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游街造势孙绍祖寻姻求缘云绿蓁
在黛玉的前世,林家“死绝了”,荣国府、尤其是贾老太君看在亲缘之份上,收养了林黛玉这个外孙女。
转眼今世,境遇掉了个个儿,看在亲戚一场的份儿上,外孙女是不是也该帮一帮外祖母?
可从前接二连三的算计,外孙女早被伤透了心,如今还能“愿意”奉养外祖母一家么?
一家子凄凄惶惶、悲悲惨惨,过了今日却不知有没有明日,万一天家再次翻旧账,可不得跟宁府一样被灭满门!看着胆战心惊的一个个,贾母抹着泪,硬咬着牙做了决定:“还是去黛玉那儿罢……带着我的寿材去,大不了豁出我这条老命,总能给你们求来一条活路!”
虽然历经两次抄家,可贾母的那架子金丝楠木棺材却还在呢。毕竟,那么晦气的玩意儿,哪个官家会抄了去?
贾政大惊,本就青黑的脸都快紫了:“母亲……”
不等贾政说完,贾赦却一拍大腿,已然吩咐上了:“就按母亲说的办!”
赦老爷盘算盘算,这真是个好主意。曾听贾敬说起过,林家那小姑娘是备着要做太子妃的,名声上一点亏不得,就不信她能任由亲外祖母无家可归,带着具寿材在家门口苦苦哀求,外祖母也是亲长,谁家的太子妃能如此不孝不尊?横竖自家现在是块烂石头,拿去碰人家的金蛋,心疼的怎么都不是自家!
朝不保夕的,哪还顾得了脸?灰头土脸的老老少少一合计,还真打算就这么定了,真叫搂着儿子暗哭的李纨心凉了个通透,四妹妹说得没错,本就是没眼见更没脊梁骨的一家子老小,如今没落了,越发的全身骨头都软干净了!林姐儿心软且善,暗地里去求求,如何不行?非得往大了闹,蹬鼻子上脸赶着逼人家,逮着和善的欺负,真以为人家不会狠下心来报复?
若不是儿子还小需要照顾,李纨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她却不知,仅跟这“谋生计”的一家子一墙之隔的巷子里,挺着顶小巧的软轿子,轿里的人听着打探来的信儿,心也越发的冰凉,一双明眸渐渐染上淡淡的水汽。
春莺忍了又忍,才没冲过去啐一口,只咬着牙暗骂:“这些人、这些人,都是什么玩意儿!穷亲戚打秋风还知道带点儿土产呢,他们倒好,打算带棺材上门!姑娘一向身子娇弱,万一被唬出个好歹来……他们这到底是指望着外孙女救命,还是嫌自己倒得霉不够,硬要拖着外孙女一起!”
轿子半遮掩个纤细的身影,黛玉不说话,捻着轿帘的纤指却扣得紧紧,攥得越发的莹白。
春莺见姑娘伤心,越发的气闷,捏在手里的包袱也坠得更重。这是一整包的银钱,除了十大锭整银,还有不少零散的小银锭,皆是过了二遍炉火的土元宝,没印戳,可以随时随意花的那种。
这包袱银子,是黛玉打算用来“接济”的。
“‘接济’什么啊,那架子棺材贱卖了也值个几百两,真能饿死他们?姑娘压根就不该操别人家的心!”又是春莺,着急上火的。
康嬷嬷对着春莺皱了皱眉,示意她别再撩火气。丫鬟们未必看得透,可她心里清楚,姑娘这外祖家现在愁得是不钱,而是怕哪天就真没了命……不过,这手段,也实在下作了些。
黛玉终于松开攥得死紧的手,手心都被掐的疼,却是打下了轿帘,轻轻吩咐着:“走罢。”
春莺等丫鬟倒是没什么,康嬷嬷却轻叹一声,有些担忧:“姑娘不管是对的,可……就怕闹出什么流言蜚语来。”
“没什么关系,我不在意便是。”黛玉轻轻叹了一声,又稍稍掀起了轿帘,轻声道,“我暂且不回家里,去婶婶那儿借住几天。”
谁敢把寿材往长公主府门前放呢?这叫诅咒皇室,乃谋大逆之罪。
“姑娘能看开,正是好的。”过好自家的日子便是,何苦为了别人的事儿磋磨了自己!
