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回答。睍莼璩伤
没有人能回答她这个问题。
女子神色凄然,低头看了一眼怀中人,微微俯下身,将已经死去多时的男子搂得更紧,然后,踉跄着从地上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从头至尾,她都不曾将怀中人放下。
“在纡弥,这样的情况是不是会遇到很多?”等到女子走了,九歌方才问道。
萧隐略点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不止是纡弥,其实很多时候,我们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病人在面前死去,而没有任何办法。栎”
“那个时候,你一定很难过吧?”她轻声问。
他有些意外,不明白她怎么会问起这个问题,她今晚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具体是哪里他也说不上来,像是与他的距离突然近了些,又像是离得更远了,他不敢深想,认真回答她:“刚开始的时候,会觉得很无能为力,毕竟眼见着一个鲜活生命的逝去,但到后来,见得多了,就会好一些,这样子告诉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冷漠?”
他微微垂下眼看她,只是笑,嘴角勾了小小的弧度,带着自嘲,许是灯光昏暗,他的面色看起来不大好,仿佛是在陈国他替她挡下毒箭的那一晚,回去的马车上,他猝然昏倒在她怀里,脸色苍白如死,绯红的鲜血从嘴角溢出,她在慌乱中准确摸索到他的手腕,指腹却并没有感知到薄薄肌肤下脉搏的跳动涪。
他的心脏,曾经短暂的停止过,这一切,她没有对任何人说起。
九歌缓缓摇了摇头:“你已经尽你所能,其余的事情,与你无关。”
他释然一笑,突然走过来将她搂进怀里,她下意识想要挣脱,手指触到他的衣角,他早有所觉,俯下头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别动,就一小会儿。”
语气里有哀求的味道,她果真乖乖不动,任由他搂着,他并未用力,轻轻拥她在怀中,不一会儿,松手放开她:“我这里没有地方休息,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灶台上的熬的药显然还没有完成,九歌拒绝了他送她回去的建议,从贫民窟里出来,才知道外面的地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一脚踩下去,发出“咯吱咯吱”沉厚的声响。
她走了几步,忽然停下,目光扫过屋檐,停靠在那里不知等候了多久的青赤二鸟扑棱棱飞过来,停靠在她肩膀,然后齐齐抖了抖浑身羽毛,羽毛上沾了融化的雪水,毫无疑问喷了九歌一脸,无奈笑一声,将两只冻得哆嗦的鸟儿抱进怀里:“总算还知道回来,玩儿得可开心?”
两只鸟儿争先恐后往她怀里钻,哪里有功夫搭理她,九歌垂眸看了半响,刚要说什么,一连串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从街道的另一头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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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行人来得极快,很快又消失在身后,徒留下两行整齐的脚印。
九歌怔了怔,还未及反应,一辆纯黑色马车停到她面前,驾马车的人正是墨城,利落下马朝着她躬身道:“九歌姑娘,请上车吧。”
墨城是君衍的属下,马车里坐着的是谁不言而喻,九歌将两只比翼鸟托在手心,低声说了一句:“你们去玩儿吧,别跑得太远,在这里等着我回来。”
等青赤二鸟重振翅膀飞起,九歌踏上马车。
掀开车帘还未来得及进去,手臂被一股力道席卷,九歌惊呼一声,身子已不由自主往前栽去,等到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稳稳落进了车内男子的怀中,诧然睁眼,便对上男子含笑的深眸。
“这么惊讶做什么,不认识我了?”
她栽倒的样子要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九歌大怒,撑着手臂想要离开他的身体,他手臂轻轻往前一揽,分明没用什么力道,却禁锢得她丝毫动弹不得,眼见奸计得逞,他笑得更加嚣张:“别白费力气了,老老实实呆在本公子怀里得了。”
九歌:“……”
她刚从下着雪的外面进来,浑身上下都是冰冷的,她不再躲,他才能细细观察她,睫上融化的雪水像清晨的露水,翠烟般薄薄笼罩了一层,小巧的鼻尖冻得泛红,说不出的可怜,离得那么近,他几乎看清她脸颊上微小的绒毛,手指抚上她额前半湿的头发,缓缓低下头去,在她额间印下一个温热的吻,启唇道:“这段时日不要再到处走动了,跟在我身边,不要离得太远。”
九歌敏锐察觉:“发生了什么事?”
