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茹一下子警惕起来,自从南诗雨的母亲过身后,那屋子便无人打理,府里头也不少这一间屋子。常茹嫌那里晦气,也就没让认管,那里也就荒废了。
只是近日里头,京城中有位人称“二夫人”的,是个狠角色,前来南府问起南诗雨母亲生前的商铺章子。常茹才想起来,南诗雨的母亲赵氏是琉璃国第一大商户的嫡女,出嫁时带了许多嫁妆。
其中就有全城金贵的商行铺子,如果拿到那些印章,那些商行铺子也就能收入囊中,日后也好为南莹莹的嫁妆做些准备。
可惜常茹近来繁忙,这府里的内事都是她一人在打理,她根本分不出身子去收拾那边。这些东西这么金贵,肯定也不会放在寻常地。一时也就忘了。
常茹也没想到南诗雨这时会提起,怎么早不去晚不去偏偏这时候去。到底顾着南诗雨是那位亲生的,也不好说些什么,说不定南诗雨还会傻乎乎的为她提供些线索。
常茹:“你去做什么?那里陈设旧了,只怕到处皆是粉尘。”
南诗雨:“母亲去了,我想留些母亲的物件,只当作是思念母亲罢了。”
常茹想了想,这理由她根本没法拒绝。思念人母,乃人之常情,若她不允许南诗雨过去,也太说不过去了。传出去,还不得说她苛责嫡女。
常茹:“你有这片孝心自然是好。只是那里太久不打理,你贸然进去有什么闪失我也不好跟老爷交代,这样,蓉妈妈。”
蓉妈妈急忙走上来:“老奴在。”
常茹:“你跟雨儿一块去,顺便叫人把那里好好打理了。”
蓉妈妈点点头。常茹一直盯着南诗雨的脸,发现南诗雨的神情一直是那样,并没有什么慌乱的神情出现。
常茹心想:难道她的只是去看看,真的不知道那些商行铺子的事吗?
没过多久就把这念头打消了。赵氏爱女,在世时便舍不得南诗雨吃一点苦,这些东西她怎么可能不让南诗雨知道。
见南诗雨始终那般镇定,常茹得知看不出什么了,也就摆摆手让南诗雨下去了。
南诗雨走后不久,南莹莹还是坐立不安,心里头七上八下的。
南莹莹担心地问:“母亲,你说二姐姐会不会发现什么了?不然以她的敏锐,她怎么会发现有人惦记四皇子。”
常茹拍了一下南莹莹的头,这丫头什么都不关心,只关心那个四皇子。当真是女大不中留。
南莹莹沉思了一会:“母亲,你说会不会是咱们讲话的时候不小心让大姐姐听了去,大姐姐又跟二姐姐走那么近,说不定聊着家常,聊着聊着她便透露出去了。”
常茹明白南莹莹心中的担忧,安抚道:“你放心吧莹儿,有你母亲和你兄长为你谋划呢,你定是未来的四皇子妃。”
南莹莹闻言喜笑颜开,一头扎进常茹的怀中,如一只小绵羊,声音甜美得很:“女儿多谢母亲!”
说罢便决定跑出门浪去了,当即当上几个小侍女欢快的跳出了东院。
常茹在后头摇摇头,她的这个女儿自小便如此天真浪漫,于她更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待南莹莹走远后,常茹看向后边的侍女叫了声:“冬雪,去把业儿给我叫过来。”
她要好好交代一下这个大儿子,别被那些下流的手段诱惑了去。她常茹,决不许自己的大儿子将来娶这么一个没家室没地位的低贱侍女过门。
南诗雨回到了自己的屋中,躺在床上发呆,还未过多久,听闻南诗雨回来了,玉叶便撒泼一样跑进了南诗雨的屋中,嘴中也念念有词。
南诗雨看见了来人,只叹了一口气,这难得的情景又要没了。
“这又是怎么了呀?谁欺负你了吗?”南诗雨阖上了眼眸,着实是不想看见玉叶。
玉叶见着南诗雨也不请安,一屁股坐在南诗雨平日用膳的桌前:“小姐,你知不知道啊,腊梅那个不安分的东西,分明就是欺负我。她以为她是大公子院子里头,就可以这么无法无天了吗。”
南诗雨:“出什么事了?”
