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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端倪〔修〕

为夫之路 火山子 4292 2023-09-09 01:27

   八月十八的月还未出了中秋团团圆圆的好彩头,明亮亮的一盏斜挂在天边,虽是一眼瞧上去总有边角不圆满,好在这静谧的人间倒是有欢合的去处。瞧,顺着这禁城的子午线一路向北,月色笼住的那座堂皇的坤宁宫,深深的黑夜里宛如一块杳远无暇的白玉;听,还有女子的娇吟,透过紧阖的宫门,穿过招摇的八角红灯弥散而去……哎呀,可莫要再关心!

   未几,远远的就听着撕心裂肺的哭闹,踢踢踏踏的脚步,劝着叫着,半夜里头得不着安歇便横冲直撞往坤宁宫来了,抹不去哀伤,丢不下的愁丝,左右得不着意誓不罢休,逼仄紧。

   撩开重重叠叠落地的合欢纱,拂去三足羧猊炉里的沉香,就扰了床榻上交缠的人,连那本是危危地挂在一条窈窕光洁的腿上的殷红肚兜也受了惊,跌跌撞撞地摔在了脚踏上,勾住了一只歪斜的凤头履,半只明黄的罗袜。

   合欢榻上留着春意盎然的贵人,颤巍巍嫩白的胸笼在一出得不着怜悯,婉转的臂无力地搭上散作一团的衣衫,勾出断断续续的啼叫羞红了脸不知心神几何。那手指越攀越紧,恨不得能掐进衣衫里去,渐入佳境之时便被外头凄惨的哭叫惊破,恍然大悟便从南柯一梦里醒来才知这身三十年尚在人间。

   温贤皇后挑高了眉眼,飞着红霞的眼角霎时划过一抹狠戾,鬓歪钗斜扬声对外头喊:“剪姈,你个作死的下贱蹄子……连个人都拦不住,还不替……本宫将那贱人叉出去……”

   也不晓得瞧着甚么,得了救赎,极尽细致温柔,阑珊的余情瞬间燎原,可惜玩世不恭,来了又去。那飞扬跋扈的美人惊叫了一声,瘫软了身子跌进回平静炽热的榻上,冰凉刺骨却是另一番极致的境地……喊得哑了嗓子,便只剩了一双魅惑的凤眼,汪着暧昧的春水,红艳艳的唇角一张一阖,散尽风情,抵不过万分的扭曲,千般的凌乱。

   如雾的幔帐后行来一人,一张老天爷都眷顾的脸,千雕万琢,抹去岁月的影子,添上独属于这人的风流韵味。他专注又柔情,带着三分的醉,七分的清明,要得不得最是勾人,温贤皇后便有了微醺之意,眉眼一挑,"还不让那贱人滚远些!"

   洛央低下头凑近那勾起的唇角,“谨遵娘娘懿旨,娘娘之命微臣未曾有片刻敢忘。”温热的气息叫人唇舌干燥,那红艳艳的舌便往他口中探寻一抹安慰却半途教一根冰凉的指止住,“微臣这便去替娘娘分忧!”

   外头的哭叫未曾一刻停下,搅得人心烦意乱,温贤皇后气愤地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那个贱人,本宫早晚有一天教她好看,不招眼的贱婢!”

   “娘娘且放宽心,微臣告退。”

   洛央穿过那逶迤在地的纱帐,从坤宁宫的侧殿走了出去。外头的夜黑黢黢的,一眼瞧不着边际,耳边呜呜咽咽的女子在哭,平添几分哀怨。易安捧了件月色的圆领袍在车驾里伺候洛央换下,又束上绣了忍冬花纹的蹀躞带,这才将换下的衣物收进包袱里递给外头垂首的侍卫,“快些去烧了。”

   洛央净手漱了口,饮了一杯茶才问:“郡主今儿可好?”

   易安弓着背跪在一侧答:“晌午时候甄姨娘送去了及笄的礼服首饰,未几郡主说是陶平家的冒犯了主子被拖出去抽了二十鞭子;晚膳一碗粥并了四碟小菜,只用了小半,饭后教红笺和玉钩搀出去散步了,走得时辰比昨儿个多了一刻钟,郡主也不嫌累,瞧着比前些日大好了。”易安垂着头不知怎的就想起了那出二十四孝-扇枕温衾,冬月温衾暖,炎天扇枕凉,虽是不妥,但尤为贴切。

   洛央瞟了他一眼,“明儿个郡主进宫,未央台教人伺候的仔细了,不干不净的东西要是教郡主听着了只言片语的,都拖出去杖毙!”