“目前的情况有些糟糕,但也还不是很确定,”他沉吟道,“近十几年来,西域三国三足鼎立,势力均等,维系彼此之间微妙的平衡,但自从多年前疏勒来了一位神秘国师后,这种平衡逐渐被打破,虽表面上看起来别无二致,实则内里早已发生了变化,这一个月的时间,我们安插在疏勒的暗子一个接一个的被诛杀,半个时辰前,暗子传递出的最后一个信息,是一张军事地图。”
她呆滞着没任何反应,他低声笑:“听不懂不要紧,什么也别去操心,你只需要老老实实的跟着我,让我放心就行了。”
这话听懂了,她瞪他一眼,他反而笑得更加欢畅,九歌彻底无语,猛然似想到什么,惊道:“那我们现在是去哪儿?”
军事地图,那他们能去的地方就只有……
果不其然,君衍给出答案:“出城去军营。”
出城……那岂不是?
不想被他看出来,九歌忽而咧唇璀璨一笑,伸手灵活的勾住他的脖子,终于支着身子坐到他腿上,用力将他抱紧,下巴抵到他的肩膀,菱唇擦过他柔软的耳廓,吐气如兰。
他的身子不易察觉的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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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仍在持续的行驶中,透过被风吹得半开的窗帘,可以看见车外银染的世界,月色与雪色融成一片,分不清天地间的距离。
前一日那人指给她看的,盘踞在城外成群结队的蛊妖,又哪里还有半分踪影?
暗暗舒了口气,她缓缓放开他,这才发现他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眸光深谙,像有一团幽幽的光火,她被他的眼神骇了一跳,在红尘俗世里行走这么久,不是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下意识要从他腿上下来,却发现被他手掌按住了后背,彻底阻拦了去路。他的声音难掩的沙哑:“……歌儿,你是自讨苦吃,我原想放过你的。”
他的手翻转,臂力惊人,九歌只觉得天旋地转,人已经被他彻底翻了个个,身下是马车的垫子,身上,便是他。
也不知他如何动作,单手朝着门口掷出某物,晃动的车帘变得静止,车厢瞬间被封闭,他方才回头瞧她,耳垂泛起诡异的红润,薄唇压了下来。
这样冷的冬夜,她的心似乎也要被冻僵,而他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温凉的唇紧紧压着她,辗转厮磨寻找着出口,她抵挡不过,遵从内心最真实的渴.望,终于抬手搂住了他精瘦的腰身,不再拒绝他的靠近。
他火热舌尖抵过来,趁机撬开她的贝齿伸进去,一手作势去解她腰前的带子。
半响没有解开,他沉了沉眉,指尖一点银光闪过,带子应声而断,九歌好容易得了空隙,正要开口骂他,他无辜一笑,俯身又堵住她的嘴,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勺,一手已经灵活挑开她的衣服,探到了裸露的肌肤。
原本温凉的指尖仿佛带了火苗,每到一处便惹得她忍不住战栗,她只能更加的抱紧了他。
车外雪仍在下,马车行走得很慢,在雪地里的轴印越来越深。
车厢内,春色满园。
到达目的的的时候尚是三更时候,军营外有人接应:“恭迎殿下。”
车厢内好半天没有动静,接应的官兵不得不重复唤了一声:“恭迎殿下。”
车帘子终于打开,一个眉目英挺的男子抱着一个人走了出来,墨色大衣将怀中人裹得严严实实,看不清面容。
虽然不知他抱着的人是谁,但见男子眸光柔和温润,与传闻中雷厉风行的太子爷大不相同,他稍有怔愣。
他所不知道的是,至此多年,再无一人在男子眼中见过真切笑容。
察觉到探寻的目光,九歌将脑袋埋得更深,暗中将君衍骂了个遍。
她已没有一件好衣服可以穿了。
皆被他毁了个彻底。
后世史书对于这段时日,有过简短记载:永安二十三年,太子君衍亲入西域,一举平定西域与中原混战。
记载里,无关她的只言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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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想凌晨之前写完发,结果我又高估了我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