尕司令吐了一口血,用卫生纸擦着嘴角,脸上的擦伤通红,腊肉似的暴露着,像霜打了的茄子。
“司令,你说吧!只要你说实情,就算之前骗我们,我俩也不会怪你的。”我和阴司道坐在了下铺,红毛拥着被子坐着。
尕司令抹了抹脸上的血,拉过凳子坐下了。
“其实这个场子里有诅咒,凡是跑出去的人,都不得好死。我们宿舍上次有两个离职,结果几天后就在垃圾堆里发现了他们的尸体。听老员工说,这场子里有一个会诅咒术的人,只有待够十年的人,才能解除诅咒。许多中途离开的人,不出三天就会身首异处,可能死于心脏病,也可能是脑溢血,以及心肌梗塞等。”尕司令声音中带着颤抖,明显是对这种诅咒感到恐惧。
红毛惊异的大张着嘴说:“不是吧!我听说这里待遇最好,包吃包住,一月轻轻松松五六千,看来是被坑了。”
“谁说不是呢!工资虽说算下来有五千多,但是什么伙食费住宿费医疗费的,扣完也就剩下两三千。”尕司令用手按着伤口,皱着眉毛不说话了。
阴司道站起来砸了一拳床架,一脸怒气的说:“驴日马下骡子底下长大的畜生,太不是人了,正他娘的黑。打电话举报了,这种黑场不信公安局不管。”
“是啊!司令,这事儿我看只能报警了,只有抓住那个会诅咒术的人,大家才能免除危险。如果警察拿不下,我们就危险了,就算离开厂子,也无法解除诅咒,那样就是适得其反,反而送了性命。”我感到非常棘手,诅咒术、阴阳术、蛊术、巫术是四大古法,任何一种都可杀人无形。
现在的古法大多已经失传,犁头巫家、西域斖术、苗疆蛊术、南洋降头、藏北诅咒,以及阴山鬼术和阴阳解梦术,是当今仅存的几大古法。
藏北诅咒尤为厉害,盛行于东汉,鼎盛于唐末,是诅咒术的鼻祖,凡是诅咒术,都是源于藏北诅咒。
藏区生活生产落后,神灵魔鬼深入人心,藏北诅咒就是利用心灵的沟通,长期使用秘方将人控制,只要秘方停止或者变动,就能杀人无形,具体是如何谁也不知。
相传,藏北喇嘛曲玛央吉,就是一位藏北诅咒的传人,他一生行医救人,是一个赤脚行者,也是一位受人尊敬的大师。
一次,嘎多请曲玛央吉去他家给小儿子看病,恰好那天农场主吉马老爷的派人来收租子。但是嘎多家穷的叮当响,可以说是家徒四壁,连年大旱,哪有钱来交给吉马老爷。
来人一看嘎多家的情况大失所望,不光没有油水可捞,一看就没钱交租子,正在连声说晦气,恰好看到嘎多的大女儿背水回来。
嘎多的大女儿顿珠长得漂亮美丽,是三村五寨的大美人,狗腿子一看计上心来。不如就将他女儿顶了租子给吉马老爷当小老婆,实在不行就当奴隶买了顶租子。狗腿子这样一想吩咐几个手下动手,将顿珠捆绑了,任凭她叫喊挣扎,抬起就走。
顿珠和同村的噶瓦是恋人,双方父母约定,只要顿珠满十八岁,无论噶瓦家是否有钱办婚事,都会让两人结为连理。当地也不用媒妁之言之类的,只要双方父母同意,孩子没有太大意见就可以结婚。
苍茫的草原无边无际,雪山在夕阳的余晖里泛着银光,羊群在噶瓦的驱赶下向着营地走去。
噶瓦骑在马上感觉心里空空的,感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他打了一个口哨挥舞着鞭子。“嗬嗬嗬”的声音在草尖上跳动着,玛尼堆在夕阳下矗立着,远处煨桑冒着浓烟。
噶瓦使劲抽打着领头的羊,雪白羊群在草原上狂奔着,太阳落山后噶瓦回到了家里。他心里惴惴不安,急忙跑到顿珠家一看,顿珠的弟弟躺在毡上发着高烧,家里一个人没有,他感到顿珠出事了。
就在噶瓦焦急的时候,嘎多带着曲玛央吉来给儿子看病。曲玛央吉点燃艾蒿给顿珠的弟弟灸了几下,小孩咳嗽几声醒了过来,喝了一杯开水高烧也退了。
天已经大黑,嘎多和噶瓦二人都觉得不对,水缸满着,背水的桶子放在院子里,但是不见顿珠的影子,急忙请求曲玛央吉伸出援手。
曲玛央吉用手在地上画了一个圈,将点燃的艾蒿放在了里面,口里念着咒语,伸手将火红的艾蒿捏在了手里,一缕青烟从指缝间冒了出来。
嘎多和噶瓦不解,催问道:“大师难道已经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
只见曲玛央吉笑了笑点,头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命里该有此劫。你们两个三日内不得出门,在屋里点上三盏酥油灯,记住,千万不能灭,不然顿珠性命不保。”不等噶瓦二人发问,曲玛央吉身子一晃不见了,二人当下愣在了原地。