   易安点头,接着问:“那庞妃……”

   “由着她闹罢,左右无人搭理也就偃旗息鼓了。”

   “是。”

   翌日一早,秭姜便领了红笺玉钩回了宫,温贤皇后着了剪姈来接她。心里头都藏着事只假装不晓得,一路上陪着说话倒也喜气洋洋。偶有宫人路过,跪在地上道一句郡主万福又匆匆地去了,各自都有得路途,一踏进这宫门谁也做不得主。

   温贤皇后瞧着了她,便是一边抹眼泪一边给搂进了怀里,拈着帕子摩挲她的脸颊,瞧着身子弱了瘦了的,思及这阵子受的罪,舅甥俩搂在一处又忍不住掉泪,旁边的剪姈也红了眼眶。好歹秭姜先止住了悲切,舀了手巾去给皇后擦,“舅母,我日思夜想就盼着进宫和您团聚,如今可算是圆满了。姜儿喜极而泣……烦请舅母原谅。”

   温贤勾了唇角摸摸她乌鸦鸦的发,满头的珠翠扮了慈爱的笑道:“本宫就道是姜儿最孝顺,日日想着本宫。你摔了腿本宫这心可劲地吊着,想着本宫的姜儿何时能好,能进宫陪陪本宫这个老婆子,瞧着你呀,本宫打心眼儿里高兴。”说着又掉了泪,左右不提心知肚明的那桩事。

   秭姜攥着温贤皇后的手笑道:“舅母,您还是国色天香的牡丹花,艳压群芳,离老婆子还远着呐。”

   皇后也乐了,伸手捏她养得娇俏的脸颊,“就你会说话,本宫听着也乐呵。得了,本宫老了讨你们小丫头的嫌,妙施去御花园陪皇上,她便在那处候着你,你寻着她一块耍去吧。”

   皇宫里最近热闹,各有各的耍头。不理俗务的德妃一盏青灯,半本古卷在咸安宫祠堂里参禅打坐,两耳不闻窗外事,偶有冒犯的宫娥太监一律拖出去打板子,也不晓得慈悲为怀的菩萨怪罪于否;心思细腻的静妃独坐西窗下观书,为赋新词强说愁,闻了悲楚楚可怜,听了喜巧笑倩兮,当真戏台子上的名伶栩栩如生;自然还有为了妹子凄惨遭遇四处奔走,每日哭上三回闹得阖宫皆知的庞妃,趁着秭姜甫一回宫便大喇喇地差人将秭姜的轿给拦了。

   秭姜方才在坤宁宫哭得头疼,正倚在扶手上教红笺给她揉,冷不丁外头凄厉的一嗓子,这轿子也骤然停下了,晃了秭姜一个趔趄。红笺怒气就往上涌,安置好了秭姜就撩了帘子,掐了柳腰劈头就骂:“哪个不长眼作死的,敢在宫中拦郡主的轿子?活得不耐烦就爬个几步滚出京到了乱葬岗两腿一蹬死了了事,甭在这世上碍眼……别哭了,糟心,要是有冤写张血书往衙门口一跪,说不准哪个青天大老爷就接了状子审了案,死都可以瞑目了……还不起开!”

   那两个年老的婆子置若罔闻呼天抢地,“奴婢乃是庞妃娘娘身边的人,庞家的冤情无人可救,娘娘唯剩了郡主这么个恩人,瞧在往日的情面上恳请郡主大发慈悲救救我们娘娘——”

   轿子的帘子阖得紧紧的,纹丝不动,红笺柳眉一挑冷笑一声,“庞妃娘娘宫里的,哪能这么不识规矩,这话说得我家郡主好大的罪过。奴婢恕个罪说,这后宫有了事情都是皇后娘娘掌管,这前朝有了事情自然是皇上和太子殿下做主,论到哪处都没有清河郡主一点半点的事。庞妃娘娘有了冤情我家郡主自是万分同情,但也不能将这起子事由攀连到郡主身上,什么大发慈悲,什么往日恩情,好似我家郡主是个普度众生的佛爷忘恩负义的小人,这话说出口,嬷嬷可要掂量清楚。”

   自家姑娘是皇后的掌中花,洛大人的心头宝,是个人都要攀攀关系念念旧,合着被人说道一身的不是那都全是做做样子不成?

   两个嬷嬷傻了眼,出了口的话叫人寻着不是,这情眼瞧着求不得,唬得直往地上磕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全是奴婢的不是,恳请郡主前去救救我们娘娘——”

   外头呜呜嚷嚷的哭着喊着乱成了一团,有好些个胆大的宫人伸头探脑的往这边瞧,聚得人越发的多了起来,帘子里头好半天才递出句话,“庞妃娘娘身边的嬷嬷红光满面的四处嚷嚷,我这一回宫就敢拦我的轿子,真是泼天的胆子!”

   “郡主恕罪,郡主恕罪,奴婢们实在是无法了,但求郡主赐个恩惠,哪怕和我们娘娘说句话也成。”

   红笺羊皮鞭子甩得直响,一个劲儿冷笑,“娘娘的事儿我家郡主可没能耐管,那位可是吃人的魔,连个骨头渣子都不带吐的,听着嬷嬷的意思倒是想让郡主老虎嘴里拔牙,替你家你家娘娘去死?真是打得一手的好算盘!”

   那两个哭花了脸的老嬷嬷,脸上的纹压皱的核桃似的,“奴婢们不是这个意思……奴婢们实在无法才来求郡主……三小姐就那么凄惨地去了,没人做个主,连尸首都停在七王爷的府上,我家娘娘着实不愿啊……三小姐在天有灵也死不瞑目……何况……其中的由头郡主也不是不晓得——”两个嬷嬷膝行了几步,在红笺面前低声道:“若不是为了郡主,我家三小姐何至于无辜惨死,郡主就不怕怨灵缠身么?”

   红笺闻言,数九寒天的冰水从外到里浇个彻底……这事他们如何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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