玉叶并未搭理南诗雨,自说自的,问东不着西:“腊梅那个小贱人,不要脸!”
南诗雨皱着眉头,她把玉叶打发去腊梅那边挑衣服花样,怎地花样没挑回来,她的脾气倒是被挑起来了。
南诗雨想着她还是个有用的,也就没发作,继续好言好语:“好啦,别气了,说说这是怎么了?”
玉叶完全听不见南诗雨在讲什么,丝毫没有顾及道自己的侍女身份,拿起桌上的花瓶拔出里头的花,开始践踏起花花草草了。
南诗雨见状也不阻止:“生气也不要拿花草出气呀,瞧瞧你,多大点事,腊梅不让你挑你不挑就是了,她教你什么你便学什么罢。”
谁知玉叶反倒没有冷静下来,还狠狠把花瓶放下,手中被她践踏的花也随手扔在了桌上,见南诗雨问了这许多,心中更是烦躁。这一甩手,不耐烦的出了门去。
南诗雨一手撑起身子,看着桌上被践踏的花草,走上前去连连可惜。望着玉叶离去的背影,暗自在心中嘲讽。
这性子,真是把自己当南府的大小姐了。南诗雨冷笑,真不知道谁把玉叶娇惯出这性子,东院那位就是忍不得才把这烫手山芋扔过来的。
柳妈看着玉叶离去的背影,走上前来数落道:“没规矩的丫头,早晚找个由头打发出去。”
南诗雨放下手中惨败的花草,不过让玉叶去南承业院子里,怎么回来发这么大的脾气。
南诗雨:“可是她去大哥院子那边出了什么事了?”
柳妈连连摇头,一脸无奈:“昨儿听那边的人说呀,大公子让腊梅那姑娘进了房了。”
南诗雨捂住嘴,忍不住笑出声来。她这下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原来是玉叶那妮子想飞上枝头变凤凰,被人抢先了。
天爷,这是什么鬼热闹!南诗雨险些不顾她的二小姐身份放声大笑出来。
南诗雨:“这真是精彩得紧,大哥总算替我出口气了。”说罢忍不住和柳妈一起低声笑起来。
柳妈:“小姐啊,大公子这口气,出得还真是时候。免得玉叶那丫头片子,成日里想着那些没的,还想踩到小姐头上去了。小姐你看看,她方才那没规矩的样子,哪还像个丫鬟。”
南诗雨控制住自己,免得因为太好笑了笑得待会小腹疼。
南诗雨:“柳妈,我让你交代柳树做的事,你可别耽搁了。”
柳妈:“小姐放心。小姐交代的事,老奴哪时做不好了呀。”
说罢,南诗雨摆摆手,柳妈便退下了。已是午时,南诗雨小憩了一会。谁知没过多久,她便被另一个陌生的声音吵醒了。
南诗雨皱眉,拿起一旁装饰品往门外扔了过去,翻了个身。今儿这是怎么了,如此喧哗。
就连让人小憩一会,都这么难!
南诗雨起身,坐到了妆台前,把头发别到耳后去,问道:“金枝,这是怎么了?”
未等金枝开口,一个丫鬟装扮的人进来了,她装扮与其他丫鬟不一样,她装扮得似乎更美些,并且也不像是个做粗活的。
她走进也未向南诗雨行礼,讲话也不用敬词,头也抬得高高的,一副她谁也瞧不起的模样。
“蓉妈妈要去收拾二夫人的院子,你赶快过去,别让蓉妈妈久等了。”
这俨然是一副命令人的口气。她南诗雨再怎么说也是南府嫡小姐,哪怕脾气再好,也容不得当奴才的这么怠慢她。
那丫鬟说完也不等南诗雨发话,径直转身,趾高气昂的正要出去。
“慢着,谁允许你走了?”南诗雨不紧不慢的开口,她今日未得休息,再见这目中无人的奴婢,心里一股火升了上来。
真是活久了什么都能见到,南府何时竟也出了这等不懂规矩的狗奴才。
那丫头没想到会被南诗雨叫住,转过身正视南诗雨时也未曾改变那副高昂的模样。南诗雨嘴角微微上扬,自从她回来后,就没有哪个奴婢敢这样给她脸色看。
“还有什么事吗?”那丫鬟依旧不用敬语。
南诗雨把玩着秀发,深深吸了一口气:“嗯......还有什么事吗?难道没有事吗?”说着起身渐渐走近那位丫鬟,气场也开始压过了那丫鬟。
“出去。在院子前不跪足两个时辰,你就不用回去了。”南诗雨道。
那丫鬟居然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叫板道:“我不去!我凭什么要去?”