嘎多家已经没有酥油了,噶瓦跑回家取了酥油,但是要三盏灯三天远远不够。嘎多只好到邻居家借酥油,直到半夜才回到帐篷。噶瓦二人准备了三天的食物,决定守着酥油灯。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喇嘛曲玛央吉通过藏北诅咒的魂阴术,得知了顿珠的行踪,用心卜了一卦,知道顿珠有危险,就让嘎多二人点着三盏命灯以防不测。曲玛央吉离开了嘎多家,径直去了吉马老爷家,打算让吉马老爷放人。
曲玛央吉知道吉马老爷在这片区域的势力,是一块硬骨头,可以说是土皇帝,上山皇帝远管不着官府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之所以让嘎多二人点三盏命灯,并非是要保护顿珠,而是以备万全,万一吉马老爷不放人,他将使用藏北诅咒和其进行交涉。
三盏命灯的作用何在?只有藏北诅咒的施行者才知道。
曲玛央吉是喇嘛,是宗教的传承者,在信教徒中很有影响力。但是老百姓要养家糊口,要吃饭就必须依靠农场主,生产资料都被少数人控制着,而且他们掌握着大量的资产和武器,没有人敢反抗。就算是敬重喇嘛,崇拜宗教,但也不能以命犯险,那样会连累家人和族人,生死不是一个人,而是连坐,他们像奴隶一样活着。
是夜,北斗七星西移,猫眼二星正盛,三星斜转。
吉马老爷家灯火通明,几个仆人在院子里喂马,两个大汉轮着斧子劈柴。辕门外站着几个大汉,身穿黑衣头上扎着红布条,正是吉马老爷的家仆打手,手里拿着火枪,面无表情的站着。
“什么人?”一个大汉看到辕门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急忙端起枪警戒。
曲玛央吉搭了一下搭肩,僧袍格外的醒目。几个家仆一眼就认出了是藏北最有名的喇嘛曲玛央吉,所以不敢造次,急忙使人报告给了吉马老爷。
吉马老爷正在房里和顿珠周旋,想将其据为己有,威逼利诱恐吓威胁,但是毫无进展。这时房门被敲响了,外面说道:“老爷,门上来人了,是个喇嘛!”
姬爷老爷生气的说:“喇嘛就喇嘛,随便给些东西打发得了,这种小事还用惊动我吗?就是你妈来了也不用再来了,滚吧!”说完低声骂了一句扫兴,又想计策怎么逼顿珠就范。
这时门又被敲响了,外门说道:“老爷,那喇嘛死活不走,说要亲自和你面谈。”吉马老爷非常生气,大声喝道:“给我滚,狗日的瘪三,扫老子的兴,他不走就打个半死,然后拖走!”
就在吉马老爷瘙痒难耐的时候,敲门声再次响起,吉马老爷骂道:“桑吉,又怎么了,难道那喇嘛还没有走吗?”但是没有人回应,他开门一看外面空空如也,突然一片红色的落了下来悬浮在门口,原来是一件僧衣。
吉马老爷被吓了一跳,只见僧衣的衣角伸出飘落了一张白纸,然后僧衣不见了。吉马老爷拿起白纸一看上面写着:“孽镜台,考罪石,生死煞,地狱行!”吉马老爷一看懵了,不知道什么意思,急忙找管家来一看,管家也是半调子货色,不明其意。
僧衣现身,隔空传物。一想到这种怪事,吉马老爷急忙跑到门口去见喇嘛,但是辕门门一个人影都没有。一问门口的家仆才知道来人正是曲玛央吉,留话让吉马老爷放了顿珠,结下善缘,种下善果,这样才能不受地狱之苦。
吉马老爷知道曲玛央吉的厉害,但是他知道,喇嘛是不会轻易出手的,打算生米煮成熟饭,就算曲玛央吉来了也不怕,这样一想释然了。
话说吉马老爷去了辕门,曲玛央吉用了灵法咒通,使自己的元神进入了僧衣,躲避过众多耳目进了顿珠所在的房间。他发现房间里有一幅格萨尔王唐卡,心神被震荡了一下,脸色大变。原来这张唐卡是一幅老神像,上面发着灵光,有格萨尔王的分身。
曲玛央吉暗想自己的三盏命灯在,不用惧怕神像,只要将顿珠送出屋便可。曲玛央吉打了一个法诀,顿珠昏睡了过去,他将僧衣一抖包住了顿珠,念着咒语飞了出去。
嘎多二人守着命灯实在太困,噶瓦身子冷的哆嗦,他打了一个喷嚏,一盏命灯不小心熄灭,二人大惊。
这时,听到门外响了一下,出去一看原来是顿珠躺在地上,身下压着一件僧衣。看到顿珠没事,这才稍稍放心,但是命灯灭了一盏,曲玛央吉会不会出事,噶瓦等人又开始犯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