黛玉轻轻“嗯”了一声,不再说话,任由轿子晃晃悠悠地往长公主府走,可刚走都巷口,就听街上一片嘈杂,还有杂乱无章的掷物声。
黛玉从窗子里向外看,就见街上挤满了人,太过吵嚷,听不清楚在说什么。
康嬷嬷忙让轿子先避着,打发了个护卫去打探,那护卫纵是身手矫捷,也在人堆里头七拐八弯地钻着,好一会儿才挤到前头,看得清楚——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游街呢!
游街的是个木笼子,里头枷着个灰头土脸的囚犯,护卫仔细一看,乐了,这可是曾经京城的名人,号称中山狼的孙绍祖。
游街示众,犯的罪过不一定大,但必然值得“警醒众人”;孙绍祖属于数罪并罚,藐视皇室、再查出他与人通奸,哪条都够得上游街的。
看热闹一向是老百姓的消遣,烂叶子白菜帮子臭鸡蛋,反正也不能吃,何苦不用来砸着出气儿?可怜的中山狼游了半个时辰,已是满身的污秽,哼哼唧唧着都快没了气儿,丝毫没有昔日张牙舞爪的模样。
护卫忍着乐呵回去报信,丫鬟婆子们听得撇嘴,连着说得绕道走,别让那满街乱飞的臭鸡蛋污了姑娘的轿子,黛玉却又瞧了瞧那边的人头攒动,垂着眸儿,只在心中猜测着——这个时候忽然让这孙绍祖游街示众,大概、该与叔叔婶婶有关。
虽然朝堂上正风云诡谲着,可茶馆书场戏园子都知道,升斗小民、不谈政治,茶余饭后的消遣么,说说中山狼罢——哎,听说以前他几番大闹宁国府,是为了追他孙家的“逃妾”;原以为没有国公府会不要脸到典女为妾、与人还债,可想想宁国府摊上的那些个罪名……啧啧,那家子有什么做不出的?似乎、啧啧,这中山狼还真不是诬告的。
真可怜了宁荣二府的那些个姑娘,简直不被当人,说卖就给卖了。
茶馆里头,扇扇子说八卦,寒门士子偏要操那侯门闺秀的心,直叹繁华易败、鲜花易折,世间哪几出有《西厢记》般的锦绣奇缘,只可怜、可叹矣!
黛玉回到长公主府,依然伤感着,还有些隐隐的踟蹰,柔兰公主自是看了出来,干脆说明白了:“让大理寺赶紧将孙绍祖的案子结了,确是你叔叔去催的。”
黛玉咬了咬唇,捻着衣角:“叔叔,是为了我罢。”
柔兰公主点了点头,又叹一声:“你别多想,你那外祖家、一向是拎不清的,没得又带累你。你叔叔只是想、有备无患。”
林睿只是造个势,并未往绝了做。要不然,如今的谣言可不仅仅是说宁国府典妾这遭子破事,贾素瑶的死非得给翻出来不可。
贾雨村的养女,将就算是贾家的亲戚,曾寄住在荣府,帮着扳倒了政敌甄家,然后是个什么下场?扔到尼姑庵里,任其自生自灭,还真的灭了,一条白绫挂死在了房梁上。别人不知道她是暹罗公主,还不当是贾家逼死的——这家人,对自家的姑娘狠,对亲戚家的姑娘更狠啊。
“……又让叔叔婶婶为我操心了。”外祖母家几番算计甚至是陷害,叔叔婶婶却再三帮着护着,真是一边冷透心,一边温热情,冷热相激的,黛玉不由轻咳了几声。
柔兰公主看着不忍,抚着黛玉的脸蛋,半玩笑地劝慰:“别多想,你这姑娘,就是心思重。其实,由你叔叔出面也好,省的太子亲自跑去大理寺催着结案,倒不成了个样子。”
竟然连云涯也……
黛玉不由红了红脸,转过头,带着丝小怨念:“什么都操心,真是的……我有他想的那么没用么?那些个掺了毒药的被子、枕头,针凿女红什么的,还是我帮他查清楚的呢……”
“噗嗤!”柔兰公主不由好笑,又捏了捏侄女儿的脸蛋,半是玩笑着告诫,“你啊,乖乖的别逞强,会撒娇的姑娘才有人疼。”
黛玉皱了脸儿,略鼓了顾腮帮子——连婶婶都觉得她娇气么?她哪有那么娇气!
