带着英气。绝不会让人将他误认为是女子。他口中所吟诵的似乎是一只古老的战歌。随着他口中抑扬、而空灵的调子,祭台下的兽人们发出一阵阵热血喷张的嚎叫。
这是一场绚丽到极致的舞蹈,似乎引诱着每个人来自内心深处的渴望。
看着霍菀眼中毫不掩饰的惊艳,北涉帝君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会开口向她解释道:“那个少年,是天鸢一族最后一个继承者。”
“天鸢一族?”霍菀有些疑惑的望着北涉帝君。
“那是,妖族之中的双皇族之一。天鸢一族主司祭祀,为妖族祈福。”
“祈福?!”霍菀有些不屑,在她眼中祈福等于神棍。
似乎看出了她的不屑,北涉帝君眼中带着趣味的,伸出手指戳了戳她鼓起的小脸。“天鸢一族,每一代祈福都是以命来博的。说是祈福,倒还不如说是占卜。若结果是吉,天鸢一族会毫发无伤。若是凶,那不是丢了寿命,就是自燃而亡。”
“那,那个少年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