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彰刚愎自用,一旦决定的事情,便再难扭转过来。
别说是梁习、程武等人,就是刘晔、程昱等人,也一样不好使。
于是,在一番安排之后,曹彰只带着两百骑骁果卫,以及曹演、许仪、典满三人,外加一个极力哀求非要跟着去的沙末汗,一共两百零五骑,出营直奔弹汗山。
就连田豫、牵招建议说让大军随后、列兵于前,都被曹彰否决了。
做事情,要前就大步向前,要后就快步退后,犹犹豫豫,踟躇难行,必然万劫不复!
“沙末汗,当此之时,彼与我尚未分明,未必便没有危险,尔乃阙机唯一子嗣,将来必然继承部落首领之位,为何非要与我一同犯险?”
曹彰纵马而行,大声地对骑行在旁的沙末汗问道。
沙末汗依旧策马不止,扭头看向曹彰,神色郑重莫名。
“鲜卑虽少蒙汉化,亦慕英雄,将军神武雄才,用兵如神,历代罕见,沙末汗自幼年轻气盛,鲜有服人,今遇将军,方知天下英雄,得蒙不弃,附于骥尾,岂一族之长可堪与之?”
“哈哈哈哈!你小子看来没少学我中原文化啊!”曹彰听完,哈哈大笑,心中甚是开怀。
“说得好!难得你有这般想法,今日而后,我便带你好好看看这大好的天下!驾!”曹彰厉声一喝,马缰一抖,忽雷驳速度更快一分,而沙末汗也纵马跟上,落后些许。
沙末汗,你的投名状,我接下了!
曹彰心中甚喜,沙末汗的意图是再明显不过了。
虽然不知道他是何时有了这般想法,但是曹彰看得出来,沙末汗却也不是那般故作阿谀之人。
况且此番前往弹汗山,是当真不知道危险有多大,纵然心中笃定步度根举止,但要说真把性命交托,恐怕也没几人能全然不顾。
骁果英豪二百骑,奔腾如虎风烟举!
轻骑疾行,辰时出发,未至午时,弹汗山已然没入眼中。
望着这草原上颇具气象的山峰,曹彰却是好像无动于衷。
“此山固然雄壮,有威压四方之像,却无险无阻,山大而不高,绝非战略佳地。”曹彰第一时间便徒然叹息。
咚咚咚咚!
曹彰话音刚落,便听前方一阵马蹄声急促而来,万马奔腾之像接踵而至。
鲜卑大部的实力果然不是一次战败就能打消的。
曹彰望着眼前疾驰的铁骑,心中暗暗思忖。
那弯弓饮羽之景反而让曹彰心中愈发忌惮。
要想败之,不难。
难的是,灭之!
若无奇计,要灭了这纵横草原的铁骑,当真是千难万难。
这次带出的两百骁果卫皆是军中最精锐的士卒,纵然面对千军万马,依然未曾有一人动摇。
曹彰身立阵前,眼神一眯,待得步度根大军逼近之时,忽然一抖马缰,策马而上。
距离愈发接近。
吼!
突然,曹彰探手一按忽雷驳颌下肉瘤,一声巨大的虎吼豹吟瞬间发出,上啸苍穹!
唏律律……
步度根铁骑纵横,却不料前方战马突然受惊,将前阵整个骑兵冲刺的阵型些许打乱。
砰砰砰砰!
一阵坠地之声,忽雷驳面前的数十匹战马倏忽之间变得狂躁起来,将好些主人掀翻在地。
好在鲜卑人擅长骑射之术,故而折损还算尚好。
但是这一番威慑,却将原本万马奔腾、千骑驱逐的宏达气势给搅得当然无存了!
“步度根大人好大的威风啊!”
曹彰不待步度根先行问话,率先厉声喝问。
“这便是你邀我来弹汗山的诚意吗?”
“哈哈哈哈,曹将军威风凛凛,不同凡响啊!”一道浑厚的声音传来。
鲜卑铁骑渐渐分开,前方裂出一道口子,一队人马越众而出,为首者,衣着更为华丽精致,正是步度根!
“曹将军,弹汗山便在眼前,这万骑冲锋之礼正是我迎接贵宾之用,何足挂齿?不知将军可敢上山一叙?”步度根傲然说道,此刻的他,也不知是故作镇定,还是如何,竟好似完全不在乎自己的战略处境。
曹彰昂首睥睨,深深地望了步度根一眼,说道:“既来之,则安之,区区一山,如何不敢上?”说罢,左手轻轻一挥,身后两百骑骁果卫紧随其后,往鲜卑骑兵阵中而去,丝毫未有畏惧之意。
步度根见曹彰竟然没有一丝犹豫,心中却是颇为惊诧,转而又是一番赞叹。
步度根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位部落的勇士,不然他怎么会继承他大哥魁头的位置,成为鲜卑的首领?
现在之所以不及轲比能,不过是他年轻时的雄心壮志被骄奢淫逸消磨殆尽,以及轲比能此人确有过人之处罢了。
此时看着曹彰的作风,步度根不管如何,对曹彰的胆气是万分佩服的。
一行再未有波折,顺利上得弹汗山,唯一让曹彰在意的,恐怕便是步度根在弹汗山的部众的确精锐。
相较于素利、弥加、阙机三部的兵马,都要精锐许多,甚至比之此前战场上见识到的扶罗韩与轲比能的部队都要精锐。
这才是步度根的压箱底宝贝!
曹彰心中一凛,已然有了些许主意。
步度根设宴款待,一切好像都习以为常,并未有任何出格之事,倒是令曹彰有些疑惑。
原本还以为步度根也会像素利当初一样,会在宴会上多加挑衅,结果却全然未有动作。
宴会结束,直接就安排了曹彰及两百骑骁果卫休息,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也不谈正事,更不表恶意。
不过曹彰很快便明白过来。
在曹演等人摸不着头脑,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曹彰反而是倒头就睡,丝毫不管帐外如何如何,更好似此行就是来休假的一样。
“将军怎么还睡得着啊?这上了弹汗山,双方什么话也不说,吃了就休息,步度根肚子里藏着什么毒计完全摸不着头脑,将军还能睡得着?”沙末汗完全摸不着头脑,在他的眼中,能见到步度根,已然是一件非常了不得的事,更何况,此刻相比于朋友,自己等人更像是步度根的敌人。
而且还在“敌军”的千军万马包围之中……