柔兰公主又道:“你叔叔明日要回军营,一来一去少说半个月,你留下来多住几天。”
“嗯。”黛玉赶紧点头,她才不是娇气的姑娘,她乖的很,肯定乖乖留下帮婶婶解闷儿。
“扶桑使节即将进京,你哥哥也得忙。”柔兰公主笑着,盘算好了,“正好,将你嫂嫂也接过来,我府里刚请了个会做鲜花点心的师傅,还会做各样新巧的模子,我们三个有得吃也有得玩,才不留给他们男人吃!”
“噗!”黛玉终于被逗笑了,捂着肚子揉个不停,原来像婶婶这般温柔贤淑的,也会使坏心眼儿逗弄男人么!
……
想是这般想的,可柔兰公主到底没派人去接侄媳妇——可怜的侄子幸运地避过了刚成亲的守空房的厄运,原因么,一直寄住宫中的云绿蓁郡主主动找上了门,说要陪公主堂姐说话儿。
柔兰公主与这个郡主妹妹并不熟,觉得挺奇怪,可玩笑了几句,探出风声儿来,又觉得也挺可爱:绿蓁郡主是个主意大的,当然也是真不放心将终身大事托付给那个被酒色迷了眼的父王,想寻个文武双全、又能琴瑟和鸣的夫婿,认为京城最出人杰,可她久居江南,刚刚回京,不熟悉也难打听。这不,求着堂姐给参谋参谋呢!
云绿蓁虽与柔兰公主平辈,但与黛玉年纪差不多,活泼好动,没事儿就揽着黛玉这“小侄女”往坏了教:“古人写什么‘女以色授、男以魂与’,叫我看,简直是埋汰咱们女孩子!一面假惺惺地强调女孩子容貌重要,一面又立各种规矩让咱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纵有色,给谁看?婚事还大多是盲婚哑嫁,到时候,男人掀了盖头发现,呦,这新娘子没他想的那么漂亮,啧啧,不怕,再纳小的就是!他怎么就不知道问一句,新媳妇是不是也嫌弃他长得歪瓜裂枣?”
云绿蓁说到一半,黛玉就笑得不行,等她说完,黛玉差点笑成了一个团儿,掩着帕子吃吃着:“郡主讽得还真是……噗噗噗!”
云绿蓁转了转眼珠子,早打定了主意:“我将来那郡马都尉,得漂亮,也得能干,要不然,我才不要他!”
“郡主果然是‘胸有丘壑’的……噗!”黛玉蹲下不停揉肚子,不由想到了宫里那位彪悍的公主殿下,云家的姑娘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叔叔能找到婶婶这么个温柔的,还真是撞了大运了!
云绿蓁忽然凑过来,坏笑着问:“哎,黛玉,你喜欢什么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贾敬被云珪坑跑了,孙绍祖也没用了,随手拿来帮黛玉造个势,中山狼请谢幕吧!
孙绍祖:薛蟠兄弟,我来找你了……
薛蟠:呜呜呜,作者比我妹子还冷血,龙套用完就丢!
喵:便当盒请端好,慢用、不送~
云绿蓁:忠顺王之女,云珪的妹妹,郡主,跟柔兰公主是平辈~
基友:你家妹纸都好彪悍,一个个都自主婚姻来着~~
喵【挖鼻】:她们握有的资源比大多数男人都多,当然是她们挑男人~而且最彪悍的我还没写出来呢~
基友:……蓝姑娘?
喵【咳咳】:目前,七个女孩子,只剩黛玉和蓝宜茜没刷完副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