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怜说到“家里人”这几个字的时候，那戏子明显也愣了一下，而后扭头看向了厉雷。厉雷感受到那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也扭过头回头看了看他，冲着他笑的温柔。

　　“若是大当家的能找到更好的方子，我辈自当是感激不尽的。”厉雷道。

　　“嗯，有时间就来我那里重新抓药吧。”

　　“事不宜迟，现在去抓药也行。”

　　“好。”

　　不知道为什么，灵怜总感觉眼前这两个人的相处模式有些怪异，但灵怜也说不来是哪种怪异……与其说这两个人是“亲戚”关系，但她觉得两个人的一举一动神情交流有些像……“爱人”？

　　灵怜想到这里，急忙摇了摇头将自己脑袋里有的没得给甩了出去。

　　一边的罗素看了看一大早起来就靠着柜台发呆的女人，中午饭点的时候得了空，在收账台下面抽出了一张报纸，放在了灵怜面前：“大当家的，您听说了新开的那家歌舞厅了么？”

　　“听说了。”灵怜回了神，顺着罗素的指尖看向报纸，“怎么了？”

　　“报纸上说歌舞厅新来了一个唱歌的舞女，歌声好听极了，好多人都去听了。”罗素说着，双手捧着脸，胳膊肘撑在柜台上一脸神往，“我出去给别人送药的时候听到路边的人也谈起了歌舞厅的事，听说那里面什么都有，里面西洋运过来的西洋果子都是免费吃，还有好看的人在跳西洋舞。报纸上说舞厅里的那个舞女有个百灵鸟的嗓子，好听极了，又好多人给她钱。真好啊，随便在台上面唱两句都会有人送花不完的钱给她。”

　　灵怜闻言，低头看向那报纸。报纸上被报刊特地开辟了一个板面，名叫“新时代的百灵鸟：黑玫瑰小姐”。

　　灵怜看的挑了挑眉毛：这唱戏的唱歌的，艺名还起的都花里胡哨的。

　　灵怜扫了一眼内容，大概就是这黑玫瑰是留洋回来的，在外国专门学了什么音乐专业，就是唱歌的。还会唱洋文歌，唱一些日本歌。这里的人哪里听过那些新歌，一个个的都稀奇的不得了，过去一听，唉？好听！是从来没听过的歌！稀奇！

　　一时间各种追捧和赞美之词都来了。

　　再细致些的内容，灵怜也没看，她也不感兴趣。她感兴趣的是旁边配的一张还有些模糊的黑白照片。

　　虽然模糊，但还可以依稀可以辨认出人脸：是系统给她的万年不变的另一个女主角。

　　？自己来这里当了老中医，没想到对方则是当了舞女……她现在突然有些好奇那男人在这个世界所扮演的是什么角色了……说起来前面的世界里还都是那男人先出的场，少有这种这女主角先出了场的情况。

　　见灵怜盯着报纸上的照片，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罗素在旁边问灵怜：“大当家的想去听听看么？”

　　“这个啊……”

　　“大当家的爱听戏，这个是唱歌，我还从来没听过那些西洋歌和日本歌是怎么唱的呢。大当家的可以过去听听，然后回来也学着人家唱一两句给我听听看吗？”

　　罗素着话刚说完，一边的学徒倒是先抬了手敲了一下她的后脑勺：“胡闹，你把大当家的当成什么下九流的人了。”

　　“哼。”罗素摸着被敲过的脑壳，冲着对方哼了一声，撅了一下嘴巴。

　　“下九流？”灵怜有些好奇的问，“那是什么？”

　　“啊，就是人有三六九等呀。”罗素道，“有上九流，中九流，下九流之分。这上九流，那就是现在的高官，军人，商人，佛祖，厉老爷就是上九流里的人。中九流就是咱们这种医生，还有书生呀，秀才举人呀这些，下九流呢，就是那些贼人，娼妇，还有唱戏的戏子。嘿嘿，大当家的怎么活的连这些也给忘了。”

　　灵怜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不是一下子给忘了想不起来了么。”

　　而后，灵怜又道：“若是罗素你想听的话，到时候和我一起进歌舞厅不就行了？”

　　“不行。”罗素道，“我试着进去过，本来就好奇的的紧，想偷偷溜进去看看，结果被歌舞厅的人抓住后丢了出来。？他们说我还是小屁孩，那种地方不是我该去的，还吓唬我说我再敢偷偷进去就把我抓走给有钱人家卖了。”

　　“黑玫瑰啊……”灵怜看了看报纸，“今天晚上我去看看吧。”

　　说实话，她还挺好奇那女人唱歌的歌声的。

　　入夜，灵怜叫了黄包车去了歌舞厅。

　　很少有像灵怜这种只身一人的女性过来歌舞厅晃悠，大多来这里的女性都是有着男伴陪着的。

　　灵怜进门的时候那女接待还特地和灵怜问了问需不需要等人，灵怜摇了摇头说自己是一个人过来的。

　　对方一听，还有些惊讶：“您一个人过来的？可这歌舞厅唱歌的都是姑娘们，您会喜欢吗？”

　　灵怜闻言。似笑非笑的看着那女人：“怎么？女人就不能喜欢看女人唱歌跳舞了么？”

　　对方被问的脸颊微红，忙摇了摇头说可以。

　　这里的歌舞厅有些像现代的酒吧。只不过这里没有现代的那种灯光和打碟DJ师，也没有舞厅里穿着暴露摇头晃脑群魔乱舞的年轻人。

　　在舞厅的边上，有个乐队用着西洋乐器演奏着柔和的音乐，一些人坐在沙发上喝着酒和旁边的人说着事，一些人则是邀请着自己的女伴在舞厅里跳着动作缓慢的交际舞。

　　有司仪在舞厅里更高一点的台子里说着下一个唱歌的是谁谁，给大家带来的歌曲叫什么什么。

　　灵怜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看向那唱歌的舞台，静静等着黑玫瑰的出场。

　　这舞厅外面看着纸醉金迷的，灵怜进来后却发现这里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疯狂。这里似乎所有的东西都是缓缓的运动着的。

　　舞女唱着的温柔缠绵的外国歌，天花板上闪烁缓慢的霓虹灯，那些人交谈着的缓慢的言语，那些拉着手转着缓慢的圈跳着舞的两个人。

　　大概是歌舞厅主打西洋风的原因，灵怜看到这里还有不少的洋人在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