南诗雨看着她模样,就想起了前阵子常茹塞她院子里的玉叶。南诗雨心里头更高兴了,这样的人就该由玉叶来整治。
“凭什么?就凭我是南府嫡女,而你只是南府的奴婢,生来就是伺候人的东西。”南诗雨特意加重了“奴婢”二字,提醒了眼前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不要冲撞了府里头正经的主子。
丫鬟听完,一脸不高兴的出去院子中罚跪去了。现下日头正辣,地面也是滚烫烫的。
南诗雨让金枝去把玉叶叫过来,自己坐在屋内端着茶看着外边跪在地面上的丫鬟。
有时候,不好好教训一下东院来的人,那边还真以为她好欺负呢!
玉叶正好随着金枝进了院,看着院中间跪着个一看就是不正经的丫鬟。玉叶小跑着到南诗雨面前道:“小姐有什么吩咐?”
南诗雨用下巴示意那位跪着的丫鬟道:“那位是东院婶婶那边来的,不知尊卑有别的奴婢,掌嘴三十下。”
玉叶听完笑着向南诗雨行了一礼:“是,小姐。奴婢这就去。”
玉叶早就想收拾东院那边的人了。她早些时候在东院做事时,服侍小姐们也算尽心尽力,可不知常茹吃错了什么药,总是针对她,后来还把她塞进了西院。
这一直让她怀恨在心,常寻着机会好教训一下东院的人,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玉叶丝毫不懂得怜香惜玉,也不管那丫鬟是谁,用尽全力狠狠几耳光下去。
南诗雨坐在屋中品着茶冷眼看着,她今日就是要杀鸡儆猴,告诉东院那边长点心,别没事什么人都往西院塞恶心她南诗雨。
玉叶没几下就把那丫鬟的脸打青肿了,那丫鬟一边哭叫冤枉一边让玉叶下手轻些。
“小姐,奴婢犯了什么错你要如此罚奴婢呀!”
南诗雨并未出声,继续品着茶:“那就打到知错为止。”
玉叶下手愈发狠毒,那丫鬟被打得嘴角流血,玉叶得意道:“你不敬小姐,就是犯的最大的错。”
玉叶似乎还觉得不解气,在院子里头破口大骂。
“哼,要我说,就是你们东院苛责小姐!小姐不过母亲刚过身,就随便派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玩意来小姐院子里头,你那般高傲给谁看呀?”
“也不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什么玩意也跑来咱们西院撒泼。”
周围的侍女闻言皆来观看,对着跪在地上的丫鬟指指点点。
金枝担忧地走上前来:“小姐,要不让玉叶别骂了?三奶奶那边追究起来可怎么是好?”
南诗雨倒是不慌,还在摆弄着原先的茶。
柳妈这时也过来了:“不会的。三奶奶明面上,不会因为一个不懂规矩的丫鬟责怪小姐的。再说了小姐这是管教下人,下人伺候不好便要受罚,这也是家规。”
南诗雨拍了拍金枝的手,以示安慰。
就算常茹日后要报复南诗雨,也断然不会是因为这个丫鬟今日的事,何必多添烦恼。
南诗雨站起身子,示意玉叶可以停手了,放下茶杯整理好自己。便带上金枝往南府二夫人的屋子方向走去。
等南诗雨到时发现蓉妈妈她们还没等,南诗雨让金枝一人在外等着,金枝担忧南诗雨又像上次那般进去之后不再出来。
南诗雨:“放心吧。今日蓉妈妈他们来,我会很快出来的。”
金枝犹豫着,听完南诗雨的话还是让她进去了。
南诗雨快速冲进她母亲的屋中,她不会记错,昨日就是在她母亲的妆台前丢失了玉佩。南诗雨在屋中细细找了一圈,也未见着那消失不见的玉佩,当下心中有些着急。
眼看着再不出去金枝又要着急了,南诗雨带上了一些昨日未来得及带走的她母亲生前的所用之物便出去了。
殊不知这一切,都被另一个人看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